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风餐露宿,柳夫人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宛城脚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柳夫人和石竹扮成一对夫妻模样,各自背着个碎花布皮包袱,感觉像逃难似的。因为这一路上见到不少这样的流民,扮成这样会不招人注意。柳如冰做男孩子打扮,柳如玉仍是女儿装扮。如此一来,乍看之下,两人就不像是双胞胎了。尤其是柳如冰苏醒之后行为举止就变得极为跳月兑,整日调皮捣蛋,就跟个男孩子差不多。柳夫人虽然对此很是忧心,但因为在亡命中,却一时也顾及不了这些,只想着等安定下来再给她请个名医来。
马车是不让进城的,只得弃了马车,四人步行走进城去。
行在街道上,所有人都一副谦恭礼让的模样;即使是最繁华喧闹的集市中也极少有喧哗的声音,所有的摊点都依次摆得整整齐齐。一派安定、祥和的盛世模样。
城中流民极少,出门在外的,都穿着丝绸质地的衣衫,让这穿着粗布衣裳的四人显得格外穷酸。
这宛城治理得真不!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出了这样的感慨。
正在走着,却看见一队衙役走过来,路人纷纷有礼貌地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定行礼,四人也停下来观望。
那捕头瞄了四人一眼,柳夫人忙低下头。
看着那队衙役过去,四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哪知正要走,却被那捕头叫住:“等等。”
柳夫人心里一惊,莫不是哪里露出了什么马脚?
捕头走过来,慢慢绕着柳夫人一行四人打量了一圈,在柳夫人面前停住脚步:“你这女人从哪里来啊?这么热的天,你戴这么大的斗笠,还罩着黑纱,难道,你不怕热吗?”他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又或者,是因为你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话到“隐藏”二字的时候,他眼中精光忽地一闪,手中的剑一挑,便将那斗笠掀飞了。
可是待他看清楚柳夫人的模样,他自己就愣住了。后面的几个衙役更是吃吃地笑起来。
原来,柳夫人已经用了些草药敷在脸上,半边脸都是黑乎乎的。而另外半边脸,她也故意画得丑了些。见斗笠被掀开,她忙用袖子将自己脸挡了,委屈地惊叫一声。
捕头清咳一声,示意后面的几个衙役不要太过,便干笑道:“你!赶快把斗笠戴上吧,免得影响我们宛城的市容。”
柳如玉早跑过去把柳夫人的斗笠捡起来,递给柳夫人。
捕头为了挽回尴尬的局面,便摇着脑袋打起了官腔,转身对石竹问道:“你,从哪里来啊?看着面生得很。”
石竹闻言,忙接腔道:“启禀官爷,小人姓李,这几位便是小人的家人。小人原在南方,南方遭了水灾,故而来宛城投奔亲戚。”
捕头颇有兴味地打量了他一眼:“嗯,听你口音倒也像是南方人士。以后出门穿这身可不行,念你们初来乍到的,不知情,下次再让本官碰见,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说罢,右手一摊,放在石竹眼前,朝着石竹努努嘴。
石竹一看,愣了会儿,忙堆着笑,从包袱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塞进捕头的手中:“官爷,小人向来遵纪守法。您的宽宏大量,小人无以为报,先请您和各位兄弟喝茶。日后还靠您提点照顾着些。”
捕头左手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随手收进袖笼里,右手拍拍石竹的肩膀,又随口问了句:“你家亲戚在何处?要是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去。”
石竹闻言忙道:“多谢官爷!小人认得的。这城南,有个梁家布庄。那布庄的掌柜梁可人是小人表兄。”
“梁家布庄?”捕头听后,想了一会儿,问了句:“诸位兄弟这城南可有梁家开布庄的?”
那衙役皆言从未听说过。
捕头闻罢,便一声喝道:“你这刁民!居然在这里对本官撒谎!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城去。”
“官爷,这……这是为何?!”石竹被一拥而上的衙役架了起来,却还有些不明所以。
“哼哼,”捕头冷冷地笑着:“这城南从来没有什么梁家布庄,只有个郭家布庄,那布庄的掌柜也不姓梁,而是姓郭,我昨晚还和他喝酒呢!”
柳夫人忙道:“这位官爷,我们曾经来过宛城,表兄的确是在此做生意。请您高抬贵手!让我们在城中四处寻寻,若是寻不到,自然不会在此逗留。”
捕头闻言,嘴角浮起一抹狞笑:“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们县太爷说了,这城里务必没有一个流民,要显出一片清明的样子,你这刁妇面貌邪恶、满身污秽,就在这城里晃荡,分明就是想破坏我县的面貌……”
“一群昏官、贪官!”柳如冰拿眼睛瞪着捕头,嘟哝了一句。
那声音虽小,捕头却听得清楚,一把将她揪起来:“小子!你再说一遍!”
石竹忙挣扎着扑倒在捕头脚下,往他的手心中又塞了块儿银锭:“官爷,我这儿子年纪小,不懂事,请您多多包涵!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捕头仰天冷笑两声,将如冰扔在地上:“小孩子都是让你们这些大人给教坏的。一帮刁民!你们若是不愿出去,那好得很,本县的大牢虽然满了,但也还容得下你们四人!”
说罢,便不由分说下令将四人押进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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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牢狱门口,两尊似狮非狮的石雕塑像威武地守着。柳如玉知道,它们叫做狴犴,是正义的象征。
刚进到里面,便有一行遒劲的墨书映入眼帘:“迷津无边,回头是岸”。四周散着潮湿的霉味。
先在一个阴暗的小房子里登了记,那记录员大致问了一下抓捕原因,当然,回答这些问题的,都是那个捕头。
柳夫人和石竹一路上都在大喊冤枉,但是,在这屋子里,很快二人便被扣上了扰乱滋事、小偷小模、辱骂官吏、试图贿赂官员等十几项罪行,一应财产皆被没收后,便被爽利地请进牢狱的更深处。
四人被狱卒领着穿过行刑房。那里更像一个刑具的陈列馆,各种各样的刑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老虎凳、竹签、各种规格的铁镣、木枷、和一些奇形怪状的铁的、木的玩意儿……有些上面已经是血迹斑斑了、那些泥墙上溅上的陈旧血点,无不在向人展示着这里昨日的辉煌。
石竹被送进了男监,那监牢散着腥臭,潮湿又狭小,不过宽四五步,长七八步,单身蜗居都嫌狭窄。但如此小的地方却已经塞了三十多个人。那狱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石竹强塞了进去。
柳夫人和如冰、如玉都被送进了女监。女监人少,霉味儿和腥臭味儿却一点也不比男监逊色。她们进的这间牢房已经关了十几个。她们进去之后,那里的空间就更狭小了。
**抱歉!因为香宝暂时没有存稿了,昨天这一节的情节展稍有修改。请已经看过第一稿的人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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