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血库的血不够了!”迷迷糊糊地睡至半夜一阵纷攘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以深从梦中揪醒。
“病人的血型是什么?”
“o型。”
以深没头没脑地举起手:“我是o型。”她打哈欠然后睁开眼却现脸上已是冰凉一片。
那是泪么?
她居然……在睡梦中落了泪?
“好。”一个人的声音在以深耳边出现吓了她一跳“带这位太太去验血。”
这个声音很好听。
以深模糊地想恍恍惚惚地朝那边看去。她微微仰着脸满目的白而对方的目光也正凝视在她的脸上。
“江太太”他微笑“请你跟护士过去那边。”
她惊得猛跳起来。身上有一样东西落到了地上她低头看见一件西服外套。
——这是江启征的。
她的心微微跳了起来。再转头就看到了江启征。
她举手之前并不知道她的血要抽给沈必青。
沈必青就是宝宝的妈妈。
“没有用了是吗?”江启征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启征”那一身的白用手拍拍江启征的肩膀“我在尽力。”
以深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那一身的白走了进来。“你好江太太。”他微笑“我是张孜然谢谢你今晚的帮忙。”
以深噢一声回答:“我并没有做什么啊。”
张孜然只是轻声而宽厚地笑:“沈小姐已经醒了。江太太江先生请你过去。”
以深忽然就开始局促起来。
——江先生请你过去。
他请她过去是要她和她见面么?正室夫人和金屋藏娇在外面的小妾。天生就该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见了面又有什么好谈的呢?她并不喜欢她。而她也不见得就会喜欢她。
她终究还是站在病房的门口必青已经看见了她朝着她微微笑。江启征也回过头来。
“这是必青。”他说“必青这是以深。”
“你好。”以深说朝必青点点头。
这是以深第一次打量她。她的脸色苍白脸上仍罩着氧气罩笑容却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眼波流动。——假若不是此刻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倒真是个美人。
必青却已经不出声音来。以深忽然觉得一阵心酸莫名而来的辛酸。她朝她微笑她忽然就觉得承受不起。“我是以深赵以深。”她说。
“谢谢。”她开口由于不出声音的关系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微微张开艰难地出这两个字。她说:“谢谢。”
她转头看着江启征费力地拉起他的手无声地道:“宝宝。”
江启征微笑低声道:“你放心。”
她微笑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病床旁边的机器出了“嘀、嘀”的声音。有护士进来、有医生进来再然后有人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盖住了她的脸庞。
启征坐在床边的背影坚硬而又冷漠。
以深瞠目结舌整个人似乎麻木了胸口却在微微涨、涨到疼痛。“她怎么了?”她随手拉住走过身边的一个人吃力地问。
那个人低声道:“她死了。江太太。”
她茫然地抬起头迎面碰上的是张孜然关切了然的眼神。
“哦她死了。”她木然地重复。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以是这样呢?这场战争完全还没有开始她根本都还没有进入角色帷幕才刚刚拉开序曲方始从头另一个女主角居然就已经谢幕退场。——仿佛存心要留她一个人演绎仓皇的独角戏似的。
真是悲凉又绝望。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以深茫然地朝门口望去。似乎有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
“启征!以深!”是江尧越欣喜的声音。“宝宝回来了!”
宝宝……
江启征冲出门去看到被一群人拥戴在中间的江尧越和他手中的孩子。
“宝宝!”启征的眼睛亮了起来抢过父亲怀里的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原本正熟睡的孩子被忽然间从梦中惊醒蓦地张嘴大哭了起来。
“妈咪……妈咪……”二岁大的小孩音不清只能模糊而仓皇地叫着这两个字。
“妈咪……”他的哭声撕心裂肺江尧越顿足道:“必青呢?必青呢?瞧孩子哭成什么样?”
“她死了。”以深静静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淡然地说。江尧越一愣宝宝却已经看到了以深惊喜地朝她伸出小手整个身子俯了过去哭哭啼啼地道:“妈咪!”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以深也是怔怔地看着宝宝而宝宝犹自挂着泪珠的小脸上笑颜灿灿欣悦地叫道:“妈咪!抱!”
她迟疑地张开怀抱宝宝的上身已趴到她的肩膀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柔软馨香的小身子仿佛回到了温暖的港湾双手牢牢把住她的脖子再也不肯放开。
“妈咪宝宝怕……怕。”他模模糊糊地道。
她的心底深处似乎被柔软地触动五脏六腑都在隐隐疼痛。“别怕妈咪在这里。”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说。
为什么她会觉得想落泪。
停车场空旷而寂静她伸出手来安静地道:“把钥匙给我。”
启征抬眼看她。
“你现在不能开车。”她的语气淡然“让我来开。”
她开得很慢。她向来都习惯开慢车车上了6o码便觉得控制不住她向来是个害怕无法控制的人。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一语不。
车内宽敞而安静。车窗开着有丝丝的清凉气息吹拂在脸庞上。
“我和必青中一那年就认识。”他静静地说“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了。”
她不答。只是凝神看着车前方。
“谢谢你。”最后他轻轻地说。然后平静地睡着了。
她终于回过头看他。他的面容俊朗嘴角微微斜起稚气而怅惘。
他身上有阳光干净迷人的气息。
原来是要这样拼命忍住才可以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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