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回来,这府里就热闹起来了。”和乐公主不早不晚地来了,一开口就酸溜溜的,“妹妹听见动静就来瞧瞧。”她快步走来,低头看了如玉一眼,笑了笑,“怎么?刺客已经捉到了?”
“一场误会而已。”柳夫人缓缓站起来,微笑着施礼,“让公主殿下担心,是民女的罪过。”
“本宫就说嘛,偌大的一个柳府,护卫众多,想来防备必是森严。可是前不久被人纵了火,今天又来闹刺客?话说回来,姐姐不在的日子,这府里可是平静得很,连一个小蟊贼都没有。”
“公主的话是不错,自古家贼最是难防!民女刚刚从狱中回来,便有些人蠢蠢欲动,生怕民女把他曾经做的蠢事揪出来,却也是难免。”柳夫人浅笑道,“公主请放心,我海青儿主持柳府已有十几年的时间,这一点治家的小伎俩还是有的。夜深了,公主何不早点回去休息?过几天便是新嫁娘了,若是这几天因为府里的一点小事累坏了身体,到时被繁重的礼仪压垮了身体,那便大事不妙了。”
“你!”新嫁娘的身份被柳夫人这么一点,和乐公主也自知理亏。毕竟自己还没有正式过门,就算是有皇帝亲自颁的聘书,于柳府而言也还是外人一个,她柳夫人虽没了封号,但好歹是柳家名正言顺的正夫人,人家如何管柳府都是她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多言,终究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么想明白了,和乐公主俏脸微红,讪讪道:“姐姐说得是,倒是妹妹多事了。既然姐姐如此关心妹妹的身体,妹妹便先告辞了,养足了精神也好风风光光地嫁进来。殿前失仪的事,本宫可不会做。”说着,偷眼瞧着柳夫人渐渐阴郁的面色,对身边侍女道,“不早了,金奴儿,我们走。”
柳夫人忙敛衽:“恭送公主殿下。”
“嗯。”和乐公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姗然而去。
“娘,这公主实在欺人太甚!”柳如玉见她走远了,忿然说道,“玉儿想不通,您为何还一定要回柳府呢?您的冤情已解,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娘,您要是离开的话,玉儿一定陪着您!”
“玉儿,你是聪明、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可是,当你遇到挫折的时候,勇敢面对比逃避现实更需要勇气,而我这次不会再逃避了,我一定要查出幕后真凶!”柳夫人深邃的眼眸中闪着点点火光。
“娘,你是说安掌房不是真凶?”如玉瞪大眼睛望着柳夫人,有点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嗯。”柳夫人闻言反应过来,神色一凝,低头看她:“谁跟你说这么多事的?”
“无意中,听丫鬟们传的。”如玉不敢正视她。实际上,是她主动问出来的。
柳夫人拍着她的脑袋,柔声道:“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用管。不早了,回屋歇着吧。明天,你得和哥哥们一样去上学。”
“哦。”如玉应了声,乖乖地回到屋里,此时她对于那些学习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现在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用那隐身功能去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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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碧云阁烧了之后,和乐公主就搬到装修、档次都次一等的烟雨阁去住了,还特意选派了数十个契丹兵士日夜小心护卫。
她气鼓鼓地走进去,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水便要喝。
“等一等!公主!那茶水让奴婢看一看。”侍女金奴连忙喝止她,“奴婢跟您说了多少次了,事事谨慎,不是奴婢亲自端给您的茶水不能喝!”
“好金奴,我实在很生气,就忘了!”公主将那杯子往桌子上一摔:“那个厚脸皮的女人居然还是回来了!”
“公主,您消消气!”金奴走过去,扶着公主的肩慢慢地将她按在太师椅上,双手在她肩上轻轻地揉捏着,说道,“柳大人的心思不是一直放在公主这里吗?如今快要大婚了,公主应当高兴才是。”
金奴的手法轻重缓急都恰在好处,公主舒服地闭着眼睛:“高兴?!你让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我当日都那么激她了,她居然还有脸回来?难道真让我同她平起平坐?你再替我想一想!究竟如何才能让她离开柳家?!”
金奴一笑:“有了,公主,汉人的妇女有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子、婬、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那女人可能犯了不只一条呢。”
“怎么说?”公主好奇道。
“当日,那女人离家前,变卖了大批的饰,虽然说大多数都是她自己的嫁妆,但是难保其中没有柳府的贵重物品,只要有,那便是‘窃盗’;她妒忌柳大人要娶您,所以离家出走,让柳府颜面大伤,可谓‘妒’;她如今被烧伤,面目可憎至极,可谓‘恶疾’。七条中她可是至少犯了三条了,当然这三条还不是最重的,若是她犯了‘婬’项的话,那她想不离开都不行了。”
“金奴,你的意思是?”
“当年,柳大人出使契丹,一去便是两年,难道两年里柳夫人就没有旁的男人?只要能找出来,那便是一桩大罪,在我们契丹算不得什么,但是在汉人这里,可是要浸猪笼的。”
公主点点头,随口便问,“金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汉人的事?”
金奴神色一滞,随即笑言:“公主忘了,金奴之所以被选中成为公主的贴身侍从,就是因为金奴熟读经史、通晓汉典啊!公主还记得安掌房吗?”
“就是放火烧我的那个混蛋?!”公主一听是这人,柳眉倒竖。
“是。公主难道不奇怪,那个安掌房怎么那么巧就被捉到了呢?”
公主瞪大眼睛,恍然醒悟:“你是说有人故意安排的?”
金奴笑而不答,又问:“公主,你觉得安掌房长相如何?”
“我隐约记得,他也不过三十岁,风度翩翩,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府中的贵客,哪里想到竟然只是个掌房。不过比起柳子让来他还是差了些。”
金奴点头:“公主,这就是了,以安掌房的形貌、才气,怎么会屈居一个小小的柳府,甘为女子所用呢?!”
“你是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是公主想说的。”
“这种事,要证明起来,谈何容易?”公主有些泄气。
金奴挑挑眉毛笑道:“公主,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越是不容易的事,做来才越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