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 第二十三章 有志气的郑森

作者 : 子建

晚上,王文空三人好好庆祝了一番,高兴之余,王文安心中暗思,其实论实力,牛二和他相当,牛二的拳和力甚至更胜他,关键他胜在智,会找出对方的弱点,这是牛二三人不及的。牛二三个本来就是村野土匪,输了死不足惜,但他想的是人人都有优点,经过这一战,让他充分看到了牛二的优点——他的拳,他起威来竟一拳能打裂一棵树,与他相比,他的拳还要好好练习。三人因为高兴,喝了很多酒,最后倒头呼呼睡了,白云凤和洪秋月见时间不早了,也都各自睡了。到半夜,白云凤因为内急,起来小解,她看了一下,四下的人都睡着了,于是轻声走了出来,径直向后面的茅厕走去。此时,有一个人没睡着,他就是对面的杨定。这杨定本就是一个小人,一直对白云凤垂涎三尺,今见她这时一个人向后面走去,顿知她是去小解,于是顿起色心。他朝四下看了看,见人都睡着了,因最怕王文空兄弟,特地朝他们两兄弟仔细看了看,见他们一个个呼呼大睡,遂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向后面模去。

由于做贼心虚,加之紧张过度,杨定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这点声响没有惊动别人,却偏偏惊醒了王文安。此时他酒已醒大半,像他这样精明的人夜里最容易惊醒,他睁开眼看到杨定鬼鬼祟祟地向后模去,心下狐疑,再回头一看,不见了白云凤,顿时,他明白了。此时白云凤刚小解完出来,正要回来,杨定怕被她认出来,事后王文空兄弟找他算帐,刚用一块布蒙上了自己的脸,白云凤抬头看到一个蒙面黑影立在她面前,吓了一跳,不待她反应过来,杨定如恶狼扑羔羊般扑了上来,将她重重压在了身下。白云凤奋力挣扎反抗,可怎是他的对手,她忙大声呼救,却被杨定死死捂住了嘴巴,由于茅厕与王文空他们睡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这些声响传不到那,但这声响却惊动了附近一个人——郑森,王文安给他盖的草棚就在这里。郑森在睡梦之中突被异样声惊醒,忙爬起来看,当看到这一切,他不顾一切冲了上来,将杨定扑倒在地死死抱住了,白云凤这才趁机翻身。杨定吓了一跳,但当他看清是郑森后,丝毫不怕了,在他眼里,郑森就等同于废物。果然,可怜的郑森没有半点功夫,加之骨瘦如柴没有多大力气,被杨定两拳下去就甩开了。白云凤见状,爬起来夺路而逃,杨定快步赶上来又将她扑倒在了地,这时,郑森又奋不顾身冲上来抱住了他,杨定恼怒了,用力甩开后狠踹了郑森一脚,就在这时,王文安赶来一脚将杨定踹飞了,杨定从坡上一直滚到了坡下。他们急忙再看郑森,见他伤得很重,王文安赶紧将他抱进了草棚,拿过被单给他盖上,两人因不放心,一直守候在他身边到天亮。

一早,大哥王文空和张良达就来了,随后洪秋月也来了,太阳出来的时候,郑森终于醒了,但伤势依然很重,身体相当虚弱。这时,王文安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让张良达、白云凤、洪秋月三人在此照顾郑森,他和大哥亲自去找赵碧,让他派军医来看郑森。如果换了是别人,赵碧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见是他们两兄弟,为拢络他们的心,一口答应了。军医来看过后给郑森打了一针,随后又开了药,让他们按时给他吃,并嘱咐他们好好给他调养,王文安都一一记住了。军医走后王文安按吩咐给郑森吃了药,郑森吃过后就睡了,看得出他的气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也许打针吃药后身上不那么疼了,王文安一行人看着这才放了心。接下来的日子,王文安几个人轮番照顾郑森,生怕他再有什么意外,白云凤更是一直细心守护在他身边,他是为救自己才伤成这样的,她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这期间,王文空三人每天都打来野味给郑森调补,渐渐地,郑森的气色好多了。

这日,郑森终于能自己下床走动了,也许是长时间呆在草棚里太闷了,他还围着自己草棚走了一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看来他已经好了。王文空一行人看着终于安了心。这段日子郑森知道麻烦了他们不少,所以他好后不想再麻烦他们了,中午的时候,他自己亲自去拿饭,虽然那些伙食兵不想给他,但有王文安之前的交涉和威慑,他们还是极不情愿地给了。郑森向来老实,低着头站在那里唯恐他们不给,见他们给了忙接过转身朝自己草棚走,刚走几步,那些囚犯之中一个绰号“大毛”的汉子冲他凶恶道:“喂,把饭拿过来!”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用在郑森身上,一点不假,郑森惧怕他,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老实地将饭递给了他。这大毛一向凶恶,算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头,此时他刚吃过没吃饱,看见郑森好欺,就拣他欺。大毛接过饭后见郑森还站在这里,又冲他吼道:“你还站在这里,还不滚!”郑森哆嗦着连忙走开了,走时许多人都看见,他眼里噙着泪。

大毛端起饭挑起碗里一块肉刚要吃,就在这时,王文安冲他道:“把饭还给他。”王文安在门口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极为愤怒。大毛张着大嘴正要吃,听到这话立即凶恶地抬起了头来,可当他看到是王文安后,立即蔫了。他虽凶恶,但不敢惹王文安,更知道他们兄弟的厉害,他那口张着要吃肉的大嘴这时硬是尴尬地空闭下了,那挑在筷上就要进嘴的肉,在王文安的威慑下也硬是重新放回了碗中。他脸上虽有愠色,但不敢作,只得将饭放到了地上。王文安依然不罢休,又冲他道:“他刚才是递给你的,你现在也递到他手上去。”大毛听后又凶恶地抬起了头,显然,这对他来说无疑于奇耻大辱,要他当着这么多众人的面将饭再递还到郑森手上,他放不下这个面子,但当他看到王文安三人那犀利逼视的冷峻目光,及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时,立即又蔫了。他知道不照做接下来会怎样,他虽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端起了饭,在王文安三人的逼视下一步步走到郑森面前,将饭递还给了他。人们所说的欺软怕硬,说的正是他这种人。郑森接过饭,侧过头感激地看了王文安一眼,这一回许多人又看见了,他眼里又重新有了泪。王文安对他示了一下意,郑森会意端着饭连忙回自己草棚了。

郑森已痊愈了,中午过后,白云凤帮他将衣服洗净了拿到外面去晒着了,并给他棚里收拾了一下,这才回来。这些日子她一直留在郑森棚里照顾他,这还是她自那晚后第一次回来。此时王文安三人正坐在屋里休息,白云凤刚走过来,就一眼看到了杨定,他们住的地方就与他正对着,原来那晚他命大,没死。白云凤一看到他,怒火就上来了,那晚他虽蒙着面,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认得他的眼神,何况他不是怕被认出又何必蒙着面呢?所以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果然,杨定一看到白云凤,立即神色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好像很怕和她对视,这愈证明他做贼心虚。白云凤也不是轻饶人的,就算不杀他也要羞辱死他,她径直走到杨定面前,逼视着他道:“你的命真大,那样一脚都没踹死你!”杨定低着头羞得满脸通红,哪敢抬头还言,倒是程剑、向跃和彭高三人一个个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莫名其妙,那晚的事他们全然不知。但他们从杨定理亏的神情中已猜出,他一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不致于此,于是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侧过头去了。

下午的时候,王文安又到树林里去练功了,他现在的飞刀已练得炉火纯青,就是拳感觉还差点,以前他从没有这种感觉,但自上次和牛二一战后,他觉得还要多加练习。他现在的目标是要过牛二,所以他选好了一根和牛二当初打过的一样粗的一棵树,牛二只能将它打裂,要是他能将这棵树打断,那毫无疑问就过他了,这是他给自己订下的目标。目标订下了,王文安也开始了勤加练习。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观看的白云凤走了过来,默然地立在了一旁,王文安察觉到了,侧过头来见她低垂着头,好像有心事,于是走过来道:“有什么事吗?”白云凤抬头看了看他,沉吟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道:“你能教我功夫吗?”王文安一愣,随即笑道:“你想学?”白云凤点头:“你肯教吗?”王文安道:“因为那晚的事?”白云凤道:“不全是。”接着长叹了一口气,道:“从上海到这里,经历了太多的事,让我深刻感到了一点,不能保护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本事,处处受人欺,也让人觉得你一无是处。”她这一番话说得很对,为什么赵碧对他们兄弟格外宽待,对郑森就那样冷漠无情,就是他认为他们两兄弟将来对他会有利用价值,而郑森却没有,所以就有这样鲜明的对比,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赵碧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如果不练就一身本领,将来对赵碧而言,恐怕顶多只是泄一下兽欲而已,那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悲的下场?

王文安起先就觉得这个白云凤不简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深谋远虑,令他佩服。白云凤又道:“还没告诉我你肯教吗?”王文安笑道:“只要你肯学,能吃苦,那有什么不肯教的,更何况你还是彩霞的同学兼好友。以你的聪明加勤奋,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杨定就奈何不了你了。”白云凤想起恨恨道:“我学好了第一个就收拾他这个小人!”想着又道:“我希望在教功夫上,你对我严厉点,正所谓严师出高徒。”王文安笑着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想的。这时,洪秋月大大咧咧地从身后走了出来,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全听到了,我也要跟她一起学。”王文安一愣,没想到又多了一个,但他脑子飞一转,道:“我一个人教你们两个恐怕难以兼顾,这样吧,你就让我大哥教,这样到时也可以比较一下,谁教的好,谁的进步大,你们看怎么样?”此话一出,她们一致赞成,王文安和他大哥不相上下,她们两个也是,他们兄弟一个教一个,到时正好可以比较一下。她们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大学读书的时候,暗地竞争,看考试谁赢。

王文安带着她们两个找到了大哥和张良达,将想法对他们说了,王文空听后笑了笑,也好,他也正有此意,当场答应了。洪秋月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跑去了,不一会儿,见她拖拽着赵四杰来了,她将赵四杰带到张良达面前道:“你也教一个,就教他,到时看你们三个谁教得好。”张良达听后苦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王文空和王文安,那神情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四杰胆子太小,为人太懦弱,根本不是学武的料,白云凤和洪秋月虽说是女流之辈,但都比他强,她们遇事机智,有胆魄,就算遇到危险哪怕死也有勇气挺身而出,就连那么老实的郑森都比他强。上次白云凤遭遇杨定,郑森明知不敌,依然能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两次扑上来抱住杨定,那份勇气和胆量着实令人敬佩,而赵四杰,上次雷成几个人在大街上殴打洪秋月,他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吭一声,可见有多懦弱,试问这样的人怎样学武,又怎能学得出来?王文空和王文安也都不作声,各自看向远处,可见他们都一致认同。见他们三个都不吭声,洪秋月已心中明白,她又何尝不知赵四杰是怎样一个人,她也是万般无奈才想到这个办法,希望能让他看上去像个真正的男人。见此,她只得哀求张良达:“只要你尽力就行了,我从心底里感激你。”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张良达还能说什么,只得道:“我尽量试试吧。”话语中的无奈可见一斑。虽然如此,洪秋月还是高兴不已,忙感激地谢过了他。

约定好后,他们开始教了,谁也不愿落后谁,哪怕是张良达。正如洪秋月那句话,只要他尽力就行了,到时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虽然明知他会是最差一个,但张良达不想在教导上落人话柄。王文空三人教得很认真,也很严厉,一副俨然比赛的阵势,白云凤和洪秋月也都暗下了决心和恒心,虽然很苦,但她们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皮破了,流血了,依然照旧。只是难为了张良达,确切的说,是难为了他们两个,赵四杰学得累,张良达教得更累,正如他们之前所料,他根本就不是学武的料,当初洪秋月让他学武本身就是个错误,好在张良达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之。刚开始几天,她们练得都很辛苦,毕竟是女儿身,再者练功本身就是一件很苦的事,几天下来,她们全身酸痛,尤其是手上和腿上的肌肉,酸胀酸胀的。白天,王文空兄弟对她们格外严厉,哪怕皮破血流也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让她们练,到了晚上,他们就会拿一些去疼止血的药给她们,并教她们如何用。有一次,白云凤的脚不小心扭伤了,虽然白天王文安无情地继续让她坚持练完,但到了晚上,当他看到白云凤的脚红肿得老高时,亲自端来热水来给她揉脚,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每天都至半夜。这让白云凤很是感动,认为他真是一个良师益友,做老师是最称职的,做朋友亦是最好的。她现在越来越羡慕程彩霞了,不知不觉中,她对王文安有一种越来越依恋的感觉了。

一段时日过后,磨合期过了,她们再练的时候感觉不那么苦了,全身的肌肉也不再酸胀了,她们信心大增,愈怒力了。这日,王文安又在树林里教白云凤练功,当他在一旁指导时,不经意现郑森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身后,望着他们黯然落泪。王文安是何等聪明,立即读懂了他的心思,他径直朝郑森走了过去,立在了他的面前。王文安的到来让郑森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王文安,王文安道:“你是不是也想学?”郑森立即抬起了头来,心事被王文安一语道中了,他满含热泪望着一脸真诚的王文安使劲点了点头。王文安道:“白天我没有时间教你,你如果真的想学,每天晚上到这来找我。”说完,转身去了,郑森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止不住地流。

天一黑,王文安就去了树林,郑森早在那等他了,这足见他想学的诚心。一见王文安,他就含泪在王文安面前跪下了,深深磕了一个头,再也不起,王文安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跪地和磕头所传来的振动声。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何行此大礼,这其中的酸楚恐怕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王文安知道了。和白云凤一样,从上海到这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可以说比白云凤还要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凄惨,这其间要不是王文安,他早就死了。这一路走来他受尽了别人的欺凌、侮辱和白眼,他也是人,也是一个有极强自尊心和骨气的人,他也想受人尊重,他不希望一辈子这样,他想出人头地。尤其是在这里,如果没有本事就会被赵碧残忍地淘汰扼杀掉,这唯一的办法就是学武,练就本事,只有这样才不会再受别人的欺凌,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刮目相看,从而生存下来。但他清楚地知道,没有人肯教他,甚至别人知道后还会对他反唇相讥、冷嘲热讽,只有王文安,并且王文安深知这点。王文安白天不是没有时间,之所以选择在晚上,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从而打击他那奋上进的自尊心,就让他学成之日,让那些轻视、瞧不起他的人瞪大双眼看吧!王文安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只说了一句话:“用你的行动和努力将来证明给他们看吧。”郑森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望着王文安使劲地点了点头。

王文安立即开始教了,他不能让郑森落伍,一定要让他尽快赶上他们。郑森也相当争气,他学得很认真,每一招一式他都深深记在了脑海里,并反复练习。王文安很快现,他一点都不笨,相当聪明,是个学武的料,一般他教过一遍后他从不要他再教二遍,王文安不禁在心里暗喜,看来他离出头之日不远了。从此,王文安每日白天教白云凤,晚上则来教郑森,一日复一日,从不间断,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加紧了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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