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在与大太太闲聊的大老爷听了脸色一沉,冷声喝问四姑娘“小四,你又在闹什么?”
四姑娘气得直拿眼瞪二姑娘,大老爷看了更是气,回头就说大太太:“你平日太过娇惯小四了些,看看如今她都成什么模样了,在姐妹中称王称霸的,哪有半点子嫡女当有的心胸和风度。”
当着一众妾室的面,大老爷这话说得就有点重,大太太气得脸一白,就斥责四姑娘:“小四过来,怎么和姐姐闹起来了?”
四姑娘看二姑娘挑得自己娘亲挨了骂,又是委屈又生气,冲口就回道:“娘,哪里是我闹,是小九病了,我让她回屋歇着,二姐姐非要扯三扯四的说我欺负小九……”
大姑娘一听忙问阿九:“小九怎么病了?”再看阿九穿着冬日才穿的棉袄,还戴着个毛绒绒的围脖子,不由急了,走过来抬手模阿九的额头……
阿九头一偏,忙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二太太见了就说冬梅和夏荷两个:“你们怎么服侍小九的,怎么让她着了风寒?大少爷好不容易病情才有了好转,小九病气过给了大少爷怎么办?”
冬梅和夏荷两个吓得忙跪了下去,二姑娘难得在口舌上赢了一回,下巴得意地抬得老高,接了二太太的话道:“娘说的极是,小九不过才七岁,哪里会照顾自己,这两个丫头怕是看小九年纪小,故意偷懒,没好好服侍小九呢。”
二太太趁机就要发作冬梅和夏荷,阿九急了,夏荷挨罚她倒是巴不得,只是冬梅真心待她,怎能连累冬梅受苦,正要为她两个开月兑,就听夏荷道:
“冤枉啊,老爷太太,九姑娘她不是病了,她是被人掐伤了脖子,不敢让老爷太太知道,所以才穿成这样的。”
这话如同一个重型炸弹在听雨轩里炸开,林思敏的脸色一白,黝黑的大眼紧张地盯着阿九。
大老爷看大太太的眼神更不善了:“你是怎么理事的?自个儿讨进门来的儿媳妇,就该好生待着才是,怎么能行这虐待之事?可莫要让人说本官家里欺凌弱小就是。”
大太太一再的被大老爷喝斥,心中更恼,气得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厉声道:“扯掉她的围脖。”
涂妈妈立即上来解开了阿九的围脖,阿九细白的脖颈上,果然黑紫了一圈,看着甚是碜人,似乎那行凶之人手再重一点,阿九那根细细脖了就要掐断了去。
大老爷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问阿九:“说,谁胆大包天,竟然在知州府里行凶。”
阿九紧抿着嘴唇,老实垂头,一句话也不肯说,心里恨死了夏荷,脑子却转得飞快,要想个什么借口遮掩过去才是,不然,就算三少爷会挨罚,自己也会给大老爷留下不检点和惹事生非的坏印象……
大姑娘的眼睛都湿了,她看阿九半天也不回答,鼓励她道:“小九莫怕,你且说,是谁欺负了你,父亲和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可是大哥的福星,一来就真的让大哥醒了,我决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了你去。”
阿九便抬头看向林思敏,少年的眼睛都红了,见她看过来,竟是一副誓死如归的决然状,双手垂在两侧,攥得死紧的,阿九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个调皮一点的小男孩罢了,生在这样的人家,若是个嫡子,性子定然要端方一些,偏生是个庶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不尴不尬的身份……
“回老爷太太的话……”阿九就跪了下来,声音怯怯的,带了丝惧意。
林思敏的脸色就绷得更紧了起来,双眼一横,就向前跨了一步,抬手作辑就要说话……三姨娘就在后面将他一扯。
“小九是被人偷袭了,当时太害怕,就没看清那人的样子……若不是园子里又来了人……只怕小九……”阿九的声音打着颤,小身子也匍匐在地上,一副回想起来,就很害怕的样子。
林思敏松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阿九……
“什么?偷袭?”大老爷听得震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九这话若是真的,那情况可就严重了,堂堂岳州知府院子里,竟然会有歹人出入,还是在后院里……几个姑娘正值妙龄……冲撞了,那还了得?
“你可感觉得出,那人是男是女?”大姑娘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小声问阿九。
“应该是个女的,小九模到她穿着裙子。”阿九乌黑的大眼扑闪了两下,似在回忆。
大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后,对着大太太又冷哼了一声道:“这府里是越发的乱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得闹出人命来。”
还是在斥责大太太不会管家理事。
大姑娘听了就觉得憋屈得慌,忍不住道:“父亲,您在岳州府的官声威望都很高,深受百姓爱戴,若非如此,岳州府的百姓也不会送您万民伞了,府外的百姓肯定是不会进知州府来行凶的。”
说到此处,大姑娘顿了顿,自豪地扫了在坐的几位姐妹一眼,大老爷今天正是因为得了万民伞,心里高兴,才提议全家聚了聚的,如今再听大姑娘提起,又都是恭敬仰慕的话,身为父亲,还是有些得意的。
大姑娘看大老爷面色缓和了些,才又道:“娘治家向来严谨,我们兄弟姐妹打小儿就在这府里头长大,何时遇到此种危险过?小九才不过进府几天,怎么就会有人想要害死她呢?您想想,阿九是为何会进了我们家的,自她来后,大哥的病还果然就有了起色,小九不过一个乡下妹子,还能有什么仇敌不成?以女儿愚见,那人的真正目的,怕不是小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