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 正文 第十一章 湄人(下)

作者 : elaine伊莲

归元寺是s市最古老的寺院,修藏传密宗,归元寺旁边,是一个废弃了的解放前的乱葬岗,至今地下还留存着无数尸骸遗骨,阴气极重,因此,都说这里的神佛很“凶”,这样才能镇的住那么多怨魂恶鬼,当人们走近这数百年古寺之时,便已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由于派系不同,楚歌很少走近寺院道观之流。

即使不得已来到这个地方,她也不想让人识破身份。一反以前清汤挂面的造型,她打扮得浓妆艳抹,俗气无比,娇滴滴地跟在尹恪后头,对外身份是“秘书”,但“明眼人”一看就不是“秘书”,从而对她这种人嗤之以鼻、不屑多看——这正是楚歌打扮成这副德性的目的。

尹恪是作为大施主出现的,愿建佛塔,所借名目当然是为弟弟尹拓的健康。

兹事体大,他要求见方丈面谈,知事请示之后,明深方丈随即表示请贵客到方丈室奉茶。

归元寺虽非少林等规模宏大的寺庙,终是千年古寺,自有其森严法度,普通人是很难说见就见到方丈的,明深方丈之所以肯拨冗相见,主要还是为了尹恪的那张名片。

对于尹恪此番善举,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尹恪突然道:“在下此来,还有一问!”

“不知施主所为何事?”

“是关于那道符咒,慧觉大师圆寂,这一次,是否请方丈出马?”

明深微微现出愕然:“符咒?”

“没错!”尹恪盯着对方,神情却极优雅,仿佛他所提到的事情理所当然,早成习惯,“日子将近,应该还是在老时间吧?”

“嗯……”明深吞吞吐吐,“施主有所不知,敝寺慧觉方丈圆寂颇为仓促,有很多事情,嗯,那个……他可能未及交代

“哦!”尹恪的声音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庆幸,其实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冒险,保险库里下的那个禁制当初就没有说过需要反复加补,如果明深法师确实知道此事的话,就会露出马脚了。他本来可以不走此冒险之道,但是身边那个不安份的“女秘书”,自打进了方丈室后,就以强烈的好奇心一直东张西望,模来模去,受到她必须拖延时间的指示,尹恪为了找个话题,才有此突然袭击。

但是明深一无所知,也使他有些失望。事情好象完全模不到头绪。

继续寒暄了五分钟,尹恪才告辞。“女秘书”娇声嗲气地和方丈握手道别,光头和尚狼狈不堪败阵而去。

一出寺院,尹恪就急不可待地问:“找出什么蹊跷?”

楚歌摇头:“即使有秘密,也不在方丈室中。”

尹恪叹了口气。

“不过,那个方丈,很有趣!”

尹恪立刻警觉:“方丈有问题?”

“当你问到那道咒符时,他的表情……”

“很窘迫的样子。”

“不止是窘迫吧……还有点慌乱。”

尹恪正要再问,忽然眼神闪动,楚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人群中袅袅走来的纤秀身影。

她身形修长,估模有1手袋,的白色衬衣,黑色紧身裤,裤脚微喇,露出高跟短皮靴的尖头,越显得两条腿秀美颀长,风姿绰约。

楚歌看着她从人群中走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十六个字突然跳进脑海。楚歌身具异禀,入眼过目俱是珍奇重宝,对人间世情向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淡,美女俊才风流人物,在她不过过眼烟云,更是从无一个放在心上,更别提看到其他美女,“同性相斥”了。但是对着这个女郎,她竟然很奇异地产生了一种心理,说不准是什么,满心眼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转着、鼓涨着,扭曲着——仿佛带着微微的酸味,加上,一点点失落。

美女也看到他们,红石榴一般的嘴唇动了动,流泻出一缕明快的笑意,眼睛里若有星光闪动,她出声了:“恪。”

尹恪这一刻的目光变得非常非常柔和,脸部线条也异样温柔,就象整个人突然浸到牛女乃里软化了一样,“湄人。”他加快步伐,上前,牵起美女的手,朝楚歌走了两步,微笑着说:“我太太,于湄人。”

“鱼美人?”

尹恪夫妻一同笑了起来:“和我结婚以前,湄人的艺名便唤作虞美人。”

“哦……”楚歌心态好,已经从患得患失里恢复过来,“听说尹太太原本是一位明星,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失敬失敬。”

于湄人眼波流动,笑容更是光芒璀璨:“不敢当,只是个小模特罢了。这位小姐是——”

“湄人,楚小姐是我的朋友。”尹恪解释,“我正有求于她!”

“算是生意往来吧。”楚歌纠正,“无非收钱办事,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于湄人笑得媚眼如丝,“我打扰两位了。”

说得客气,骨子里的醋味还是十里飘香,楚歌耸耸肩膀,漫不在乎地说:“谈不上打扰不打扰,公事也差不多完结了,尹先生,既然你太太来了,我们就此道别。接下去该做什么,我心中有数,有进展会来找你。”

尹恪有些不安,道:“楚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陪太太吧。”楚歌笑着说了声,不给他任何辩解机会,转身走了,立即消失在熙熙攘攘的香客之中。

尹恪怅然注视着楚歌消失的方向,直到于湄人不满地哼了声,方才醒悟,皱眉问:“湄人,你是怎么来的?”

于湄人冷笑着道:“我要再不来,任由你楚小姐长、楚小姐短,卿卿我我下去?”

尹恪忽生起气来,大声道:“你明知我找她所为何事?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如此贸贸然地出现,难道不怕——”

他猛地缩了嘴,好象底下那句是禁忌之语,过了一会,低声道:“湄人,我的心,在这里。”他拿着湄人的手,放到心口,“我全心全意都在这里,你牢牢地握定了它。”

他眼神缱绻,语气缠绵,于湄人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原来男人,迷起人来才是死不偿命。

人流里,楚歌并未远去,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对夫妻,嘴角带着隐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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