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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醉便打发人送来了给林家的一应礼物,不过尺头茶叶之类,另外送了一对尺来长的黄釉花瓶,想是知道他们盖的新屋子即将竣工,特意选来给他们搁在屋里做摆设。东西着实不少,再加上曹广森买的酒和林初荷自己给家里置办的东西,满坑满谷堆了一马车。
隔日一大早,两人便踏上归程。由于办成了一件大事,林初荷和曹广森了却一桩心愿,自然都觉得很轻松。料想小山居应是也没有什么可担忧之事,一路上,两人便刻意放慢步伐,沿途在各个县市驻足停留,吃了许多小吃,赏过不少风景,等终于回到寒鸣山,已经进了十一月,天气也冷了下来。
从小山居通往山下官道的路已经修好了,全用上好的石料铺就而成,平坦宽阔,可容一辆马车轻易通过;林家的新居也已经建造完成,黛瓦青砖,掩在一丛竹林之后,十分清雅朴实,看一眼,也让人心里觉得高兴。
曹广森说是不放心那群猴崽子,一下了马车便抱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去了小山居。有他看着,林初荷自是不必担忧,便先行回了林家,打算先将东西放下来歇一歇。
这一趟去京城,前后足足花了一个半月有余,如今林初荷顺利回到家,李氏和林家槐、赵钏儿自然都非常高兴,立即烧了水让她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离天黑还早得很,李氏已颠颠儿地跑进厨房里,张罗了一大堆她平常爱吃的东西,立刻便忙碌起来。
林初荷洗了个澡,浑身都觉得清爽起来,也不觉得累,便抱着小侄女双双,坐在厨房门口和李氏与赵钏儿聊天。
“我早就说,妹子这么聪明,出去怎么可能会吃亏?娘偏生要瞎操心。”赵钏儿一面剖鱼,一面就回头冲林初荷笑着道,“哎哟你是没瞧见,自打你出门之后,娘每天都得唠叨上八百回,我的耳朵都磨出茧来啦!”
“你知道个甚么?”李氏含嗔带笑地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妹子机灵是一回事,但再咋说啊,她也是头一回出远门,在外头只怕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我咋可能不担心?”
“还行,一切都挺顺利的,那邀请帖也拿到了。”林初荷抱着怀里的双双轻轻摇晃了两下,对赵钏儿道,“这小孩儿真是一天一个样儿,我不过离家一个多月,双双跟之前比,还真是长大了不老少呢。啊,对了!”
她回头就大声叫屋里的林家槐:“哥,你把我带回来那些东西拿过来,让咱娘和你媳妇儿瞧瞧呗。”
林家槐在屋里应了一声,就将那些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物事都抱了出来,在房前的石桌上拆了,一样样拿给李氏和赵钏儿看。
“都挺好。”李氏擦了擦手,将东西一样样拿起来,边看边点头,“这京城里的东西,是比咱河源镇的好,是不?瞧这小衣裳绣得多精细,等双双再大一点儿,穿上指定好看。”
“那是,你咋不说价格也比咱河源镇贵得多呢?”林初荷笑着道,紧接着便将一个首饰盒拿了出来,“我给娘打了个金镯子,嫂子和我一人一副金耳环,一对镯子,还有这个是给双双的长命锁。至于哥嘛,金器我就没给你买啥,我带回来那些尺头,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给你做身衣裳,你可不许挑我的理儿啊!”
林家槐对于吃穿之物原本不甚在意,挠了挠脑门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原用不着那些,你们娘仨管着自己就行。”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净瞎花钱,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穿金戴银的干啥?走出去,人家该笑话我了。”话虽如此,却立刻将那金镯子套到手上。赵钏儿用胳膊肘杵了杵林初荷,冲他挤了两下眼睛。
林初荷又道:“这对黄釉花瓶,还有茶叶啥的,是沈五少爷让我带回来送给娘和哥哥嫂子的,这回我和老曹还见到了昭庆王爷,等闲下来,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这真是……怎好教沈五少爷破费?”李氏将黄釉花瓶拿到手里看了又看,偷偷瞟了自家闺女一眼。
林初荷的注意力却并没在她身上,抬头对林家槐道:“哥,镇上那铺子怎么样了?”
“唔,装潢得差不离儿,就打算着等你回来再问问你啥时候开业。”林家槐思索了片刻,“我心里琢磨着这都十一月了,过些日子又得忙活过年的事,要不这铺子,就等翻过年去再开张,那时候双双也大了一些,家里没那么忙,能多腾出点时间来照应生意的事。”
“嗯,是这么个理儿,那就等过年之后,咱去找人给算个好日子,到时候再开张。”林初荷点点头,“我回来的路上看见咱家房子已经修好了,咱得赶在过年之前搬过去,在新房子里过个好年。我估模着我弟的书院也快要放假了,到时候把他一起接回来,要是搬进新家的第一天他不在,回头非在我跟前儿闹腾死不可!”
“行。”林家槐答应得很痛快,“过会儿吃完了饭,咱们去新家瞧瞧,娘说,那房子她是咋看咋稀罕,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哪!”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转眼已到了晚饭时间。
赵钏儿帮着李氏将饭菜摆上了桌,又抱了一坛酒出来,林家槐正要去叫曹广森过来吃饭,便见他领着牛大栓从小山居赶了过来。
“你是属耗子的吧?闻着味儿就来了,我哥正要去叫你呢。”林初荷笑嘻嘻站起身跟他打了个招呼,又对他身后的牛大栓道,“栓子哥,好久不见了。”
“哎,妹子,你和曹师傅平安回来,还带了那品酒大会的邀请帖,下午我们一听说这事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牛大栓冲她笑着点头,但表情却并不怎样开心,隐隐地似乎还能从眉间看见一丝……愁容?
林初荷心里敲起了小鼓,不知牛大栓这般情状是为了家中之事,还是小山居有了什么变故。心念一转,便抿唇笑道:“来了就留下吃饭,你和我哥是打小儿的好朋友,我也不跟你客套,随便坐吧。”
牛大栓看了曹广森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得老老实实在桌边坐了。林初荷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摆在二人面前,自己也落了座,夹了一筷子冬笋炒肉,貌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和曹师傅一个多月不在,酒坊里一切都还顺利吗?”。
“呃……都挺好,都挺好。”牛大栓原本正要端起酒杯喝上一口,听她发问,忙又规规矩矩将杯子放下了,“我们在小山居干了这么长的日子,心里都是有数的,酒坊好就是我们好,干活儿哪能不上心?上个月底各个酒楼送来的酒钱在小六子那儿收着呢,我们都盯着他,他不敢胡来的。”
“嗯。”林初荷就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有分寸,原也并不担心。对了,咱酒坊后头那片林子,我走之前咱们不是已经找了牙侩说要买下来吗?这笔钱我是留给小六子的,想来现在这事儿应当已经办成了,明儿个你就找两个人,把那片地里用不着的树啊灌木啊啥的都挪到别处去,然后,咱们就得张罗着把野果子树种到地里了。”
孰料,一说到这事儿,牛大栓脸上却出现了两丝犹豫,唯唯诺诺地没有搭腔。
林初荷疑心顿起,一挑眉望向他道:“怎么,是有什么问题?”
“那个……荷妹子,我今天跟曹师傅过来,就是和你说说这事儿。”牛大栓忧心忡忡道,“那块地,还不是咱的哪!”
“不是咱的?为什么?”林初荷立即皱起了眉头,“当时那牙侩跟我说,这地是无主的,要买下来,去官府办个手续就行,并不麻烦。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进展?”
牛大栓一拍大腿:“咳,我们也觉得奇怪呀!原本那牙侩不是说得好好儿的吗,结果你走后没两天,他就变卦了,说是另外有人看中了这块地,那人他不敢得罪,无论如何不能再帮着我们办这个事了。我当时就寻思着,这家伙多半是想坐地起价,就跟他说,只要他把事情办好,该给他的钱,我们绝对不会推月兑,可你猜怎么着?那家伙直说不是钱的事儿,愣是不松口哇!”
“所以,这个事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林初荷心里愈加纳罕。
那一片林子土壤肥沃,又恰好在小山居的背后,在上面种些果树栽一些野果,对小山居来说是大大的便利,但那林子的地势稍稍有些倾斜,用作农田,便并不见得合适。寒鸣山上的住户拢共就只有一百多户,大多数都是以狩猎或自家开垦的几亩山田为生,这块地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用处,他们也没有那样的财力买下一块派不上用场的地,那么,牙侩口中的那个买主到底是谁?
“栓子哥,你知道那个买主是谁吗?”。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两眼一抹黑!”牛大栓悻悻然道,“这些日子,我们每隔两天就去找那牙侩,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不松口,真是……急死人了!喏,就是前天,山里忽然来了一群人,看样子穿得挺富贵,就直接去了咱小山居后头的林子,牙侩也在旁边陪着。我们心想,他多半就是那个买主了吧?当时岳昆和郑威一起跑了去,想跟他打个商量,结果……”
“出了什么事?”林初荷心里忽然一凉,急忙追问。
“也不知咋的,没说两句话,就跟他们吵了起来,他们人多……岳昆的腿叫他们给打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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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争取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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