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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简吉祥没有意见,林初荷便也不做耽误,立即拉着他先去到朱大夫的广德医馆。
朱大夫这时候正在医馆中坐堂,见两人过来,就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处理好手头的病症,让东子去后院煎药,自己洗净了手,凑过来笑哈哈地道:“吉祥这气色看起来可真不错,最近咋样,可有觉得气短心口发闷,还咳嗽吗?”。
简吉祥就摇摇头:“我都挺好的。往年季节交替的时候都会犯病,咳得止都止不住,自打吃了您开的药,身上一日便好过一日,倒有好几个月不曾咳嗽,身上也有力气。朱大夫,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才行。”
“不说那话,不说那话啊!”朱大夫摆手道,“你们跟徐老爷交情那么好,就看着这一点,我也得全心全力的给你治病不是?这话你们听起来可能觉得有点势利,没办法呀,我这广德医馆打开门做生意,不就是想挣俩钱?说来说去,都月兑不开‘关系’二字,你们说是不?”
林初荷笑了笑。这朱大夫初识的时候让人十分讨厌,不过相处久了,就会觉得他虽然势利,却也势利得还算实诚,至少敢认,有什么话当面都说出来,不会在背后使阴招。他如今对自己和简吉祥态度大变,一方面是因为徐老爷关照过,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简吉祥在他这里医治了半年有余,始终没有拖欠过诊金药钱,用不着他心烦的缘故。
“朱大夫,你替我哥瞧瞧脉象怎么样。”她仰脸对朱大夫笑嘻嘻地道。
“自然,自然。”朱大夫点点头,“吉祥过来这边坐下,让我瞧瞧你这身子骨到底咋样了。”
说罢,他立即拿来脉枕,替简吉祥问了脉,片刻之后收回手,笑得合不拢嘴地道:“真是要道一声恭喜了,我瞅着吉祥的病,已然是去了根了,今后只要不过多操劳,别着凉受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这身体终究是底子薄,你们平常还是该适当的给他多补补。这不眼看着要秋天了吗?多炖些滋补益气的汤水给他喝,是有益的。”
无论如何,听说简吉祥的病全好了,林初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忍不住拽着简吉祥的胳膊摇了摇,抿唇道:“哥,以后你就再也不用为生病的事发愁了,从今儿起,你就不是个病人啦!”
简吉祥也很激动,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使劲点头,道:“嗯,太……太好了……”
“我给写个方子,春秋天气变化快,要是身体有啥不舒服的,你们自个儿去买点药回来吃。是药三分毒,要是没大碍的,最好还是不吃,照你现在这个情况,也不会再有大纰漏。”朱大夫拿过一张笺,一边写一边就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打趣道,“如今病也好全乎了,过二年等林丫头大了,俩人成了亲,可得好好过日子,啊,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林初荷和简吉祥的反应各有不同。简吉祥自然是喜悦的,又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地瞅了林初荷一眼,林初荷却是心中被反感和不甘心两种滋味交杂,蓦地将手抽了回去。
朱大夫将手里的方子交给林初荷,又道:“你们在我这儿来往了大半年,咱也是熟人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希望今后,你们再也用不着上我这儿来了。”
“谢谢啊朱大夫,借您吉言。”林初荷勉强冲他笑了一下,掏出钱袋子付了诊金,又与他聊了几句,便和简吉祥走了出来。
离开广德医馆,两人立刻便去到铁树巷林家槐和赵钏儿租住的房子。
自从在镇上做起了烤野物的营生,给简家酒坊送野果子的事儿,就交给了山上一个实诚信得过的人来张罗,每五天来小叶村一次,倒也没出过岔子。林家柏有时也会跟着一起来,断断续续说起林家槐的生意仿佛还不错,又将他住的地方告诉了林初荷。此刻两人一路走一路问,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林家槐和赵钏儿的住处。
那夫妻俩是在一幢半旧的院子里租了其中一间房,条件不算好,但东西还齐全。这时候是下午,林初荷和简吉祥进门那阵儿,林家槐蹲在院子里捣鼓他晚上做生意的家伙事儿,赵钏儿在屋里,看样子,似乎是在拾掇房间。
见林初荷来了,林家槐立刻撂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
“我正说过两天去小叶村瞧瞧你,可巧你就来了。”他满脸堆着笑,将二人往屋里让,“你们来一趟镇上也挺辛苦,赶紧进屋喝口水,地方小,别嫌弃。”
“呀,荷妹子来了!”赵钏儿也几步赶了过来,亲亲热热拉起林初荷的手,笑嘻嘻道,“两三个月没见着你,我还怪想的,就是这生意实在太忙了,老是找不到时间去看你呢!今儿不走了吧?留下来吃晚饭,好不?”
“那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我今天来,摆明了就是蹭饭的。”林初荷对这个嫂子一向很喜欢,也就笑着跟她开玩笑道。
几人坐在狭小的屋子里,说了些家常话,林家槐就陆陆续续说起这镇上的生意情况。
“……都挺好的,我如今每天烤上五六只山鸡野兔,都能卖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还不够。你嫂子现在也学会了,她脑子灵,手脚也比我利索,我觉着她烤得比我还好呢!现在我每隔几天就回咱山上打一次野物,我不在的时候,摊子就由她张罗,生意也不受啥影响。”
“如今夏秋,山里出没的野物特别多,咱做起买卖来也便当。这基本上就是个没本儿的营生,咱就出点调料钱、酒钱。喏,上个月,刨掉本儿,我和你嫂子净赚了四两多银子呢!拿回家去给娘,她都不敢相信,直追着问我是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呵呵。”
“妹子,之前我在你们简家酒坊买酒,那钱都是你垫的。”他一边说,一边就让赵钏儿把钱盒子拿过来,“如今我能挣着钱了,万万没有再让你破费的道理,这一吊钱,其中三百六十文,是之前你帮我付的钱,剩下六百四十文,过两天我还得去你们那儿拿酒,就预先付给你得了。”
“嚯,哥,你现在可是财大气粗了!”林初荷看了看那一吊钱,并没有伸手去接,“你不用着急给我,如今你们这摊子才开了两三个月,今后不是还想开铺子吗?使钱的地方还多得很,你先留着,反正我也不缺钱花。”
“不行!”林家槐却是一脸严肃,将钱强塞进她手里,“咱俩亲兄妹,我知道你不计较,但丁是丁卯是卯,这钱是你的,你就该收下。我这当哥的没本事,已经害过你一回……”
他自悔失言,忙看了简吉祥一眼:“总之,你就拿着,你要是不收,往后我可再不敢上你家买酒了。”
“好,我拿着。”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林初荷也无谓再推辞,痛快接过了钱。
旁边的赵钏儿就走过来道:“荷妹子,你既然来了,就给我搭把手,咱俩一起去厨房做饭去,好不?”
“那有什么问题。”林初荷点点头,嘱咐简吉祥就在屋里和林家槐说话,自己跟着赵钏儿走出来,拐进旁边搭出来的一个棚子——那便是他们临时用的厨房了。
“嫂子,你让我干啥你只管说。”林初荷一走进去就卷起袖子。
“不是。”赵钏儿却过来将她的袖子放了下去,“你平常在他们老简家已经够累了,上我和你哥这儿来一趟,我哪能让你帮忙?我是……有两句话要跟你说。”
“嗯?”林初荷抬眼看她。
“这事儿挺重要的,你可得往心里去。”赵钏儿垂着眼皮,一边思索一边道,“我和你哥现在这买卖做得不错,除了家里的吃穿用度,还能攒下来几个钱,我就琢磨着,应该把你从老简家赎回去。”
林初荷倏然睁大了眼睛,正要开口,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你先听我说完。这也是你哥的意思,咱娘虽然啥都不说,可我知道,她肯定也存着这种心思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为了娶我过门,把你给卖了,我心里头过不去,如今既然家里宽裕了,就不能让你在别人家吃苦,况且,你哥当着那简阿贵的面儿,不是都把话放出去了吗?我俩没事的时候就在合计,咱现在一个月赚四两银子,能存下来三两,到时候一气儿拿出来砸死他们!”
“可是……”
“我不是让你听我说完吗?”。赵钏儿嗔她一眼,“当时你哥说的是,连本带利的把那五两银子还给他们,我心想,哪怕是他要十两,我也给他,不管咋说,都得把你领回家去。我问过娘了,当初你去他们家,可没签啥文书,就算他们要打官司,我们也不怕!”
她说得斩钉截铁,林初荷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这时候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从来就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林初荷,对姓林这一家的亲情,她其实感受并不深。赵钏儿不过是她的嫂子,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却能这样为她着想,这令得她心中就像打翻了调料罐,既感动,又觉得有些酸涩。
“荷妹子,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赵钏儿拉着她的手,缓缓地道,“等明年开春儿,你就十三了,再往后拖,要想走可就更难。咱们姑嫂两个,不是外人,我就直跟你说了吧,不管那简吉祥的病好了还是没好,你要是不愿意,就用不着跟他耗一辈子。你哥虽然穷,但对我来说,他是个合心意的丈夫,我跟他在一起,就算日子再紧巴,我心里也是高兴的。你要嫁人,也得找一个合心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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