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上,远宜的面前是一杯茶,她托着腮,看着外边,若有所思.
刚才的那个男人又来人,满脸堆笑:"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远宜根本没回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冷冷地说;"不可以."
那男的并不尴尬:"小姐,旅途是寂寞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是个医生,不是坏人."说着坐下来.
远宜回过头,根本没看他,站起来走了.
那男人望着远宜的背影,有点傻.
寿亭办公室,家驹抽着火车票,表情很轻松,寿亭在屋里来回转.
家驹说:"六哥,你打算怎么办?"
寿亭还是转:"我这不正想嘛!这事关键是不能漏了风."
家驹说:"低价买进来,看来问题不大,可是这一万多件布往哪里放呀!又都是那日本大件."
寿亭纵身一跳,坐在桌子上:"家驹,怎么放我想好了,这你不用管.只是现在咱还有个对头,这个对头就是孙明祖.我现在是想,在青岛除了咱和老孙,谁还能吃下那船布."
"我看没人了.剩下的那些不是守财奴,就是小散户,一是没那么多的钱,再者没那么大的胆."
寿亭从桌子上蹦下来:"嗯,好,好!家驹,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干,就是陪着老孙玩儿.逛窑子跳舞打麻将都行,就是不能让他去厂里.大洋马下了天津,没人给他出主意,这机会千载难逢.只要让老滕井找不到孙明祖,我就能挤死这个小日本."
家驹高兴了:"行,六哥,刚才明祖还说,俱乐部来了四个波斯米亚的妞儿,正约我呢."
"好,咱请客,使劲玩.别心疼钱,你俩一人弄俩,全他娘的包了!那洋娘们人高马大,是正宗大洋马,你可别闪了腰.你只要把孙明祖缠住,就是头功一件,知道了吗?我要让滕井找不着他.滕井这些年虽然对咱挺客气,可是我始终觉得这老小子瞧不起咱中国人.这回国恨家仇一块儿报,我非得弄得他叫了爹不可!"
家驹兴奋:"现在就去?"
"对,你去账房,多拿钱,开上汽车.实在不行,就和他带着洋娘们去崂山,对,就去崂山,在那里租上宾馆住三天.三天我就用慢火把滕井给炖透了."
家驹提出一个技术性的问题:"要是开汽车去崂山,就不能一人弄俩,车里坐不下.
寿亭给他提出解决方案:"那就捡好的一人一个."
家驹认为只能如此,答应着就要走,寿亭一把拉住他:"家驹,就看你的了.最好能尽快出青岛.他卖不了布,就腾不出钱来买布.可是咱这边的布都卖完了,那一万多匹布三个钟头就能上市.让咱这么一冲,那行市立刻就得向下走.孙明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要是让他看穿了,家驹,咱可全完了.压仓保本的布也卖了,咱可一点退路也没有呀!"
家驹点头,表情很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