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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吉祥走了过来,紧皱着眉头道:“妹子,钱大海他……”
“你说他怎么这样呢?”不等他说完,林初荷便抢着道,“就算大姐现在下落不明,那也是咱家自己个儿的事,他上赶着搀和什么?自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明明日子应该过得很幸福的,他怎么就不知足,心心念念还惦记着别的女人?他是非得搅和得家宅不宁,他心里才乐呵?”
简吉祥就叹息一声:“这事儿,都是大姐作出来的,当初她要是肯应承了钱大海那门亲事,说不定也就消停了,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境地。”
“得了吧,哥,就算她是你亲姐,我也得有一句说一句。”林初荷撇了撇嘴,“到了今天,你还没弄明白她是怎样的人?不管她嫁给谁,结果都是一样的,别家的男人,瞅着永远比自己的好!若不是她管不住自己,不知足,也不会被包勇家给休了,咱家也不能出这么多事。”
“我原想着,反正咱新酒坊在村子南边,大姐就算回来了,轻易也不会上那边儿去,应是不会跟大海哥打上照面,因此,就应承了让他来酒坊上工。现在想想,他要是别有目的,我可真是办了一件错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嗐,别想那没影儿的事。”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简吉祥便着了慌,想拍拍她的肩,手伸到半空中,最终还是没敢落下来,“这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去,你又不是那钱大海肚里的虫子,哪知道他怎么想?依我说,咱也用不着在这儿杞人忧天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处处小心些,别让他们生出事端,不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去吧,家里和酒坊,里里外外,还且得忙一阵儿哪!”
林初荷看了看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略略觉得有点不自在,便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回了屋。
进入八月,天气越来越热,白天在村里走上一圈,火一般的太阳便会灼得人浑身如针扎一般,又烫又疼。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新酒坊终于宣告装潢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园子里被修葺一新,前后院皆是宽大而明亮,可放置四五十个半人高的酒缸,同时满足石记酒家和云来楼的需求,自然不成问题。林初荷找村里的算命先生选了个好日子,将简家隔壁旧酒坊里的一应物事都搬到了村南。和云来楼约定的交货日子只剩下一个月,猴儿酒必须立即开始着手酿造,否则,头一回便失了约,往后,那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新招的伙计经过顾老头的培训,对各样工作已经熟练上手,可以独立应付日常事务。如今简家酒坊里一共有了十五个伙计,林初荷重新替他们又安排了一下职责范围,使分工更为合理,提高效率,平日里,有顾老头在那看顾着,她倒用不着太担心,眼下,简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城北那六亩早稻熟了,与此同时,田里的泥鳅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还别说,在青怀县买回来的那几篓子泥鳅苗,长势着实算是不错。第一回养泥鳅,缺乏经验,如老孙家所言,成活率的确只有五成,不过,活下来的那些泥鳅个个儿滑不留手,肥美鲜女敕,即使是已成为行家里手的孙承光,在看到老简家养成的泥鳅之后,也禁不住赞不绝口,直说这样的品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每年到了夏秋之交,都会有不少商人来村里大量采购稻米,因此,田里新产的这批早稻是不愁销路的。但那些个泥鳅已然长成,若不及时寻到买主,再多养些时日,就会死掉不少,活下来的那些,肉质也会变老,不好吃。如果谭氏在家,或许这事儿压根儿用不着简阿贵操心,但如今这种情况,他难免就有些没抓拿。
“荷丫头,依你看,咱这泥鳅该咋办?”这天晚饭后,趁着全家人在院子里纳凉的功夫,简阿贵就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家养的泥鳅,最好的销路,自然是那些个大酒楼小饭馆,不过,除了石记酒家和云来楼之外,他们可以说再没有任何门路,所谓做生不如做熟,寻常饭馆,都是有固定的原料提供商的,而他们是头一回做这个生意,在这一点上,显然占不到任何便宜。
林初荷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见简阿贵问起,便低头想了想,道:“爹,咱家的泥鳅,你估模着拢共能有多少?”
“怕是总有个四千多斤吧。”简阿贵盘算着道,“就算是云来楼那样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能买个一千斤,也就了不得了,普通的小饭馆儿,至多能要个三五百斤,咱家这么多泥鳅,可咋整啊!”
他说着便发起愁来。
这泥鳅吧,苗子买回来的时候,担心成活率不高,养到了田里,又怕喂养不好,或是围子扎得不紧,让泥鳅苗白白跑掉影响收成;眼下,这泥鳅着实长得不错,成活率也能让人满意,却又得开始操心销路。这过日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四千多斤……”林初荷默念了一句,“夏秋正是吃泥鳅的好时候,爹,我看不如这样吧,这两天,我带上咱家的泥鳅样品四处去跑一跑,先到长平镇,问问云来楼和其他的饭馆儿的需求,然后,河源镇自然也得走上一遭。咱家的泥鳅挺不错的,我瞅着,长得比老孙家的还好些呢!不管人家有没有关系,咱就用品质说话,价钱开得厚道点,不愁没人买。这事儿赶早不赶晚,要是被人占了先儿,咱可就真亏大发了!”
“这……”简阿贵闻言心中就是一动,与此同时,却又有些犹疑,“你平常照顾酒坊的事,已经够忙的了,这跑腿儿的功夫,哪能让你去做?你这小小的身子板儿,到时候,还不累趴下了?”
相处久了,林初荷也逐渐了解了简阿贵的为人,知道他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心里也不是不感动。不过,事关“挣钱”二字,不是单单一点关心,就能解决的。
“爹,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你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事儿只能我去办,你说是不?”她嘻嘻一笑,语带促狭地道。
简阿贵被她一句话噎得顿时哑口无言。
简家人丁原本不算兴旺,谭氏走后,能张罗事儿的人,更是所剩无几。与人谈生意,做买卖,不仅要胆大心细,更重要的是,还得嘴巧会说话,简家上下,除了林初荷,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简吉祥身子虚,不宜四处奔波,简阿贵和简兴旺嘴笨,脑子也不够活络,讨价还价时,多半就要吃亏,韦氏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至于简元宝……别闹了!
“丫头,嘿嘿,这事儿啊,还真是只有你来办。”简阿贵有点不好意思地憨笑两声,“那你就受受累,只是别太勉强自己了。虽说你不是我闺女,可在我心里,你比我亲闺女,还要中用,懂事得多啊!”
“行了爹,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把自己个儿往死了折腾的。”林初荷扑哧一笑。
“还……还有个事儿。”简阿贵忽然变得磕巴起来,脸也涨红了,吭吭哧哧地道,“就是我逛窑子,瞎花钱……”
“爹,你想说啥?”林初荷斜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我真是彻底想明白了。过去,是我不地道,不会持家,也不知道替你母亲着想,从今往后,我指定是不会再这么干了。我把话搁在这儿,那百花居,我打今儿起绝对不再踏入一步,你……你盯着我,要是我再敢胡来,你就打折我的腿!真的,到时候,我绝对没二话!”
“爹你别逗了,我哪儿敢哪!”林初荷哈哈笑了出来,坐在旁边的简吉祥和简元宝,也都忍俊不禁地捂住了嘴。
“有啥不敢的,这话是我说出来的,咱全家人都在这儿,个个都是你的见证!”简阿贵有点发急地大声道。
林初荷就点了点头:“爹,我是真不敢跟你动手,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要你有这份决心,那就比啥都强。咱家如今终于是有了盼头,齐心合力挣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哪!”
“对对,你说的对。”简阿贵连连点头,“你只看着吧,我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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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商议已定,林初荷便开始为去长平镇谈生意做准备。
自家的泥鳅,自然得带上一些,也不用多,小小一篓子就行,让人知道简家养的泥鳅那是实打实的好东西,绝不糊弄人。虽然对她很放心,简阿贵仍然是安排了大儿子简兴旺陪着林初荷一起去,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再怎么说,林初荷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身边有成年人跟着,办起事来总会方便些。
张罗妥当,三天后一大早,林初荷和简兴旺,便一起出了门。
这长平镇,是青怀县辖下最富裕的一个镇子,不说那些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就算是寻常百姓,他们的生活水平不是河源镇能比得了的。林初荷和简兴旺在镇上转了一圈,立即发现自己这一回,是来对了地方。
此处物产丰富,要什么有什么,寻常的生活用品,基本都可以自给自足,唯有一点不好——镇上的水流比较少。
这镇子被四面大山环绕,别说江河湖泊了,就连条小溪也没有,因此,水田也就少之又少,镇上乃至周边村庄,皆以种植旱田为主。没有水田,养泥鳅的人家自然也就很少,镇上的酒楼要以泥鳅入菜,便只能去别的镇子采购,对于简家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机会。
林初荷对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十分满意,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回头就对简兴旺道:“大哥,咱这就先去云来楼吧。”
简兴旺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两人正转身要走,忽然发现,左手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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