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年的1月到3月,西部草原上一片繁忙景象,各部落都在忙着迁移。突忽人在耷侗城之战中,第一军团主力被消灭,骑兵丧失大半,已无力在草原上对抗汉军的进攻。多伊利退回了西海州,金卡退回了新罗州。
突忽人的撤离迫使草原各部落开始大规模迁移,他们也纷纷朝着突忽控制区退却。其中云冈族人数最少,只有路西和他手下的兵士,撤退得最快。自从云冈族被疯虎灭族之后,路西所带领的三千余人,就只能依靠着金卡划拨的粮草过活,无家可归的他们一直跟随金卡住在耷侗城,几乎成了金卡直属的骑兵部队。
耷侗城失守后,路西也跟随着多伊利和金卡突出了重围。当摆月兑汉军的追击后,路西发现部下只剩两千人左右。这时,多伊利和金卡分兵向西部和南部撤退。路西考虑了片刻,决定跟随多伊利撤向西海州。
因为西海州的气候、自然条件等与草原相差不大,而且离草原也比较近。路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返草原,重振云冈族。
突忽人走了,草原上与汉军作对的各部落,无力单独抵抗汉军攻击,也只能收拾行装,驱赶着牲畜,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族人几百年一直生活的故土。
相对这些被迫迁移的部落而言,投靠汉人的几个部落的迁移却是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奔向自己的新领地。
利西族的大部分族人在达须的带领下南移,他们将迁移到原瓦罕族的领地上。当然,他们占据的靠近乌孙的领地也不会放弃,这部人将在塔儿的带领下继续生活在此地。
北部族则全体向东迁移,他们喜获草原东部地区地控制权。虽然要放弃西部的原领地,但能够得到东部的大片牧草鲜美的地区,多阿还是觉得是千值万值的。
亚和族地迁移规模不大,他们忙着接管北部族腾出的地区。整个靠近咸海地区的草原,今后都将是亚和族的控制区域。对此塔齐也感到心满意足。
另外,在耷侗城被迫缴械投降的几个较小的部落,按约定被汉军平均划分给了利西族、北部族和亚和族这三大部落,成了他们的附属部落。这些部落虽然是被迫投降,又沦为大部落的附属。但与背井离乡、狼狈逃离地部落相比,还算是幸运地。
投降的部落得到了汉军地赦免,族人的安全得到了保证。这时他们暗自庆幸当初听从了劝告,终于感到投降的确是一个明智地选择,当初的屈辱感也消失了。他们带着族人、牲畜向各自主家的领地靠近,希望能从主家手里得到优质的牧场。
耷侗城之战,彻底改变了西部草原的格局。汉军控制了草原,可以直接威胁突忽地新罗、大月以及西海州。为了抵御汉军进攻。突忽人在这三个州地边境地区加强防御。修建了大量的堡垒和哨卡,以防汉军地袭击。
张锐所部在这三个月里。数次深入西海州,继续侦查突忽人的商路情况。自从张锐俘获阿巴迨和毕艾的商队以后,鲜卑商队便不敢再次深入西海州境内。大多数鲜卑商人只愿意在边境地区与突忽人做交易。
这让阿巴贡伤透了脑筋,多次派人前去劝说鲜卑商人到西海州境内做生意,但收效甚微。由于汉军的广为宣传,鲜卑人早就得知突忽人四王子以及实力雄厚的毕兹艾商队都被疯虎抓获。他们实力哪能与毕兹艾相比,如果遇到汉军。只能是落得个人财两空。所以鲜卑商人不再听信突忽的鼓吹,即使利润丰厚。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鲜卑商人不愿意深入境内交易,阿巴贡只能将货物运送到西海州与鲜卑国的边境地区。这样一来,必须要派遣大量的军队来保护商队的安全,大大增加了交易成本以及运输压力,唯一的好处是张锐所部不容易轻易得手。
3月底,张锐所部停止了对商道的骚扰,率队返回乌孙。回到碧溪县时,张锐高兴地发现张旭义和秦书的都已养好伤回到部队,在碧溪县城等候他返回。
因张旭义和秦书伤势较重,在创口较为稳定时,军团特别允许他们回家静养。张锐一直惦记着这两位勇士,今日突见他俩归队,大喜过望,走上前去一人给了一拳,爽朗地笑道:“你俩一去就是半年,我还以为你们呆在家里不想回来了呢。啥时候到部队的?”
张旭义回道:“属下已经来了四五天,秦书也到了三天。我们正在合计,如果营长再不回来,我俩就要进入西海州去寻找呢。”
秦书也说道:“营长,属下在家中也是度日如年,连做梦都想尽快返回部队。只怪这伤口不争气,一直到上月才完全康复。”
“嗯,嗯。回来就好,这半年里少了你俩,我就感觉像是少了双臂一样。”张锐又开玩笑地问秦书:“少阳,你没有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娶亲吗?”
秦书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嘿,被你说中了,俺娶了媳妇了。属下本来不愿现在娶亲,可是拗不过老娘。父母之命不可违,所以赶在年初办了婚事。”
“娶了亲就好,你媳妇既可以在家替你照看老娘,也可以为你传宗接代。对了,大武,这次回去有没有努力,何时添丁啊?”张锐对张旭义和秦书说话都很随便,平时也常开玩笑。
张旭义呵呵笑着点点头,张锐乐道:“儿子好啊!生个儿子,长大以后来壮大咱们飞骑
张旭义道:“营长,这次归队之前,我专门去您的府上拜见过嫂夫人,也见到了小竹、六灵和元元。对了,元元您好像还没见过吧?”
张锐叹了口气道:“是啊,元元今年已满两岁了,想来也能满地乱跑了。我这个当爹爹的还没有见过他,还有小竹和六灵自出生我也只见过一两次,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唉!我这个当爹爹的。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张旭义道:“小竹和六灵应该还记得您,他们知道我是您的部下后,就一直缠着我,要我讲您的事迹。其实他们是很惦记您的。营长,您也几年没有回家了。是不是申请个假期回家一趟?”
张锐神色黯淡、摇头不语。张旭义见勾起了张锐的心事,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营长,属下去军团报到的时候,听到大家都在谈论,说您会升任将
秦书也说道:“对啊,属下也听说了。属下耳闻刘武周将军即将调任战区总部,您会升任咱们游骑团地团长。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张锐对自己晋升一事。也有七成的把握。从他努力帮助刘武周立功晋升。其实就是为自己晋升做准备,到后来生擒阿巴迨。可以说,不论从升职的时机上,还是从个人立功表现上。他都尽占先机。张锐生擒阿巴迨后,便着手准备上京时的随身物品,到现在基本上准备妥当。
升任将军不仅需要刘武周的提名,也不光是史万岁说了算。这还需要朝廷和皇帝地批准,这一来就要涉及到朝廷内部的协调。张锐有时还考虑是否需要利用家族的关系。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
后来张锐放弃了让家族出面协调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决定依靠自己的能力先试试。按照目前的情况。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晋升地希望非常大。
在升职一事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之前,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心急。表现得过于急切,给人地感觉就是邀功请赏,会令军中大多数人产生反感。
所以尽管外面传闻不断,纷纷猜测说张锐会晋升为将军,张锐仍然时刻保持低调,无论对谁,从不主动提及此事。
现在张旭义和秦书将话题扯到晋升上,张锐又感到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张旭义和秦书的话。张锐没有回答,程节高声叫道:“咱们营长升任将军是理所应当地,先不说别的战功,单只是擒获阿巴迨这一件功勋,就应该晋升将军。咱们游骑团除了营长担任团长俺服气,别人俺都不……”
“放肆!”张锐喝止住程节,嗔怒道:“我能不能升任将军,是由朝廷说了算。游骑团长谁来担任,是由军团说了算。哪里轮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见张锐发怒,程节也意识到自己对这种敏感的话题表达得太唐突,于是退缩到一旁噤声不语。罗济见程节闭口不言也没动脑筋想想,还是莽撞地跳将出来,继续说道:“程节之言有理。比较一下战区地将领们,谁挣的功勋有咱们营长多?刘将军调入战区总部,游骑团长一职理应由营长接替,这点连一营的裴营长也服气。如果这次咱们营长不能得到晋升团长,就是奖赏不明。”
罗济的话得到了张旭义和秦书的赞同,百里杨也连连点头,部下都如此耿直,弄得张锐哭笑不得。不过见部下都如此支持自己,心里也特别高兴。罚不责众,他不想为这事扫了大伙儿地兴致,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张锐回到碧溪县地第三天,就接到刘武周的命令,让他火速赶往风铃城。张锐将三营交与张旭义暂代,自己带领着邓三耀等亲兵赶往团部。
张锐到达团部时,已经过了午夜。得知刘武周已经入睡,张锐不愿惊动他休息,便打算次日再拜见他。可是刘武周地亲兵却拉住他说,将军已经吩咐过了,不论多晚,只要张锐一到,就立马唤醒他。
张锐只好遵命,来到大帐等待。不多时,刘武周已经穿戴整齐,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张锐,收拾收拾明日上路,尽快赶去上都。”
“将军,这么说是朝廷降旨了?”
“还当我跟你开玩笑哪?二十四岁就要晋升将军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这个消息,对张锐来说既是意料之中,又感觉十分突然。将军!得到这个军衔,就意味着自己正式跨入了汉军高级将领的行列。这是多少人在军队混了一辈子也没能得到的军衔。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终身奋斗的目标啊!现在这一荣耀突然降临在眼前,即便是早有准备,内心也不免激荡不已。
激动之余,张锐立刻向刘武周表示了感激:“属下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您的栽培。”
刘武周拉着张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张锐,你从军校毕业后,就一直在我麾下服役。你的能力和勇猛,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我离开游骑团以后,只有你担任游骑团长,我最为放心。”刘武周说的是心里话。张锐在他心目中是唯一的续任人选。
刘武周又递给张锐一张名单。恳切地教导张锐:“我对你的提名,军团和战区总部都同意了。现在关键取决于朝廷。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份名单,你入京之后,按照上面地次序去拜访。”
张锐没想到刘武周连这些细节都帮他考虑到了。双手接过刘武周递来的名单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今后属下将竭力报答将军的恩情。”
刘武周笑着说道:“以你我的深厚交情,就不必讲这些客套话了。你一如既往地帮助我,我为你多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俩以后地路还长,还需要互帮互助。后生可畏。说不定你的前途比我远大。到时候我还得求助于你呢。”
张锐将名单小心地收到衣袋中,高兴地嘿嘿一笑:“将军。您就别开属下的玩笑了。您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才将调任战区任参谋长。您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为战区中将参谋长,今后便是成为战区统帅,或是进入内阁也是大有可能。属下哪能与您相比?属下只希望将军大展宏图之时,多多念及属下,如有机会还请多多提携,多多照顾。”张锐的话也说得刘武周心花怒放。的确如张锐所言,刘武周凭借着智夺草原的计划和耷侗城之战的功勋,赢得韩擒地赏识,已经正式下达了调令,准备出任战区参谋长之职,他地军衔即将晋升一级。
刘武周今年只有三十二岁,能得到如此高的职务以及军衔,是他从未想到过地事情。据他所知,帝**队中还没有谁有自己这样好运气和的机会,能晋升得如此之快。照这样的速度,刘武周有信心在五十岁之前进入内阁。
但最关键地一点,刘武周自认自己拜在太尉名下,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他听说这次韩擒的提议,也是经过太尉首肯方才如此顺利。想到这里,刘武周又联想到了当初太尉交待自己锻炼张锐一事。
于是,他问张锐道:“张锐,你以前见过太尉吗?”
张锐回答道:“当年属下在上都读书时,见过太尉为九军团举行的丧葬仪式。不过那时也是远远的见过他老人家,不算正式拜见。”
“哦?”这令刘武周有点吃惊,当初他知道张锐与太尉地二少是好友同学,误以为张锐幼时常去太尉家里玩耍,太尉熟识于他,才刻意关照他,提拔他。没有想到张锐居然是没有正式拜见过太尉,这样说起来,太尉对张锐地好感仅仅是凭借着二少的赞誉吗?
“张锐啊,你这次入京,太尉府你一定要首先去拜访。太尉他老人家几年前就对你颇为看重,我在晋升将军之时,他就吩咐我要好好锻炼你。可见那时他老人家就知道你是可铸之才。你能得到他老人家地赏识,是你福气啊。”
张锐听刘武周这么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其实张锐从黄涛事件的处理结果,就明显感觉太尉偏袒自己。
当时张锐就分析过,太尉此举是不是在借此拉拢胡公家族?可是想想又不对,自己不是胡公家族的世子,他没有必要借自己拉拢家族。
接着张锐又想到,也许是朝里政治斗争的需要,太尉当时正好要打击黄氏家族,或是借黄氏家族来打击反对派。自己凑巧碰上了这个好时候,这才得到太尉的宽大处理。
但现在听刘武周这样讲,才知道太尉早在刘武周初任将军的时候就对自己另眼相看。那时自己还仅仅是个小小的排长,太尉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呢?太尉对自己的关注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武周看见张锐吃惊的模样也笑了,提醒张锐道:“你和杨英是好友,有兄弟之情。这次你不妨以子侄的身份去拜访太尉,也许他老人家喜欢你以这样的身份去拜见他。张锐疑惑地说:“属下以子侄的身份去拜访太尉,别人知道后会不会产误会?而且这样做,会不会对太尉造成不好的影响呢?”
刘武周呵呵地笑着说:“张锐,这一层,你不必多虑。朝堂论爵,乡党论齿。既然你和杨英是情同手足,自然应该以子侄身份去拜见太尉,不然会耻笑于人,说你不知礼仪。”在他看来,张锐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很有必要引导他一番。
其实张锐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也正苦无机会进献。如果贸然进献,担心被别人指责成行贿,别说晋升了,恐怕保住性命都成问题。现在刘武周之言,为他打开了一扇窗,眼前为之一亮。对啊,以子侄之礼去拜见,给伯父大人一些礼数,即使别人知道了,也不能给自己扣上行贿的帽子。
张锐又虚心请教刘武周,上京时还需要注意哪些细节。刘武周也乐意指教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保留地告知张锐。当夜,两人一直促膝长谈,直到天明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