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翔与左华、崔秦、崔陇一道,带著丁发、邓忠等四人,押著银子,穿兰州,过大散关,在七月初五的下午准时抵达明玉山庄的势力范围。
这一路行来,沙加贴木尔王爷欲入关中,陕西行省的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尔却不服从於沙加贴木尔的调配,早有磨擦,战云密布,天下之乱,已经无可复加的地步了。但是打出霍清明寿礼的旗号,那些当兵的虽然垂涎三尺,却也不敢动一分一毫。
一家客栈遥遥在望,旗招上“下马客栈”四个子也清晰可见。
其时天色尚早,左华等人却到了客栈就翻身下马,投入客栈休息。
南天翔不解地问道:“不是说离明玉山庄只有五里路了吗?怎麽还要歇客栈?”
左华道:“这是到明玉山庄的人,自发形成的规矩。到明玉山庄的人,日过正午就不许造访霍大侠,而且为了表示尊敬霍大侠,到明玉山庄的人,除了自认身份地位非常特殊,都在此下马。”
南天翔心道:“霍大侠的面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当日我还叫库娃将他收归旗下,真是孺子黄口,不知所谓。”
当明玉山庄映入南天翔的眼帘时,南天翔不得不发出惊叹声。
很难将明玉山庄这样温柔的名字与这片建筑联系起来,这明玉山庄简直就是座城堡!而且是非常雄伟的!像只猛虎雄踞於此,俯视著脚下的渭河平原。
山庄坐南望北,背後是崇山峻岭,太白山直插云霄的英姿隐约可,一条小河绕著庄脚流过,流经山庄外的这一段明显加深加宽了,上面架著一道可容四马并驰的石拱桥。
山庄的围墙高达五丈开外,尽为巨大的青石所砌,墙上旗旌飞扬。这等坚固的围墙,称之为城墙当之无愧,就连眉城,甚至是宝鸡城也没有它坚固。
“明玉山庄”四个字嵌在墙上,铁笔银!,豪迈迭宕,意气恢弘。落入南天翔眼中,一看就知出自名手笔,书写必是霸烈豪壮之士,方有如此胸襟气度。
一对石狮雄峙在山庄门外,甚是威猛。
铜钉铜皮包角的朱漆大门敞开著,恭迎著四方来客。
旭日东升,将明玉山庄笼罩在一片蓬勃的朝气之中。
进门是一片广场,足足有二十亩大小。南天翔行走於其中,突然间有种自感渺小的感触。
在广场中搭著八个台子,中间的台子三丈见方,高约一丈;南面是一道长方形的横台;另外六个台子成半月形阶梯状,拱卫在中央台子的东、北、西三面。
南天翔心道:“这可能就是那位凤小舞献艺的舞台了。”
一行人绕过台子,打横一排房子。中央是一间大厅,楹楣上挂著一块大匾,上以古隶大书“仁义无双”四字,左有小字“恭贺霍清明大侠四十华诞”,右落款是“武林朋友壬辰年同心敬献”。
在知客处将礼物及来人登记了,将有山庄的佣人领著他们到客房。
左华道:“南兄弟,到明玉山庄还有一个规矩,就是第一次到山庄一的人,都要去‘会英堂’走一趟。”
南天翔道:“会英堂?左大哥,去做什麽呢?”
左华道:“那里有霍大侠收集的字画,以及霍大侠的墨宝。为兄是粗人,南兄弟精通这些,倒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会英堂其实不是什麽厅堂,坐西向东,没有如别的厅堂中央开门,在东墙的南北两角各开了一扇门,左华带著南天翔及第一次到明玉山庄的丁发、邓忠三人到会英堂的“北”门就走了。
进了会英堂,东墙墙脚下放著一排椅子,墙上也没有字画。北、西、南三面却挂满了字画。
丁、邓两人对此没有研究,略一浏览就出去了。南天翔驻足细览,其中不乏传世的名帖、名画,在凤蝶风的熏陶下,南天翔在书画方面的造诣颇深,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南天翔在欣赏名家手泽之余,自是获益良多。其中如吴道子的“众星捧月图”、“飞天”、董逌的“百牛图”、王摩诘的“江南烟雨图”等名画、王羲之的“兰亭碑序”、张旭的狂草“临江月”等,均世间仅存的奇珍,旷世精品,自是令他大开眼界。
南天翔感觉中这会英堂里人来人往,大概他是看得最久的一个。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转到南面,南墙上所挂的只有三幅画。
第一幅画名为《百竹争天》,图上没有图章与落款。粗看之下,画家力透纸面,画中竹枝虬横,修竹东倒西歪,随风乱摇乱晃,画面显得有些凌乱。南天翔随著笔迹去向细看,但觉剑气冲天,顿时吃了一惊。画里笔锋,就是剑锋;笔锋去向就剑的去向;笔迹的舒张就是力道的运用。
好在南天翔对画、剑两道都略有小成,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幅画“印”在脑中了。
第二幅图《百蝶踏春》更为拥挤不堪。有限的篇幅里,挤满了各种蝴蝶和花草,依笔迹来看与上一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南天翔很快看出这是一种步法或奇门阵法,花了他一个多时辰,他才勉强将它记下。
第三幅《一夫当关》画的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骑在赤兔马上当关而立。这三幅画出自同一手中,但这第三幅著力更重,每一笔中都似乎蕴藏著无穷的力量。南天翔顺著笔锋看去,关公一下就活过来了,赤兔马的肌肉怒突,直冲过来,关公扬起青龙偃月刀,一声断喝,一刀劈下。南天翔大吃一惊,举步後退,头上仿佛有关公一刀劈下的破空声音,耳中更听到关公的一声断喝,有若惊雷在耳边炸,他用尽所学,均无从抵挡这三军易劈、天地变色的一刀,唯有慢慢地後退。
厅中的人均发现了南天翔的异状,只见他肩头耸动,脚步滑动,身形闪动,紧张至极,满头大汗的样子,都好奇地盯著他。
这时又有数人行入厅中,三女五男,见到众人静静望著南天翔,也吃了一惊。这三女五男一到,顿时又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个红色劲装的少女,正是史爱兰。她立即奔了过去,道:“南大哥,你怎麽啦?”她见南天翔不断後退,摇摇欲坠,伸手就去扶。
此时南天翔已是强弩之末,他无从抵挡这万夫难敌的一刀,只有後退。他每退一步,关公的刀就更近一分,关公的杀气也就更重一分。已到触手可及的地步了!
当他耳边响起史爱兰的关心问候时,关公的刀已经劈中了他,连人带马冲进他的体内,眼前的幻像顿失,画还在墙壁上,关羽仍是提刀立马在画中。他觉得外在压力一消,一股热流从十二常脉冲起,胸中一畅,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双膝一软,坐倒地上,上身倒在史爱兰的臂弯。
众人围了过来,史爱兰花容失色,紧紧搂著南天翔,道:“南大哥,你怎麽啦?”
南天翔回过气来,苦笑道:“史小姐,谢谢你,我不碍事。”他转过头,又道,“别担心。才一个多月不见,怎麽瘦了这麽多?”
史爱兰两月来尝尽相思之苦,此刻拥著南天翔,听著他温柔的问候,泪水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急涌而下。
南天翔心中想到过种种与史爱兰重逢的场面,就没这一种,也没有想史爱兰这一下就泪流满面。他不由一阵心疼,伸手去拭史爱兰脸上的泪水,道:“好了,小兰乖,别哭了。”
史爱兰“扑哧”一笑,道:“你哄小孩子啊!有没有买糖呢?”
看著史爱兰还有泪水的俏面如鲜花绽放般的笑容,南天翔不由一呆,突然间像进入一种不真实的幻境中。
一大堆人围著,他坐在地上,史爱兰半跪地上,一只手揽著他。史爱兰如鲜花般的笑脸上,还挂著泪水,他伸起一只手去拭她脸上的泪水,却只伸到一半就定住了。
这个场面奇异的清晰,一下子就印在了他的心中,烙印在他的脑中。他知道在若干年以後回想起,这个场面也不会淡化,也会引起他心中无尽的感触。
史爱兰扶起南天翔,见众人都望著他,俏面一下子又红了。她放开扶住南天翔的手,抹去泪水,站在南天翔身後。
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南天翔一声不响就溜掉了。
南天翔环目一望,留在眼中的,只有两女两男。
一身淡白,身段高挑,纤穠合度。
小巧红润的嘴巴,雪白如玉的鹅蛋形脸庞,挺直的鼻梁,分布合宜。一双大大的明眸,黑多白少,目光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长长柳眉斜挑入鬓,特有一种含著智慧有修养的灵气。
那空山灵雨的气质,似乎洞悉世间一切,又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在她纯洁的心灵里留下一丝半毫痕迹,让人清楚明白地感受得她的纯洁无瑕。
高贵的气质,令人只敢仰望,不敢攀交。
只宜风雪交,不惹蜂蝶戏。
是她,“经霜尤清,遇雪更纯”霍雪梅。
不管多少人,她自有一种飘然出尘的丰姿,总是那麽醒目。她那高挑的身影,在滚滚人流中却有些孤独。
南天翔有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忽然间他想起了高傲、凤蝶舞,他觉得有些理解高傲了。
他现在就好像是高傲一般,初见凤蝶舞时的高傲。看起来是可以高傲些,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有些自卑,莫名其妙的高傲中夹著莫名其妙的自卑,反正就是莫名其妙。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因为他发觉霍雪梅的目光中似乎有些恼怒。
她是否希望被了解,又害怕被了解?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南天翔心中涌起一种罪恶感,赶紧转开了目光。
霍雪梅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逡巡,心中无由来的有些恼怒。她从没被人这样打量过,别人一触她的目光,就会移开视线,不敢再作刘祯平视。瞧他的样子,口角上血渍未干,身後还有史爱兰这样的红颜知己。可恶的是,给他双眼这一扫,仿佛心事也被他看穿了。
霍雪梅看他的眼睛转瞬又转到了别的女孩子身上,心中突然有种被伤害的感觉,想发发脾气,对,发发脾气,小姐脾气。
把桌子上看得见的东西统统用手臂扫到地上,把侍候自己的丫头全都撵出去,然後呢?然後是不是伏在桌子上痛哭一场?
南天翔的目光在另外一个女孩子面上一转就转过去,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衣著,更别说身材、脸蛋。
他只记下了那双眼睛。
多麽凄美忧郁的眼睛!仿佛有诉不完的情,有说不完的忧伤。
多情总被无情苦,凤小舞。
“这世间大概没有看了她的眼睛後,不想怜爱她的人吧?却无从著手,是吗?有谁了解她的心事呢?”南天翔心道,他心中亦涌起了这个无奈。
凤小舞一刹那间仿佛找到了可以倾心的知己,这个腰间胡乱插著一支竹箫的青年。别人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眼睛总在她身上逡巡,从来没有人如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作为在十丈红尘中颠簸的女子,她早就厌恶了众多色迷迷的目光,这几年她艺成名就,被人无礼注视的时候少了,但那种感觉总藏在心中,挥之不去。
她甚至在这一刹那看到南天翔心中的无奈,她从心中涌起一种渴望,渴望能被他呵护,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对他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第三个映入南天翔眼帘的,他敢肯定是苏子乐。
一袭白衣,高大的个头,不是那种显得文弱的书生型,也不是那种发达的肌肉男,是很秀气的健壮,也是很健壮的秀气。斜飞如剑的双眉,朗如晨星的双目,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白脸如玉,面上的线条如经过鬼斧神工雕刻而成,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的暇疵。
有一点傲,那是应该的。
高贵的血统,良好的教养,优雅的笑容中带著与生俱来的高傲,给人的感觉就是爽。
武林侠少,不过子乐。
真他妈的爽!
南天翔透过目光给苏子乐一个友善的信号,不料却碰了一个钉子。
苏子乐对他的目光很冷淡,冷淡到有些冷漠,有些冷漠到有那麽一点点不屑。
“我?什麽玩意儿?一个无聊浪子,对啥事都可以懒懒的不在乎,或者在看到银子、武功秘笈之类的东西时,眼中不经意还看得一点点贪婪的浪子,配和他交朋友吗?”南天翔自嘲地想道,懒洋洋的一笑,抛开这些负面情绪,将目光移到第四个人面上。
还一点是南天翔没看出来的,那就是苏子乐心中的怒。
南天翔的出现,他们这一群人中真正有实力的几个已将注意力全移到了南天翔身上。
虽然他从来不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但是他喜欢别人以他为中心,看著别人在他的周围露出崇拜、敬爱等种种情绪,他有种既厌恶又很满足的奇异情绪。
“我苏子乐出身尊崇,受到过严格的教育,一言一行都是你们的典范!你凭什麽与我争风头!”或许苏子乐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一怒之下就从潜意识中表现出这种倾向来罢了。
史爱兰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地与南天翔传情,要哭就哭、想笑就笑,这种轻松和十分近距离的情绪表现,他从来就没想过。
在他的心中,除了一个女子之外,江湖中可能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胜过霍雪梅,只可惜那女子是永远不能嫁给他,永不可能!在他心中,除了他自己以外,也是再也没有人可匹配霍雪梅。只有他,与她一样的出身显赫、才貌双全,更何况两家本就有联姻的意思。
但是南天翔一出现,就好象不是这的了。面对他也从来就是古井无波、无惊无怖无怒无忧、无喜无思的霍雪梅,在与南天翔的目光一触後,情绪明显波动!
而且刚才对他十分推崇的凤小舞,神色间更显出信赖与渴望与南天翔亲近的神色。乘风飞舞门虽然还是江湖上一个叫得响的门派,但这个叫得响并不是依赖武功实力的,以凤小舞堂堂一宗之主,还不是要抛头露面,以歌舞娱宾!尽管她一向守身如玉,但沦为艺妓这类烟花女子,是不争的事实。这种阅人多矣的风尘女子,对情这一关把握得是最牢的,而且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他,可以与她寻欢作乐,却是不会发生感情的。他相信这种感觉凤小舞也有。
还有就是身边的朱武刚,这个性子一个温和的人,已经是怒火中烧,到了不顾一切、就要发作的地步,就算自己劝说亦不会有作用!他不禁暗想:“有朝一日,表妹投入这小子的怀抱,我会这般有勇气发作麽?”看著南天翔满不在乎笑容,他心中真的有些怒意。
朱武刚说不清自己是愤怒亦或是悲哀!心上人投入别人怀抱,怎能怨得别人?要恨就该恨自己无能!但是真的不甘心!也不能甘心,不为了自己,为了家族荣誉,也绝不能就此罢休!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蹦起,怒视著南天翔,暴喝道:“南天翔,可敢与朱某一决生命?”
朱武刚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怒、这般悲哀、这般失态过!不管了,管他娘的!受够了!我已经就受够了……
南天翔看著朱武刚的样子,他心中也很难过,不管怎麽说,自己都算是横刀夺爱。江湖中,谁不知朱武刚的意中人是史爱兰!
南天翔心中也很恼怒,分别已有月余,小兰除了清瘦多了以外,他朱武刚像是什麽也没有做过一般!早些把你这点男人气概拿出来,小兰爱上的就绝不可能是自己。像小兰这种性子的女孩子,情窦初开,绝不会爱上唯唯诺诺,瞪上一眼就会双眉下垂、双目盯地上,一点主意也没有的男子。她只会喜欢她捉弄不到的、能将她折服的男子汉。
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绝不是可以让出来的!看著史爱兰憔悴的样子,南天翔心道:“说我自私也好,骂我无耻也罢!朱武刚,我绝不会让步了!”
史爱兰听朱武刚一声大喝,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朱武刚也不是泥塑的。突然间她明白自己情不自禁地表现在出自己的所爱,完全没有顾及朱武刚的尊严。正在无所适从之际,南天翔伸出手,将她的柔荑握住。
这一握,代表南天翔明确地向史爱兰表明他的爱意。
史爱兰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心中迷糊地想道:“朱大哥,你生气也罢,不生气也罢,就算我对不起你了。我早说过不会喜欢你的,我爱我所爱,难道有错不成?”她站在南天翔的身旁,俏面红透耳珠,却乖乖地没动。
霍雪梅柳眉儿一颦,正要劝解朱武刚,今天是父亲的寿辰,怎能在此动手?不过她见南天翔握住史爱兰的手,阻止了史爱兰出面,一股莫名的情绪居然让她忍住了,她想看看南天翔如何应付。
从南天翔看画出现异状,到朱武刚出言挑战,不过片刻时间,堂里众人如坠五里雾中,不过有热闹看就是了。
“小小女侠,惹火烧身”当真名不虚传,在明玉山庄,霍清明的寿辰上,居然也有人为她单挑。
这种事,在江湖上是常常发生的。江湖虽然也讲公理,但江湖毕竟是强存弱亡的世界,在公平的情况下,为一个女人单挑,败的一方就要永远退出。
南天翔伸手抹去口边的血迹,心想我正求之不得呢,正待应允,念及史爱兰,改口道:“
南某此刻身受内伤,朱兄胜之不武,就请朱兄给南某半日光阴,在今夜寿宴上,我们当著霍大侠比试一场,即可当是为霍前辈祝寿,又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如何?”这件事交给霍清明作主最好,不比就算了,要比就闹大些。
朱武刚毫不犹豫地道:“好,就给你半日时间!”他气昏了。
苏子乐在心中,对南天翔不得不再作认识。他看出南天翔根本没受什麽内伤,完全不影响动手。但南天翔的话无懈可击,不但顾及主人,还让时间上的缓和史爱兰的尴尬,而且姑父会同意这场比试麽?或许会同意,但结果如何绝不会改变朱武刚情场失意的既定事实。而且还有许多变数,如朱家日後在江湖上对南天翔的态度、史朱两家在这桩亲事上最终的决定,无一不与霍清明的声名挂上关系。最後他决定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南天翔又向霍雪梅道:“区区南天翔,不但学得了令尊的绝世武学,还损坏了令尊的旷世力作,心中感恩且愧疚,请小姐代区区向令尊致敬,今後霍大侠如有差遣,区区绝不令他老人家失望。”
愿来墙上的《一夫当关》已为南天翔所喷的鲜血所污,面目全非,不复旧观了。
说罢,南天翔不管众人的反应,牵著史爱兰就走了。
朱武刚眼看两人离去,史爱兰头也没回一下,心中的愤怒顿时崩溃,五味至少也有四味在翻腾,他想痛哭,也感到解月兑。
无论胜负,史爱兰都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他已永远地失去了她,或者说是永远失去追求她的资格了。
她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根本无关他与南天翔的比试结果,这个结果,不过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家族的荣誉罢了!
不过爱史爱兰的日子也确实辛苦,这段就这样结束,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愿南天翔能给她幸福,她能幸福就好,又何必非要这种幸福是自己给予的呢?
苏子乐心道:“爹啊!你把我从小训练到现在,又如何?这不,现在还有人是儿子不能降服的。不过,有个对手也好,不然日子过起来当真无味得很。”
凤小舞从进来到现在,像是个局外人,此刻目送南天翔与史爱兰离开,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来。
霍雪梅心中在赞叹南天翔的才智之际,对南天翔也有了新的认识。朱武刚与史爱兰两人,在她心中也并不相配,南天翔不畏人言,勇夺其爱,有个性得不是一般,只是你想到未来没有?她想到这里,心中悚然一惊,这关自己什麽事?自己在禅宗修持多年,深得师门“空色心诀”的三昧,此刻是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