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偷眼瞟了瞟假山上的那方石钮,在一堆怪石中间丝毫不起眼,完全看不出来那里会有机关。自己若不说,他应该找不到吧,她想。
但,到底说还是不说呢?
就在这片刻的犹疑之间,却给了那人极为明显的暗示——她,确实是知道的。
他冷哼了一声,夹杂着些许得意。
“如果我说是因为好奇,不知你肯不肯信?!”柳夫人淡淡地道,“如此清雅的庵堂居然有这样的血迹,岂不是太奇怪?”
“不奇怪,没进来之前我也以为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尼姑庵,除了离皇宫近一些之外。可是进来之后,我却现,这里几乎每一个尼姑都深藏不露。只有像你一样的香客却是脚下虚浮,全无半点根基。这样的藏龙卧虎之处,流点血很正常。”他咬牙道。
“你是说?”柳夫人顿了顿,摇摇头嗤笑道,“本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到头来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你动不了她们,却只能捉我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香客?!”
“毫不相干的香客?”他咯咯地笑起来,一把勾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那扣在手腕上的袖箭便卸了下来,扔在地上。
他轻扫了一眼,狞笑着:“夫人,太过自谦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轻易开动为好,我们离得这么近,你还没有打开它,恐怕气已经断了。”
“你!”柳夫人见自己一直倚重的武器丢了,顿时气结,沉声道:“既然你那么怕这庵中的尼姑。难道就不怕我喊吗?”
“有本事你就喊一声试一试。”他慢悠悠地说着,将匕在她脖颈上仔细比划着,“你要知道,一个对我来说没有价值的人,我是不会跟她嗦一分钟的。”
柳夫人忽然哈哈地笑起来。
他深情一滞。却是不明所以:“小声点。不许笑!”
柳夫人强忍住笑意。缓缓道:“很好!你是不是要找一个受了重伤地漂亮女人。名叫贞娘地?”
“名字我不是很清楚。受伤却是事实。”
“你打伤地?”对贞娘施了那么重地手。究竟是为了什么?柳夫人此时好奇地是这个。
他不回答。却只问:“你把她藏到哪里了?”
柳夫人目光含笑,嘴角轻挑,道:“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香客而已。怎么可能在这里藏人?!”
“热热闹闹聊了半天,你还是个无用的人。”他手中的匕又是一紧。
“等等。”柳夫人急忙制止,叹口气道:“虽然不是我藏的,但是我知道她们将她藏在哪里!”
“你会这么好心?”他奇怪道。“那些尼姑可是奉你为上宾啊!”人们往往对于轻易到手的东西都容易不屑。
“其实,你不知道,那女人和我是情敌!她勾引了我丈夫。”柳夫人的语气充满了失恋地惆怅和落寞,继续信口胡诌道。
“嗯。”他盯着她右脸上狰狞的把横,心道,长成这般模样的女人当然是用来甩的。
“平时,我斗不过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害她,你若能帮我除掉她地话。自然是再好不过。”柳夫人笑着说,右手伸进左袖笼中。
男人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拿住她肩胛的手又多了分力。
柳夫人摇摇头,嗔着看他一眼,“轻点儿!我的袖箭你不是已经收了吗?”右手从袖笼中出来地时候,却多了一张纸——五百两的银票。
她将那银票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这些钱是定金。你若真替我杀了她。还有一半送上。”
男人看那银票一眼,笑了,不接,也不说话。
“怎么?!嫌钱少?!”她急了。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变得挺快!”
“我得确定你是不是伤了她的那个人啊。”她解释道。
“不过区区千两银子,你便想成功月兑身,同时还干掉一个情敌,这笔账倒是算得蛮精。”他笑道。
她懒得跟他讨论这些事情,只淡淡地道:“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白送的能不要吗?!”他随手接过了。塞进怀里。
她眼中闪过一抹不经意的冷笑。心中默默倒数:十、九、
男人定睛看着她,唇角勾起:“走吧。你什么呆?快带我去做掉你的情敌。”
……三、二、一,他还没有倒下?柳夫人觉得不可思议,那银票上明明下了剧毒的。正在想,眼前寒光一闪,她吓了一跳,却见那匕虚晃一下,男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弯腰拾起匕,在他颈上比划了两下,却又放弃了,让自己杀人,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她从衣服上撕下几条布绺,将他的手脚捆结实,将自己的头、衣服稍加整理,漫步走出了竹林。
这次她没有丝毫迟疑,快步走到石壁前,打开石门钻了进去。顺着那条漆黑地甬道,慢慢朝假山的纵深处延伸。
走到那扇**的石门前,她犹豫了一会儿,一狠心,却还是推开了。
走进去,很宽敞,倒像是个间普通的正堂,只是没有窗。长明的烛火摇曳着,石床上斑斑血迹却已经抹干净,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和桂花糕地香气,让她明白先前看见的一切不是梦幻。
“真是可惜!看来你的价值也就这么多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人刚刚走。”
柳夫人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般,从头凉到脚,冷在心头。
“下毒的功夫不错,看来练习了不少时间。”他笑着说,听来却是冷冰冰的刺骨,“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她强笑两声,转身看他,“蝼蚁尚且偷生,我不过是保命而已。更何况……”说着,只觉自己踩在云朵上,头重脚轻,眼皮沉重,却是晕了过去。
“你又在装!”那男人走上前,要揪起她的衣襟,却也晕倒在地。
“快去找师叔,七号密室中已经晕了两个入侵者。”在这个房间的斜上角有处开出地小孔,一个小尼姑兴奋地嚷道。她坐在密室地密室中,盯着那孔隙便可俯瞰整个房间,而她的职责就是监视,终于见到两条鱼上钩,不免有些见猎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