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酒这三点水是三种人的血,第一点是文人,第二点是武士,第三点是疯子。在酒面前,人很容易醉,随着空瓶子一瓶瓶被侍者拿走,有几个同学的血液开始了沸腾,他们最先完成了从文人到疯子的转变。在音乐、美酒与性感的舞女中间,灵魂会自觉的独自躲到暗处,把一切交给**与本能,任凭身体与魔鬼一起放纵狂飙。嘴巴越来越干渴,热气充盈着全身,伴随着音乐中偶尔出的几声荒唐的**,把一个个拖入到了传说中的“政治的乌托邦”。
在酒巴差不多玩到凌晨,吃过夜宵,其实差不多应该说是早饭了,陶仁的那些大学同窗才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天还黑乎乎的,但却算是一次狂欢聚会的结束。这样的结束没有文质彬彬的道别,有的只是像溃败后的逃奔。大街上,只留下了依然处于迷蒙之中的陶仁与张有才。
他们感觉有些累,然而看上去还是那么兴致盎然。他们不想这么早就睡倒在宾馆的床上,于是选择了一路闲逛。出租车一辆辆在他们身边放慢度,然后再梭的一下飞奔而去,灯光一次次拉长他们的身影,再一次次的缩起。他们彼此无语,惟一的感受或许就是爽快的凉风。风毫不吝啬的给酒后烫的人送上舒服的清凉,可这时的张有才却恐怕有些消受不起这份福气了。没走多久,他就感觉被这晚风吹的有些冻着,在临进一个路口的时候,他说自己实在不能忍受,提出了从地下人行通道走。
很久没有从地下人行道走过了,印象中,那是一种清静安宁的地方。可当他们走到地下人行通道的路口,却有一股仿佛是秽物的恶臭扑鼻而来。陶仁忍不住皱皱眉头,放慢了脚步。
走下阶梯,转过一道弯,陶仁的眼睁得圆圆的:通道的两边一个接着一个躺着衣衫破旧的民工,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年轻一点的,有的或许是要饭的,有的或许是流浪的。总之,这里留宿了城市中无家可归的人。陶仁和张有才从一个个身上打量过去,他们熟睡的脸依然显得疲惫,有人听到了脚步,微微挤开眼皮,然后再沉沉的闭上。也有还没睡的,在楼梯边的路灯下,一个年轻点的还在翻着一本破旧的杂志。没走过一半的路,陶仁和张有才都开始渐渐感到了胸闷,他们不禁加快了步步伐。通道里的刺鼻的脚臭,酒气,烟味让人感到窒息。他们胸口起伏,肚子渐渐开始了翻腾,喉咙不断的呛上了酸气,感觉就要吐了出来,于是几乎是狂奔着冲出了通道。
风没有吹醒他们,让他们清醒过来的是刚才看到的一幕。在街另一边的地下人行通道口,他们扶着铁栏杆低头喘息,栏杆的下面,是天明之后就能被清扫干净的两堆秽物。
北京的一夜,没有情调可言,杂乱无章,有如不断的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