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是男人,贞娘是女人,即使是为了疗伤,但关于男女大防,他们居然可以这样毫无避忌?!连母亲也是如此?!柳夫人看得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会这样?”国师小心地在她身体上仔细检视着。
“没小心暴露了,一路被追杀。”逸尘心中烦闷,随手一撸,将尼姑帽摘下,一头黝黑的长垂到腰际。
“虽然没有致命伤,但全身皆是伤口,伤了经脉,恐怕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国师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用袍子轻盖在她身体上,缓缓道。
执行什么任务?贞娘究竟在做什么,竟然会被追杀,弄成这副样子?而母亲是个假尼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扮成这副模样?在这种地方,建了如此秘密的所在,母亲究竟在做什么?竟然如此见不得光?!她和那端敬太后又有什么关系?和国师又是什么关系?脑子中浮现了太多的疑问,一时之间将柳夫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靠在墙上喘息着,泪水忽而模糊了视线,却不忍再去看门外一眼,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让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呈现在眼前。
她轻轻将那门掩上,恍恍惚惚中顺着来时做的记号慢慢爬回去。走到洞口的时候她终于恢复了些神智,打开火折子,在门边找到一块儿磨得光亮的石头,用力一拧,那石壁上果然露出了一道缝。
耀眼的阳光从那缝中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暖暖地,让她感觉自己还有些活气。
她顺手将那门关上,倚着石壁喘口气,又将那石钮上的血痕用土块儿擦掉,才踉踉跄跄地沿着原路返回斋中。
坐在蒲团上,她静静地品茶,默默地听窗外啾啾鸟鸣,表面像是什么都没有生一般,但心中早已经被纷繁的思绪堵满了。
不一会儿。方才引她进来的那个小尼姑匆匆走进来,道:“海施主,我家师叔今日有急事,恐怕来不了了。还请施主改日登门吧。”
柳夫人装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地模样。道:“明日午时我在西郊静水庵中剃度。本想请你家师叔前往观仪。希望小师傅代为转告。”
见她不强求。小尼姑紧绷地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忙双手合什微微笑道:“施主放心。贫尼定当如实转达。”
“如此有劳小师傅了。”柳夫人知道多说无益。便匆匆告辞。
庵外等候地石竹。见她回来。替她撩开车帘。笑道:“夫人。这么快就见到了吗?”
“嗯。”柳夫人含糊地应一声。坐上马车。“回府吧。”
“见到就好。”石竹不知道具体情形。还为她高兴。轻扬细鞭。那牛受了鞭子。全身一个激灵。便拉着身后地负累缓缓前进了。
见到就好?
柳夫人摇摇头,苦笑着从袖笼中翻出一堆沾着血点的草叶,一枚一枚地看。那血干涸了,现出难看地深褐色。
早知如此,却还不如不见……
可是玉儿。玉儿她会怎么样呢?她跟着那样的国师,会受些什么罪呢?她想到这里,便一阵揪心。回想起来,国师和她谈这事的时候,她倒好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不由自主地便答应了,记忆中连一点反驳的迹象都没有。难道他对自己施了什么邪法?
玉儿会不会也……?她想象着柳如玉像贞娘一样鲜血淋漓地躺在石床上的情景,不由得倒抽口冷气!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生!
“石竹!”她急唤道。
“夫人,何事?!”石竹听出她声音中地急迫。忙将牛车停下。
“回水月庵。”她深吸口气。徐徐道:“没什么要紧的。丢了只坠子。”
石竹点点头。他知道柳夫人明日就要剃度,心情紧张、患得患失是正常的。却也没有多加在意。
看着石竹利落地将车掉转,柳夫人心下释然,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知道便已足够,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多添一份烦恼而已。
送走她的小尼姑看她的车行远了,松口气,转身正要进庵门,却见柳夫人又回来。
她忙抖擞精神,施礼道:“不知施主还有何见教?”
“刚上车才现,丢了只坠子,我看是不是落在饮茶的那间屋子了。”柳夫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自如,和颜悦色道。
小尼姑略一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此,施主跟我来。”
她领着柳夫人回到留芳斋,柳夫人在屋子里找了半圈,忽然捂住自己的肚子:“小师傅,你在这儿再帮我找一找,我忽然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海施主,要我带您去吗?”小尼姑看她难受的模样,免不了为她着急。
“不用,我知道的。”柳夫人摆摆手,匆匆地出了院子门。她回头看一眼,见小尼姑正在屋里翻箱倒柜,便折了路线,径直朝假山地方向奔去。
她转过两道月门,却忽觉自己的颈间一凉,被人一把拖进了竹林。
一个阴寒的声音冷冷地送进耳蜗:“别声张,我地匕不认人的。”
“你想做什么?!”这寺院虽然安静,但也是靠近皇城的地方,居然有人胆大到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此执刀抢劫?!柳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他只是单纯地为了钱。
“她在哪里?!”他冰冷的呼吸吹进脖颈间,让人从心底渗出丝丝寒意。
“谁?!”柳夫人真的不明白他所指地是什么。
“少装蒜,你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他手中的利刃朝前递了一分,让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划破皮肉的刺痛。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普通香客而已!”柳夫人试着挣月兑他的束缚,却没能成功,他的手像一柄铁钳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肩膀,仿佛一使力便能将她的肩胛捏得粉碎。
“普通香客?!”那人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普通香客为什么要去采取那些沾着血迹的叶子?!难道不是为了隐藏什么人?!”他狞笑着,将潮湿地喘息喷在她地耳垂上,柔腻地说道,“老老实实说了吧,你把她藏哪里了?!”
她忽而明白了,他真正的目标——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