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对容貌的挑剔从来都是放在其次,而对其性情、家世、教养的要求比一般的妃子要高出许多。毕竟若国母不够美丽,背后却还有三千佳丽可供帝王选择,但国母不够贤淑的话,不能掌控后宫事务或是极度奢靡,失了大体,那不幸的只有这个国家。
负责选妃的人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因此,此次选进宫中的三十多名女子都可以称得上是名门淑媛,都是宫中派人暗自查探过的,容貌、体态都是合格的,只需在宫中接受一个月的培训。在她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自会有负责培训的女官,考校诸人的智力、性格、作风的优劣。如此,选出优秀者十余人再供皇帝、皇后最后遴选,挑出最优者为太子妃。其余依然填充太子后宫,但份位却是低了太多,要争宠却有些先天不足之憾。但即使做了太子妃,却也不可一日稍有懈怠,因历史上绝不乏太子妃失宠被废的先例。
苏蓝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她的目标自然是太子妃之位,继而辅佐太子,成为一世明君,造福百姓。若是不幸落选,也至少要留在宫中,一切伺机而动,绝不拘泥于一处。
三十六人分成了七个小组,五人一组,尚且多出一人,这一人偏偏就分到了苏蓝这一组,刚好是六人。宰相家的亲侄女亦嘉,皇后的近亲路欣,皇太后的表侄女地女儿阮秋兰。另外还有出自六大贵族的海茹梦、东门嫣,再加上苏家的苏蓝,这一组可谓是精英汇聚。
算起来,六人中苏蓝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偏偏个子却是最高,足足高出其余五人半个头去。往人堆里一站,很是扎眼。苏蓝平素最注意饮食营养,又爱运动,跟那些整日躲在绣楼足不出户地“真”大家闺秀自然是不同。
分组完毕。便有宫中女官领了诸人到储秀宫中安顿。参加甄选,自然是不易,比不得在家中的闺房绣楼皆是一人独居一院,这储秀宫是专为各种选妃事宜所设,遇到为皇帝选妃地盛事,总有百来候选女子居于此处。故而各人房间都设得极小,只摆得下一张小床,一套桌椅,一套梳妆台,一架四页的屏风,一切极尽简约。这样做的初衷还有训导诸位未来的妃子江山来之不易,要恪尽节俭,少事奢华。只是入选地妃子们究竟有没有恪守祖训却是不得而知了。
分到一组的人住一套屋子。共用一间大客厅。由一个女官领着几个宫女统一照顾、教管。
或许是闺秀们出于矜持、风度,一路上。都默然不语,即使认识的。也只用眼神稍作交流,只听见委地的裙裾摩擦着地方出沙沙的声响。一直到分好了各自的房间,这才稍稍松口气。
苏蓝走进分配给自己地房间,进宫带进来的箱子已经放在其中,房间虽然逼仄,但布置得还算雅致,窗台上摆了一盆水粉色的芍药,开得正妍。
这样的热天穿了七八层在身上,早已经汗水淋漓了。她掩上门,褪下几件单衣,便想找女官要热水、木桶洗个澡。
刚刚出门,却看见住在对门的海茹梦也出来了。海茹梦微微一笑,走上几步,拉住苏蓝的手:“你是苏蓝吧?我是海茹梦。常听我哥哥说起你呢。他呀整天在我面前夸你这也好,那也好,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苏蓝还未及答话。却见东门嫣靠过来:“表姐。你认得她?”
海茹梦笑笑:“以前是只闻名未见面。聪哥哥认得她地。前几日总在我面前夸她呢。”
“不会吧?聪表哥见地定然不是苏蓝妹妹。我可听说苏家地家风最是严谨。怎么可能让苏家妹妹待字闺中地时候就轻易见了旁地男子呢?这恐怕于礼不合吧?”东门嫣认真地说道。面容上颇现出一丝疑惑来。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声音不算大。却也不小。在这古代缺少隔音设备地地方。能让屋内屋外地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蓝在心底冷笑一声:这对儿表姐妹。居然这么快就结成一体来挤兑我了?想说我在家中。缺乏家教。跟男人有暧昧。进而惹出些闲话来?说者看似无意。但听者绝对有意。此时旁边纵然没有女官听着。日后这些对话地内容也会传进那女官地耳朵里。一点都小视不得。
“茹梦姐姐。谁说我们没见过面?我可记得三岁那年。海伯母带着你哥哥和你来我家小住时地情景。那个时候。你总爱追着我哥哥跑呢。”
“哪里会有这种事?”海茹梦自然不会记得三岁时候的事,听到这个说法,只当她在编排自己,并不以为意,心道,你就这点小伎俩?!
苏蓝不看她,继续说道:“当年,你家刚刚被一桩谋反案牵连,官邸被抄,你母亲一时无处可去,这才投奔了我家。你母亲当年原本还说要将你许配给我哥哥的。”
海茹梦一听说自家曾官邸被抄之类的话,登时怒不可遏:“你!你血口喷人!我家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有这回事?!”
苏蓝一笑,拍拍她的手:“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海家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因为只过了两个月多月,便有人证明了伯父的清白,将他放了出来,还官复原职,这女圭女圭亲的事便自然而然地不了了之了。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怪茹梦姐姐不知道。想来伯父、伯母并没有告诉你当年的情形。”
“哼,你那时也不过三岁,如何知道?!”海茹梦诡笑道。
苏蓝抽出了自己的手,低头微笑着看她:“我自然与你不同,我当年可是号称神童,记得自己两岁之后应该记住的所有事情。比如,你右脚心有两颗朱砂红痣,被以为是不祥的天煞星转世。”她轻轻附在她的耳边,道,“你睡觉的时候有踢被子的习惯,还偶尔会磨牙,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都改过来没有?”
海茹梦这么一听,只像看鬼一样瞪眼看着她,忽而拉着东门嫣匆匆躲回了屋子。若是被女官们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如此不堪,定然是会被送出宫去的,万一睡觉的时候惊了皇太子怎么办?
眼角滑过一个身影,想来是谁听了,去报告谁谁了吧。
苏蓝摇摇头,自己凭着记忆侥幸胜了这一局,但刚刚进宫便一下得罪了两个,只怕以后自己的日子难过了。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却未免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