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妹不慌不忙地指挥著弩车、投石车,一点一滴地给元军的重装步兵造成伤亡,让这些在常规战争中难有一个伤亡的铁甲怪物,在重型武器下,一个接一个倒下。
弩车、投石车本身的速度也不是好快,元军倒下了近两百个重装步兵,终於接近了微山镇外防的石墙。
苏二妹一声命下,镇西北角的绞车启动,“嘎嘎”声中,铁索绷紧,五十多名士兵吐气开声,一同使出大力气,转动绞车,“喀嚓”声中,镇外濠沟下的木柱纷纷被拉倒,而铺在濠沟上的木排失去支撑,从中陷落。在濠沟上的两百多名重装步兵走避不及,掉入了濠沟内,就再也没有可能浮起来了。
濠沟至石墙间的数十名重装步兵,顿时惊惶失措。南天翔、许定渊、柳绝尘、李二等高手迅猛出击,用重手法透过铁甲将其震毙或大力将其推入濠沟内。
突入木门的重装步兵,则被虎贲营的数个将士合力抱起圆木,将其撞翻在地,然後挑开其铠甲,加以屠杀。濠沟外的重装步後望沟兴叹,在面临弩车、投石车的不断打击下,摞下数十具尸体狼狈逃窜,这时候他们的速度似乎快了很多。
苏二妹这次指挥大获奇胜,自然再也瞒不过李二,而苏二妹似乎也没有打算再瞒著李二,只称是南天翔礼聘的军师,趁月兑月兑整顿大军再次发起进攻之前,邀请了李二参加阵前的临时军事会议。
苏二妹分析道:“月兑月兑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毫无建树,就被我军消耗掉六万多名之多,不由得他不生气。更何况重装步兵这种昂贵的部队,他二十万大军也最多不过配置五、六千人,一下子就去了五百多名,月兑月兑再不能取胜的话,他将颜面无存,元军士气将受重挫。他虽然以谨慎著称,也必会猛烈进攻。接下来的攻防,将惨烈无比。因此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小女子建议,讨逆军与徐州军分为两班,轮流作战。”
李二道:“好!接下来的一战,就交由我徐州军负责!我李二的徐州军虽然称不上身经百战,但也大小有过数十战的经验,月兑月兑要填平濠沟方能接近镇子。我李二少不得要他付出沈重代价!”
苏二妹略一沈吟,道:“李将军要请先出战,小女子自是不便反对。不过将军须要记住,徐州军还有重任,经不得折损,因此就算月兑月兑填平了濠沟,也不必出镇接战。”
李二道:“李二定当紧记姑娘的吩咐!”
李二出去,将讨逆军的将士全换下来休息。
柳绝尘道:“我们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收到从敌人後传回来的消息了!或许月兑月兑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方法,让我们的细作无法在兖州一带立足。柳某担心月兑月兑在久攻微山镇不下的情况下,将转移部队,改道进攻徐州,他的补给可来自京城,也可来自淮南,不存在孤军深入的问题。那样一来,孤城被围,担心补给的反而是我们了!”
南天翔道:“月兑月兑就算围住了徐州,我也从没想过要进入徐州与李二并肩作战。”
苏二妹道:“小妹没有与南大侠汇合之前,南大侠心中也必有些预谋吧?”
南天翔道:“我原来的构想是以战养战,用快速作战的方法,神出鬼没地袭击月兑月兑的辎重补给,必让月兑月兑分兵看管辎重。我则利用元军分开的机会,籍机制造其各部族间的不合,让他们产生内讧,给我们可趁之机。”
苏二妹道:“此次南下,月兑月兑手下的将领能人不少,对月兑月兑也十分忠心。不过,利用民族间的不和,仍然十分可行,不知南大侠从何著手?”
南天翔道:“这些天我混身那些降兵之间,不但联络了感情,也知道了元军将领之间的一些事情。正如苏小姐所说,元军大小将领个人对月兑月兑个人的忠诚度是百分之百,但不同民族的将领之间,却小有磨擦。两个汉人将领周全与赵勇,才能在其他诸将之上,月兑月兑对其倚重,犹在塞外诸族将领之上,而周全赵勇两人有勇有谋,也不大瞧得起那些塞外将领,因此彼此不和。月兑月兑在用人之际,不得不将鞑子将领与汉人将领搭配使用,以免形成小集团。但这样也让他们彼此牵制,难以发挥出十成才能来。我们大可利用这种情况,比如有偷袭、暗杀之类的,制造些意外来,给他们嫁祸栽赃,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当然,比起苏小姐扬长避短,连挫元军的智略手段,天翔所想的,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而且,我想苏小姐定然计不止此,必然还有层出不穷的奇谋,天翔正拭目以待,期望更大的胜利呢!”
苏二妹心道:“我明知他说了一通,不过是讨我欢心,但我仍然很受用。这小子倒还有几分拍马溜须的本事!”
“小妹快要江郎才尽了!因此南大侠的种种构想,因月兑月兑将有可能分兵绕道南下,还有大展拳脚的地方。今夜一过,南大侠可得多费费神了!”苏二妹话犹未完,果见南天翔脸上大有光彩,又暗忖道:“这个家夥,刚才真的只是拍拍马屁而已,一听有机会扬名立万,顿时跃跃欲试的……”
她一念未息,却听南天翔道:“苏小姐,费心的事还是交给你,让人才放心。这些取得的胜利,了解的自是知道是姑娘的功劳,但不了解的,谁不认为是我南天翔智勇双全,奇计叠出?若真由我来,不小弄砸了,可就名声扫地了!因此,还由苏小姐出主意好些。苏小姐不会介意世间的虚名被我占了吧?”
苏二妹道:“既是虚名浮誉,总有被人拆穿的一天,似乎对南大侠并无好处吧?”
南天翔道:“只要蒙得了一时,以後管他那麽多!”
“是啊,只要娶得了小兰,其他的还有什麽重要的呢?唉,令人头痛的是,现在不仅仅是娶小兰就能了事,红袖她们,我又怎麽放得下?”南天翔有些苦恼地想道,“爱情,可以分享吗?如果小兰心中还有别的男人,我能接受吗?男尊女卑,主要就表现这事情上吧?但是,小兰在我心中,哪有一丝半毫卑下?”
柳绝尘心道:“从前庄主常为情苦恼,似乎这个主儿也好不多少啊!所以说,还是我柳绝尘聪明,娶个黄脸婆又何妨?只要两口子日子过得滋润!终日里为情所困,哪是什麽滋味?”
苏二妹道:“南大侠既有如此想法,小妹真不敢敝帚自珍了。因天干而水位下降,北五湖有些地方仅需铺上几块木板,就可让大军过河。我的设想是,凿开黄河的堤坝,河水注入北五湖中,让原来干了的地方,再次积水。月兑月兑所领的军队,全是北人,不善水战,因此必然不会渡湖自沛县南下,更何这些天,我命虎贲营的士兵造了十多大艘大型战船,就算月兑月兑想从湖上过,虎贲营的士兵可不会含糊!今夜过後,让月兑月兑明白了微山镇是他难以逾越的,他大概会分兵走沂蒙山区而南下邳州了!”
南天翔仔细看了地图,思索道:“果然妙计!苏小姐曾言徐州军还有重任,以天翔之见,绝不是让他们去防守邳州一线,大概是要他们配合孙德崖,向西取了商丘城,然後封锁黄河一线,让月兑月兑的大军的补给难以畅通吧?”
苏二妹道:“我已经派人破开了黄河之堤,希望月兑月兑不要瞧破我的用心!”
微山镇前线战鼓声大作,月兑月兑如苏二妹所愿,又来攻打微山镇了。
时至正午,月兑月兑的大军对著阳光进攻,弓箭手受了不小的影响。月兑月兑心中虽是恚怒异常,但仍知“将不可因怒兴师”,没有失去分寸,於是让步兵分为百人一组,用相当松散的阵形,在巨大橹盾的掩护下,只管将泥沙填入石墙前的濠沟内。
李二用弩车、投石车、弓箭手三种远程部队,抓紧任何一个机会给月兑月兑造成伤亡。原本认为将是激烈的攻防战,变成了单方面的零星射杀。
当日头偏西时,元军在牺牲上千个步兵的情况下,终於将濠沟填平。
元车推来了攻城用的巨木撞车。微山镇的石墙根本挡不住这种撞木的轻轻一撞。
正当李二皱眉、把握不定是否以苏二妹之计死守时,南天翔与苏二妹率著讨逆军的将士来换班了。
南天翔与许定渊并肩立在石墙後的木垛上,但见那巨木撞车车高约八尺,撞木直径四尺有余,长约两丈,在数层厚实的桧木护棚下,不知有多少士兵在推著,行进得相当快捷,一撞之力少说有三四千斤,远非石墙可以抵挡的。除了弩车能给它造成伤害以外,投石车投出的巨石也拿它没奈何,更别说弓箭手了。
随著巨木撞车前进的,是搠思监的重装步兵,这次重装步兵的行进居然与撞车一般快捷。一个重装步兵由四个步兵用小车推著,前面由两个步兵扶著巨橹为掩护。这种情形下,弓箭手形同摆设,投石车与巨弩车虽能有效进攻,但要撑起长达两里的防线,却非十六架弩车与八架投石车能办到的。
苏二妹在刁斗,摇动了红旗。掌管投石车的士卒,装进投石车的不再是石头,而流著桐油、鼓鼓囊囊的麻袋。
苏二妹将红旗放下,投石车将麻袋纷纷掷出。
麻袋落在头上,顶多只是将人砸昏,元军暗自奇怪,将麻袋用刀戳开,从麻袋里滚出柔软的黑色石块,更有甚者是装著浸了油的禾草。
在巨弩车与南天翔的长箭特殊照顾下,发觉有异、想向後汇报的步兵,全被射杀。
看著撞车渐渐逼近,许定渊虎眉一挑,吸一口气,飞身而下,他庞大的身躯,如虎奔豹扑,迅猛异常,一个起落就扑上了巨木撞车。人尚在空中,拳头已经作势击下。
“轰!”
这种桃红色的木头,不愧以坚实著称,浸水後更具韧性,以许定渊的拳劲之狂野,亦不能让其碎裂。
反应过来的元军步兵,掣出弓箭,向许定渊射去。
许定渊腾身而起,晋入混沌功第三层“阴阳互生”,他身边的气流产生变异,箭矢被气流牵引,纷纷偏离了方向,许定渊吐气开声,巨拳再次擂下。
“轰!”
拳劲四溢,射向他的长箭被波纹般的真劲浪开。撞木虽然还没碎裂,但撞车的车轮却吃劲不起,有一部份陷入地下或碎裂。
许定渊将混沌功运转,体内的阴阳真元以十二小周天旋转,吸收外部混沌能量,亦旋转成一个圈,将他护在中央,射在圈子上的长箭,都被快速旋转的能量带偏,哪能伤他一根寒毛?
如星掷丸跳一般,他跳跃著,每一个起落就给巨木撞车一击重拳,不到十拳,不是推车的士兵被震毙,就是撞车轮子被震碎裂,巨木撞木望著近在咫尺的石墙,却永远地停了下来。
投石车投出了三轮,苏二妹又将红旗举起,连连摇动。
尽管撞车无效,元军重装步兵在未得到撤退命令之前,仍然奋勇前进。正准备破开木门时,从石墙上淋下滚烫的油,讨逆军义字营的士兵纷纷射出了火箭。
火势从石墙外到距其一百五十步的两边燃起。虎贲营的士兵将装满石油、桐油等油料的瓦罐用投石车抛出,在巨箭、箭矢的射击下,瓦罐或碎裂或被射穿,油洒得到处都是,石墙外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