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暴喝犹如来自九天的劈雷,直震得场中各人耳鸣眼花,身形斗然停歇,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一道蓝色的人影自十数丈外快若流星般掠来,其身形之快,使人仅仅只能见到一窜的蓝影,而看不清他的面目。顷刻之间,蓝衣人已是掠至众人面前丈余距离,身形倏的卓立,宛如沉渊般傲立当中,直瞧得众人心神摇曳,心下无不生出不能为敌的感觉。
这一下斗变,不单让那些黑衣人惊住,便连那红、青衣两名少女及那些护卫也是状若痴呆,目不转睛般瞧着这从天而降的蓝衣人。只见这人年约二十余许,目若朗星,眉如剑梢,一张脸棱角分明,端是英俊不凡,再加上周身上下的凛然之气,更显得威风凛凛。
蓝衣人卓立大道当中,如巨钟般地声音响起,对着那些黑衣人道:“尔等贼子,何故在此行凶,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若等到你大爷我动手,恐怕将会是身异处、命丧当场的结果。”那些个黑衣人闻言,这才自惊骇失神中反应过来,急忙弃了红衣少女那边,结成阵形面向蓝衣人。只因为他们知道,这蓝衣人才是现时最大的强敌。
其中那执鞭的黑衣人,强自冷静开口道:“阁下是谁?何必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蓝衣人冷哼一声的尊名你岂配听之入口!不过,你们若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荣幸之极。”十名黑衣人相顾骇然,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下心意,突然之间,身形齐动,三人跃高、左右各飞出二人、余下三人自正面齐齐往蓝衣人杀去。既然对方不愿善罢干休,唯有仗着人多的优势,向其突袭。
面对合围而来的黑衣人,蓝衣人脸不改色,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双腿不动,身形已是窜离地面,接着往迎面而来的三名黑衣人挥去一击,不待结果出来,身形于空中斗转掠至左边,疾身贴近两名黑衣人,变掌为抓,电光闪石间**两名黑衣人脑中,到了此时,空中才传出三声气劲交加的响声,随即,又是前后五声惨呼传来。三名黑衣人自空中斜斜抛飞于地,同时左边两名黑衣人身子颓然倒下。数息之间,竟让蓝衣人连杀五人,全是一击致命,其武功之高,实在是乎相象。另五名黑衣人见势不对,各分左右往官道两旁仓惶逃去。
眼见五名黑衣人就要逃走,早就静立一旁的红衣少女,想都不想,放开青衣少女,身形一个起纵,追向右边的三名黑衣人,同一时刻,蓝衣人亦是往左边另外两名黑衣人追去。蓝衣人快若闪电般奔至那两人身后,一左一右拍出两掌,掌风扫过,只见得两条人影一下子往前飞出二丈有余,一声,分别吐出一口鲜血,砰然跌至地上,泊泊血迹自口鼻之间流出,显是命丧当场。
红衣少女一抖手上青棍,卷住落后的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被迫转身应对,但数招下来,却被红衣少女扫中腰身,一个踉呛,接着又被一脚踢中跨部,不由嚎叫一声,倒地翻滚不起。红衣少女打倒一人,抬眼欲追另外两名黑衣人时,却见到两道光茫自对面射来,如离弦之箭般射入两名黑衣人背心,可怜这两名黑衣人还未能逃入林中便一个打滚,被光茫射中,口吐鲜血而亡。
自这群黑衣人突袭以来,直至此刻才结束战斗,死九人,活擒一人。红衣少女一把提起地上打滚的黑衣人,砰的一声扔至道中,立刻便有十数名护卫将其绑住用刀架着脖子。这黑衣人先被红衣少女用脚踢中下阴,丧失战斗之力,如今被俘虽有不甘之色,但仍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红衣少女走至蓝衣人面前,抱拳道:“小女子翟娇,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以便好让翟娇日后报答。”蓝衣人微微一笑,将其打量一番,亦是抱拳道:“在下沈旦,有幸见过瓦岗翟大小姐,至于什么报答,大小姐切勿再言,方才只不过举手之劳,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翟娇闻言正色道:“为人岂能有恩不报,我瓦岗山一向恩怨分明,恩公休要推辞。”说完,转身对着一众护卫道:“何不过来见过沈恩公救命之恩。”于是,这一众护卫及着那青衣少女全来拜见,蓝衣沈旦只得连连还礼,口称不敢当。见谢过后,红衣少女又将青衣少女、林总管介绍给沈旦,沈旦这才得知,这青衣少女名叫素素,是翟娇的贴身丫环,而这林总管单名一个涛字,跟随翟娇亦有五年之久。
沈旦微笑打量素素及林涛,只见一个生得娇柔美丽、楚楚可人,一个长得浓眉大眼,样貌不凡,乍一得见,还以为是小两口子,真是般配异常,就是不知这二人心中有无那种意思。
沈旦打量完二人,接着道:“未知翟大小姐可是前往历阳?”闻听此言,翟娇那如同鸡蛋般的双眼顿时瞪得更大,咦然反问道:“恩公如何得知我等欲去历阳?”素素、林涛亦是露出迷惑般的眼神望向沈旦,在他们心中,自是认为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应是秘密无疑,何以先有黑衣人拦截,又有沈旦猜中他们的去向呢?
沈旦不觉“哈哈”一笑,暗道:“这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遂道:“天下间谁人不知,下月十五,月圆之夜,尚大家将会在明月楼献歌献舞,以娱天下英雄呢?翟大小姐一行,匆匆往南而去,不是前往历阳还能去哪。”听了沈旦此言解释,翟娇三人这才似恍然大悟般明白过来,一边点头,一边道:“原来如此啊!”同时,又不得不感慨这尚秀芳名气居然如此之大,以至天下间都为她的芳名而震动。
沈旦又道:“只是想不到,大小姐一行居然被人探去踪迹,乃至半途设伏,却不知要害大小姐的是何人,何不问问这人。”沈旦边说边指那被擒住的黑衣人。翟娇闻言,立时点头道:“翟娇正欲如此,林总管,此人便交给你了。”林涛“嘿嘿”一笑在我身上。”说完转身带着数名护卫拖着那黑衣人进入道边林中,想是不欲让素素瞧见他们的拷问之法。
等林涛走开后,翟娇突然一声公莫不是击败那宇文化及的沈旦公子?”她先时听至沈旦报名,身心仍是沉浸在先前打斗之中,所以未加注意,此时静下心来,心头便突然闪过这般念头,当下便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她亦是好武喜斗之辈,要不然便不会只带二十余护卫下得瓦岗,前往历阳,想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惯了。瓦岗山虽是义军领一向以军事作主,但江湖之中生的大事还是知之甚清,翟娇早就闻言沈旦击败宇文化及之事,只是当时以为不过江湖传言,不足为信,此时见了沈旦武功,再甫一想起以前传闻,哪还有不认出之理。
沈旦闻言,并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不料这神情却被旁边素素见了,心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异样来,一抹红润顿时在那吹弹欲破的双颊上显现出来。她先时见着沈旦先声夺人般从天而降,甫入官道当中那一霎那间的豪情,便已让她有些着迷,此时见着沈旦动人神情,一颗芳心更是有如鹿撞般嘣嘣跳个不停,连忙扶住胸口低头躲入翟娇身后,生怕沈旦瞧见。
翟娇本是粗枝大叶之人,哪会留意素素举动,沈旦虽然见了,只以为她是不便与主人站在一起,往后靠些罢了,也不在意。就在这时,林中传出一声惨叫,其音凄惨无比,宛如遇着厉鬼。这当然是林总管几人在审问那黑衣人了,素素闻着惨叫,似乎吓了一跳,居然差点摔倒,却被沈旦踏前一步扶住。
沈旦对她笑道:“你不要紧吧?”心想:“真是宛如一个害羞又胆小的小女生。”素素支支吾吾,哪里敢言,一颗芳心直如要崩出胸口般跳得厉害,被沈于扶住的右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将一张脸红得更俏,将头低得更低。沈旦见她无事,这才将她放开,退后几步,对着翟娇道:“沈某的确曾与宇文化及有过一战,只是当时不曾有外人瞧见,却不知这消息是如何传出江湖?”他所说的外人,自不是寇仲和徐子陵。宇文化及战败,对宇文阀而言应该是大失面子之事,何以会让其它方面的人知道呢?
翟娇闻言喜道:“果然是击败宇文化及的沈公子,沈公子重伤宇文化及时虽不曾有他人在场,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宇文化及自那时便销声匿迹数月有余,那么此事便是真的了,只是万万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恩公了,恩公莫不是也欲往历阳去看尚秀芳?”
沈旦点点头是如此,沈某亦想一睹尚大家的芳容哩。”翟娇闻言急急道:“那正好可与恩公同行,不知恩公意下如何?”素素听得翟娇此问,终至抬起皓,自翟娇后探出半个身子,巧眉张目般望向沈旦,实实盼望着从他嘴里崩出个来。
还未待沈旦有所回答,却见到林涛并着几个护卫自林中走出,来到翟娇面前,行礼道:“大小姐,终于问出来了,这家伙也算硬气,居然动用了我的压箱本事。”翟娇却不耐烦般打断道:“快说,快说,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姑女乃女乃我。”林涛只得中断表功的话,斩钉切铁般道:“独孤阀。”
翟娇闻言大吃一惊道:“什么?独孤阀!我瓦岗一向与独孤阀毫无恩怨,他们何故行刺于我?”林涛道:“他们欲拿大小姐交换整个瓦岗山。”翟娇怒道:“放屁,放屁,真是欺人太甚,待我捉了那老婆子将她跺成八十一块,看她还敢打我瓦岗主意。”也不知翟娇说谁是放屁,林涛只得讪讪回道:不过那人最后咬舌自尽了有人证了。”
闻听到这里的沈旦,不由在心里泛起一丝冷笑,暗道:“好个李密,好个借刀杀人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