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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林初荷低声斥道,顺手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明明一切挺顺利,你一定要在这紧要关头给我丢人吗?”。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昭庆王爷摆了摆手,“高兴之时忘情忘形,原本是这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一件事。由此可见,曹师傅实乃性情中人哪!”
胡御厨冲林初荷翻了个白眼,扭头道:“王爷,您还真把那请帖子给他们了?在下对酒了解不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您可否跟我们讲讲,他们这白羊酒好在何处?”
昭庆王爷含笑瞅他一眼,便朗声道:“以肉酿酒,光是这一点,便已足够新奇。寻常酒坊酿酒,基本以粮食为本,口味清甜甘冽,这没什么稀奇。羊肉这种东西原本就尤其腥膻,肉质之中又包含不少油脂,以它酿酒,原本就是一件冒险之事。”
“这位曹师傅酿的白羊酒,说实话,并不能称之为顶级,但难得的是,他只花了短短七天时间,又是以这种非常难以操作的羊肉作原料,仍然能将酒味控制得恰到好处,兼顾了酒香与回味,入口十分爽滑丰腴,齿颊留香,这着实很不容易。几天之内便能做到这地步,可见他不仅基本功扎实,对酒的理解更是炉火纯青,又怎能让人不对他小山居今年的新酒充满期待?”
“品酒大会向来不论酒坊大小规模,只以酒的质量为上。若明年一月,小山居不能来参加,这岂不是这次盛会最大的遗珠之憾?”昭庆王爷说着看向曹广森,“曹师傅,不知你师出何门?”
这个问题,别说在座的人,就连林初荷也一点不知道,忍不住回头盯住了曹广森。
曹广森大大咧咧打了个哈哈:“不瞒王爷,小的也就是几十年之前,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祖榕祖大师,有幸得他提点了一招半式,他没说收我做徒弟,我也不敢妄称他师父,嘿嘿,就是这么回事。”
昭庆王爷的脸色一变:“你说的是那位祖大师?”
“是。”曹广森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你酿酒技艺如此精湛,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昭庆王爷有些愕然地捋髯道。
林初荷听得一头雾水,拽了拽曹广森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那位祖大师是谁?很有名吗?”。
不等曹广森答话,沈醉先就笑了出来:“好个没见识的姑娘,连祖大师都不识,就敢做酒生意?这祖大师名祖榕,世人将他视作当朝的酒神,只是他行踪飘忽不定,有缘的见他真容的人寥寥可数。这位曹师傅那么大来头,你可真算是捡到宝了!”
林初荷目瞪口呆。酒……酒神?所以,她平日里动辄便呼呼喝喝,从不肯轻易给好脸的曹广森,竟是酒神之徒?你大爷的,人生真是太刺激,太让人意外了!
“不是,祖大师真不能算是我师父,我没正经拜师。”曹广森摇了摇头。
“拜师不过是个仪式罢了,你得了他的真传,往后在酿酒行业行走,必将无往而不利,这才是最重要的啊!”昭庆王爷感叹道。
“我倒没打算再在这行行走啥的。”曹广森抓了抓后脑勺,“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这些年呆过不少酒坊,最后都不欢而散,唯有小姑娘,和我相处合作十分愉快。今后若是没有意外,我应该都会一直留在小山居里。”
林初荷含笑瞥他一眼,算这人还有点良心。
“唔,这也使得,反正你们小山居来参加了品酒大会之后,必定是会声名鹊起的,哈哈哈!”昭庆王爷点点头,朝两人看了看,忽然就道,“这正事儿已经说完,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都坐!”
林初荷和曹广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胡泰保给二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才依言落了座。
“林姑娘。”昭庆王爷便转换了话题,“老夫听说,你与我的醉儿和棠儿两个孙子孙女都是旧识,当初棠儿离家出走,落魄之时,还是被你所救?”
林初荷看了看沈紫棠,便微笑着道:“哪里称得上一个‘救’字?只不过当时民女在一户人家暂住,机缘巧合之下,正好遇上了沈三小姐。她虽是个姑娘,却伶俐能干,民女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便介绍了她去一间饭庄做工。现在想想,若当时民女便知她是昭庆王府的三小姐,如何敢让她去做那样粗重的活计?”
“才没有那么简单!”沈紫棠抢着道,“当时我饿得前心儿贴后背,慌不择路,便跑进了那户人家,想找点东西吃。那晚恰巧大雨,我浑身淋了个透湿,坐在她们后院的地里刨地黄往嘴里塞。现在想想,我那副样子还真挺吓人的!也就是初荷姐,一点都不嫌弃我,给了我吃的和衣裳,还介绍了我去饭庄做工,我这才活下来,要不,祖父您很可能就见不着我了!”
“不要胡说!”昭庆王爷斥了一句,又微微一笑,“哼,你这个丫头啊,也该吃点苦头才对,看你往后还敢不敢随便往外乱跑!林姑娘,你与醉儿又是如何结识的?”
林初荷就看了沈醉一眼,见他一脸淡定,忍不住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叫她怎么说?当着胡泰保的面,要说出他沈醉从前是小叶村旁翠岩山上黑狼寨的三当家吗?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不能胡说啊!
“民女……”她思忖了一番,避重就轻道,“也就是与沈五少爷住得近,他也曾帮我解围,一来二去,便结识了。”
昭庆王爷笑着摇摇头,回身便对胡泰保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孙子是小时候走失的,这些年我不知花了多少精力来找他。一个孩子在外流浪,不知怎样吃苦受罪,我当时想着,这孩子十有八九是大字不识一个,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接回府中慢慢教导。谁想这孩子不仅生得容貌出众,竟还能读书认字!后来他才告诉我,他会写会认的字,全是这位林姑娘教给他的。”
“哦?”胡泰保诧异地瞅了林初荷一眼,“原来还有这渊源?”
“可不是?”昭庆王爷也回头看向林初荷,感叹道,“林姑娘,你可是我们昭庆王府的大恩人哪!”
林初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王爷千万别这么说,民女当不起。”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向恩怨分明,你对我两个孙子有恩,便是对老夫有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何来当不起一说?你来了京城,却不寻醉儿和棠儿帮忙,由此可见,你是个人品正直的姑娘,但得人恩果千年记,我却不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昭庆王爷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道:“这样吧,过两日我在府中设宴,感谢林姑娘对我两个孙子孙女的恩情。”
林初荷给唬得差点跳起来,连忙使劲摆手:“不必了,不必了,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王爷何须如此劳师动众?不瞒您说,今日拿到了品酒大会的邀请帖,民女和曹师傅也就打算尽快返回泽川府。一来出门在外,家中母亲和兄嫂难免替民女担忧,二来,我们二人来了京城,小山居交给一般伙计打理,民女心中还真是有点不放心,想尽早回去瞧瞧情况。”
“当初与三小姐和五少爷相交,并不知他们身份,只将他们当做朋友一般看待。既然是朋友,又何用感谢?我们一早定下明日启程,王爷的一番好意,民女心领了,但请恕民女实在归心似箭。”
昭庆王爷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颔首:“也罢,父母在不远游,你为了小山居的生意如此奔波,也的确该早些回去,让你家人放心才对。既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由老夫做东,在这太白楼里摆一桌便宴,也算是聊表谢意。”
林初荷知道今日是推月兑不掉的,再找借口,只会显得自己小气,于是便冲昭庆王爷福了一福:“那民女便多谢王爷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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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足足吃了快要两个时辰,席间倒是谈笑风生非常热闹,散席之后,昭庆王爷领着两个孙子先下楼出了门,林初荷与曹广森慢悠悠往外走,一抬头,却见沈醉在门口对她笑。
“明**要回去,我有些不便,就不能送你了。”他笑嘻嘻地道,“我已知道你住在福来客栈,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你不能不收,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母亲和你哥哥嫂子的一些礼物。”
林初荷看他一眼:“多谢沈五少爷。”
沈醉愈加压低了声音:“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把咱俩的事跟祖父提一提,等明年一月你再来京城,事情应当已经有了进展。我说过,会为这事尽最大努力,但如果被我知道你在这期间和人订了亲,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知道吗?”。
林初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反正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随便你。”
沈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昭庆王爷从不远处一顶软轿之内探出了头:“醉儿,你还在那儿干什么?与林姑娘告个别,咱们这就要回去了,若是晚了,你祖母又要唠叨。”
“去吧。”林初荷冲他点点头。
沈醉微微一笑,趁人不注意,冷不丁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转身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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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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