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妹妹结婚不久,海非就托一位宫女将一封书函送给我。
那书函上泛着银色的光泽,印着金色的字体,我知道那是预言术师用法力来占卜出的能预示未来的预言书。预言书往往是以诗的形式出现,很隐晦地表达某些即将生的事物。它通常是针对某一个生命个体的。
海非既然将诗给我,我便明白,这诗的核心是我。我还记得,那诗很奇怪:
寂静的波涛漠漠,一弯残月水中游;
月色朦胧,黑夜长长不知尽头;
阴晴圆缺,是最美的光华,还是最深不见底的暗夜?
月亮,在西方古老的占卜术中象征着一种很神秘的彼此之间的关系。所谓的关系,在中国汉字中则是一个“伦”字。细读几遍,却也能在诗中知晓,我便是这诗要诉说的对象。
阴晴圆缺啊……
我想,可能是有什么看似好但事实上不好的事要生了吧?隐约觉得不安,但我却实在没办法想到,究竟是什么即将会生,又是什么即将要来临。
只是妹妹读完这诗后,忽然便得恍惚了。她开始不怎么愿意出去走动,总是缩在被子里抖,嘴中喃喃着“害怕”。无论我怎样安慰她,她都是这样,眼中流窜着惊恐的光斑,似乎已经神智不清。
宫女们说,可能是因为妹妹和海非的猫呆太久,所以能够多少感知到即将出现的未来。
我想或许是那样的吧。
我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妹妹身上,我关心她,照顾她,问她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可她就只会说“害怕”,其余的一概不说。她变得憔悴了不少,消瘦了不少,可是,我没办法为她做任何事。
也许是因为那诗,也许是因为妹妹的孤言寡语,也许是因为我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疲惫生活,我开始不再理会政事,如同许多帝王一样,投入了奢华纷繁的笙歌艳舞中。
我开始尽情地享乐,使得自己在无限的生命里,不会孤独得太彻底。
于是有人说,果然太过美丽乖僻的君主,终究是靠不住的。啊啊,随他们说吧。
有谁会懂得,这浩大的皇城纵使包揽了我所有的美好记忆与所有的稀世珍宝,它对我而言,终归是一间囚牢。
我除了堕落,便不再拥有幸福的权利。
历届帝王的功业,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与行尸走肉之上的。
我因为怕伤害柔弱的妹妹,所以这几百年来,我就一直没有孩子。我想我真正懂得女性,是在我见到婀娜的那瞬间。
那时候,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当时的我正捧着酒杯,很懒散地躺坐在我的王位上。望着台下纵情吹打的乐班子,有些厌腻的情绪。
待到他们吹打完毕,我不由地一连串打了许多哈欠。紧接着,立到我面前的,却是一位绝美的少女。
顿时全场哗然,我的酒杯,也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
我,终于见到了比我还要更胜一筹的姿容。
“魔界第二美色,薄翼族婀娜到!”身边有官人呆滞片刻后,扯着嗓子为我喊明来者身份。
我就这样,在被美貌震惊地几欲窒息的情境下,见到了这第二美色,婀娜。
在座共同赏乐的大臣们也惊讶而贪婪地望着这位少女,甚至,他们还偷偷看我,似乎在比较。
婀娜则一直痴痴地笑着望着我,如同深海宝石般闪亮清澈的大眼睛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垢。她的皮肤闪着一层雨后露珠般的光泽,玲珑剔透。她的唇瓣厚度恰好,正如一棵樱桃,让人想含在嘴里。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纱裙,**着的雪足上挂着一串铜铃。
见了她,确实也不枉此生了。
节奏轻快的音乐响起,于是她一甩波浪般的长,开始翩翩起舞。她的脚步之轻盈堪比点水的蜻蜓,曼妙的手臂如同是花蕊中的蝶翼,雪白的脖子轻轻仰起,高贵而诱人。这样美的生灵,再加上这样出众的舞蹈,简直就是世间极品。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比母亲跳舞更绝艳的女子了。
婀娜跳舞时,总是望着我,用那宝石般璀璨的大眼,笑得很开心,很艳丽,我也就这样,慢慢得被她所迷惑,逐渐沉迷进了她的美貌。
曲毕,我将婀娜揽进怀中,于是婀娜用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我的腰,像糖一样粘进我的怀里。我想让她松一点,可她怎样都不肯。于是陪婀娜进宫的一位妇女跑到我跟前。
“陛下,你可知道,婀娜比你早出生两百年?”那妇女微笑着问我。
我略一顿,然后含笑望她,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婀娜虽出生得早,但她却还是这般少女模样,陛下也定能猜出,她的心智,育得极为缓慢吧?”妇女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这确实是真的。我们魔界妖魔成长到2o岁后,**成长的度和心理年龄成正比。
“婀娜她有先天的智力缺陷,所以……陛下若要希望她做什么,要么反复教导她,要么就生拉硬拽吧。”
果然这样的姿容取之不易啊……原来是智力缺陷,难怪她总是这般痴痴地笑……可她的笑容,却真的很漂亮。
“生拉硬拽是指什么?”我叹了口气问她。
“这样。”于是妇女抱住婀娜的细腰,剧烈摇晃婀娜,于是很快婀娜就瘫软了下去,不再勒着我了,不过,她用很委屈的眼神望着我。
诚然,婀娜和妹妹一样,都不会魔法,显得这样柔弱可爱。我忽然想好好地疼她了。
不在乎她是不是智力缺陷,我沉迷于她,所以我要她,我娶她为妃。
不过在许多大臣眼中,这样的美色成为皇城里的宠姬,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