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拖著残晖,坠下地平线。
夜,又临大漠。
双方的人,都将火把点起。
赤金将斩马刀抽出,在火光映射下,刀锋仍是雪白,泛著冷厉的光芒。赤金将杀气慢慢凝聚,他毕竟狠惯了,刚才被箫声、舞所激发的点点温柔立即消散一尽。
南天翔此刻心情激荡,饱含激情,感官敏锐,四肢灵活,像有无穷精力一样。当下拔出长剑,一身所学如潮水般涌上心上,灵感纷至沓来,将以往所学中的疑难一一解开,激情涌上心头,竟有不得不发之感。
南天翔长剑竖起,大喝一声,一剑劈下。
两人相隔不止一丈,在旁人眼中,南天翔这一剑简直是无的而发,毫无作用。
但是,首当其冲的赤金感觉却不是这一回事,迎面而来的是狂烈的斗志、一往无前的勇气、撼天动地的激情。这一切吞噬著他的杀气,他心知南天翔这一剑挥圆,就表示南天翔的气势积满,接下来的必是他*的攻击。赤金顾不得自己气势未成,集气於刀尖,直插南天翔的剑气中去。他集气於一束,仿佛在南天翔的剑气中开了一个洞,直扑南天翔的面门。
南天翔脚下一动,仿佛窥破天地奥妙一般,他这一动,距离赤金就不足五尺了。
漫天的剑气散去,赤金那一刀就仿佛失力一般。就像是预计一刀要扎在钢板上,用足了力气,谁知捅上才知不过一张纸。
不等赤金从失力的恶劣感觉中恢复过来,南天翔的剑出现在赤金的右肋上,剑尖一跳,斜挑而上。剑锋未至,剑锋上所透出的寒气已砭肤刺骨。
赤金趋避不及,唯有用刀奋力格挡。
“铿”的一声巨响,刀剑交击,赤金只觉手中一寒,斩马刀在手中也几乎拿捏不稳。这一刀他虽然用了全力,但是与南天翔手中剑触上时,南天翔剑上的力十分巧妙,一振一吸,振力未消,突化吸力。赤金十分力只用上了七分,余下三分力又用失了。
南天翔只觉心头快意得很,手臂一振,长剑抬起,直刺赤金心窝,长剑破空,厉啸刺耳。
赤金郁挹难解,用力挥刀,向剑磕去。刀剑一交,南天翔手中却似无力一般,沿著赤金的刀锋滑开。
赤金感觉不妙,将力回收。谁知他刚一卸力,南天翔已滑至其刀尖处的长剑却在空中重重一挫,两力一合,卷向赤金。
长剑就悬在赤金的面前,落下就要摘掉他的脑袋瓜子,赤金那敢怠慢?唯有再奋力握刀格剑。力才发出,南天翔的剑已经轻轻跳开,他脚步错动,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出现在赤金的左肋空档,再次向上挑起。
赤金不敢用全力,用了七分力去格挡,刀剑交击,“噗”的一声闷响。赤金觉得南天翔这看上去轻忽的一剑,却沈重至极,他七分功力竟抵挡不住。猝不及防之下,人震得向後退去。
南天翔毫不放松,长剑趁机追去。
赤金再次全力格挡,南天翔又是一振一吸,借力错步移动。
南天翔一只左手背在背後,人在赤金面前绕来绕去,游离不定,长剑或刺或撩,意态说不尽的潇洒惬意。
而赤金一柄斩马刀护在身前左格右挡,从头到尾没有用出完整的一刀,当真是狼狈至极。
南天翔出了七八十剑,心中不由大为佩服赤金的韧力,不忍戏弄他,收剑後退。
赤金正感心中郁挹越集越深,怒火焚心之际,外力一消,不由一呆。
南天翔笑道:“以区区之见,不比也罢了!”
赤金看见南天翔的笑脸,心中怒火陡发,大喝一声,一刀劈在地上。黄沙向两边急卷,刀气所及,竟劈出一道长丈余,宽一尺多,深不只三尺的沙坑来。
南天翔吃了一惊,心道:“乖乖,这一刀要是劈向我,明年今日可就是我的忌日了!”
赤金也是一呆,想起刚才自己仿佛被一个丝网笼住,缚手缚脚的,用力向外推时,丝遇力向外张,一收力,丝又弹回,总是挥之不去,心中的怒火要有多大就有多大。没想到这怒火中烧的一刀,竟创出这样的成绩来。
南天翔又笑道:“没想阁下功力竟这般深厚,若非区区抢了先手,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阁下不若归降郡主,凭阁下的身手,真不难建一番功业。”
他心道:“若非是高家的‘七分化力拳’厉害,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赤金只觉挥刀的手已经酸软无力,刚才一阵格挡,虽然从始至终,他只用上了七分力,但一直都是全力以赴,早就精疲力竭了,所以那含怒一刀才劈向地上。
赤金黯然一叹,抛刀於地,道:“任凭郡主发落。”
库依娜娃与众将一同举步上前,道:“好!这样才不失男儿磊落!赤金,将你的部队召集起。”
赤金领命而去。
库依娜娃身後的一众顿时爆发出石破天惊般的欢呼声,士兵们大呼“勇士”。这些蒙古族士兵本来最瞧不起汉人,但库依娜娃帐下的几个汉人,无一不是汉人中出类拔萃之辈,本领非凡,倒也令崇尚武力的士兵们心生敬畏之意。
库依娜娃叫来布吉巴彦,传伦鄂、库库台木朵前来会合。
赤金转眼就将部队整顿成形,引到库依娜娃面前。
库依娜娃道:“可有不愿从军的?”
她以大漠最流行的蒙古语问出。
南天翔听不懂,就叫著所远,离开众人,道:“所大侠,晚辈很惭愧,未能按您的吩咐做。”
所远道:“南少侠客气了。所某请少侠斩杀赤金,一则赤金作恶多端,有取死之道,以後必是郡主军中一个祸患;二则是为断紫衣退路,也帮他减去麻烦,好全心为郡主效力;三则少侠留下赤金性命,也为自己留下无穷麻烦。唉,或许在军中呆久了,凡事先计算利害得失,已失去了江湖人的本色。”
南天翔笑道:“反正晚辈也打算回中原了,赤金总不可能追到中原找晚辈报仇吧?”
所远笑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以少侠一身所学,这些人也不足为患。对了,中原最近有场盛会,少侠倒是可去看看。”
南天翔好奇道:“真的吗?不知晚辈是否有资格参加?”
所远道:“当然能。霍清明霍大侠的五十大寿,以他的身份地位,这可不亚於一场武林盛会。”
南天翔道:“晚辈在武林籍籍无名,只怕不会被接待吧?”
所远道:“到时左华一定会去,少侠与他们一道,或者直接以个人名义去也不妨。霍大侠号称‘天纵英才,仁义无双’,不会以声名取人的。”
南天翔道:“晚辈对中原武林所知不多,大侠见识广博,可否指点一二?”
所远笑笑道:“少侠如不嫌弃所某爱掉酸文,所某倒愿略效绵帛。横竖没事,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聊个痛快,如何?”
南天翔大喜,道:“当然好……就那儿吧。”
两人找了处背风地方,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