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 二十七、桃花尽处掩杀伐

作者 : 风镜旋

秦矜汐在越骊宫里闷头绣啊绣啊绣楚轩瑶凑上去一看精致的桃花层层叠叠繁复了素白的鲛绡。

“春儿你准备动手了啊?”

“什么叫春儿?”秦矜汐在桌下的脚毫不留情地踩下去附加拧了拧。“就准你每天缠着我三皇兄还不许我这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家怀想一下?”

楚轩瑶狠狠揉了揉头“冤枉不?墨王可是我的蓝颜知己……再说你还清白啊邢家小少爷都会打酱油了吧?还有那个儒雅的楚老生……孽缘!孽缘!”

秦矜汐听多了也习以为常自顾自从绣篮中掏出剪子。“帮我个忙。”

“不成。”楚轩瑶翘着二郎腿靠到椅背上闷闷地盯着承尘。

秦矜汐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着剪刀指了指她的眉心:“我还没说什呢就拒绝?”

“你能有几根肚肠啊?大脚趾头想想都晓得了。”

“人都只有一根肚肠。”她奸邪地笑笑俯到她耳边絮絮开讲。楚轩瑶听着听着就想:秦矜汐的情商一定爆高倒追到这种程度。

东宫殿后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名唤隐幽池边栽满了桃花。只不过已经入秋了不要说花连叶子都凋敝不堪只有嶙峋的枝桠无助地定格在日益寒冷的温度里。秦矜汐挑这个地儿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学三皇兄动不动爬到城墙上看楚轩瑶抽风吧?!

第二天楚轩瑶掰着墙角费力地探出头去看着两人笑语晏晏自游廊而来说是放风实则窥探也。她很奇怪白玄雷居然放下东宫的课业欣然顺着自己的提议散步来了;更奇怪的是这两个八杆子穿在一起都不配的人“偶尔”遇到就有那么多话好讲——隔着老远她当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正在谈论今秋帝都流行的荷包样式。

不过若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秦矜汐就可以算李逍遥白玄雷就勉强当个赵灵儿。

“在看什么?”有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楚轩瑶吓了一跳转身正巧磕到来人的下巴。秦雍晗“咝”一声她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为了秦矜汐那段单相思兄弟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晚上肯定要狠狠敲她一顿。

秦雍晗一把甩开她的手就要冲出去看个究竟楚轩瑶大骇连忙把他扯回来:“皇上皇上!长公主殿下能不能嫁出去就看今朝了皇上……”

秦雍晗瞥了一眼池边的两个身影又把眼光落在她扯腰带的手上。楚轩瑶干笑两声松开手忐忑不安地看着皇帝大人折回来和她一齐缩在墙角于是殿角又多了一个脑袋。他的呼吸稳顺地在头顶流淌并不灼人的温度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楚轩瑶眼睛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个人心思却不禁凌乱——定力不够。

“傻孩子皇帝女儿不愁嫁都不晓得。”秦雍晗看了半响轻叹。楚轩瑶无心地仰头接上一句“可是她是皇上的妹妹啊。”

秦雍晗垂下头看着她斑驳的眸色清了清嗓子道:“先帝就不是皇帝啦?”

“白马非马嘛——”

“过关隘一样得交税。”秦雍晗懒散地说伴着楚轩瑶无奈的表情。那个古老的、有点傻的命题就这样被重新翻出来论辩。

秦矜汐正想羞涩地想把手中的鲛绡荷包递过去突然支棱起耳朵道:“白先生……嗯这个……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争执啊?”

白玄雷点点头在唇边绽开一朵煦暖的笑颜。秦矜汐很失望地看他转过身去闲闲地望向殿角。“殿下我们过去看看吧。”

楚轩瑶和秦雍晗对于马的执念在白玄雷和秦矜汐出现的瞬间崩溃。除了白玄雷其他三人都不免尴尬。白玄雷看到秦雍晗只是微微屈身“参见皇上。”

“白先生倒是闲情雅致。”秦雍晗冷冷一拂袖“矜汐去越骊宫面壁思过。”

秦矜汐嗫喏几声嘟了嘟嘴愤愤地瞥了眼楚轩瑶转身一步三回地走了。而白玄雷依旧面不改色道:“不敢与皇上争风。”

楚轩瑶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关我啥事?自己泡妞还把我也扯进来……她看看面前这两个亦敌亦友的君臣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情人间的口角?立马两眼放光端详这二人。

秦雍晗丢下一句“随驾”就和白玄雷匆匆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流口水。白玄雷不会晓得徒弟奸笑的表情下自己已经成了万“受”之王。

走到隐蔽处秦雍晗转过头来脸上已爬上一丝难以捉模的神色。“乃真部反了今年秋钦颜王恐怕要忙着灭自家的火不会放马南下——总算熬过了今年。”

白玄雷点点头“我已经听邢绎说了西华莱靖侯私下出使钦颜无果而返。今年西华的年成也不好看来这个秋天打不起来。”

秦雍晗难得开心地笑了笑“这次渠守执的鹞骑怕是忙不过来了。乃真一反其他部落会不会……”

白玄雷轻轻一笑说“不会。钦颜王肯定会在依玛儿草原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平息内乱。”

“也该?”

“是。”

秦雍晗仰天长叹“渠经翼……这是草原的神鹰啊。草原上那么多年没有出过英雄了”他低下头看看自己手掌上的纹路“中原也是。”

“其实乃真起事也未必是好事”白玄雷看着远方负手缓道“毕仲先今年抬不了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起兵。”

秦雍晗眼中闪过一丝绝戾“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反毕仲先不是懦懦之辈被逼急了自然也得放段绝不会被拴在墙角踢死还不还手。先压下他的请援折再空出西界关朕就不相信他会不东拓!”

“空出西界关……”白玄雷沉吟着一盘算“五万的守军一下子撤掉公卿党没有理由不怀疑。”

“朕自有办法让他们无计可施。至于西界关那里守军裁到一万吧。”

白玄雷皱了皱眉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不过他不在乎只要可以打通王域和钦颜的门户他愿意拿任何东西作赌注。而秦雍晗孤绝一笑在他的面前本来就是绝路不放手一搏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十月初一朕生辰大家聚一聚把分兵四路的人马安排一下。白先生朕不在帝都的时候你要万分小心。只要静容恭一下令金吾卫可是会血洗太学的。”

“臣自当小心。只是若灭了西华皇上也不能拿毕国主怎么样吧?只要他活着便无法侵吞西华一寸疆土一切都是枉然。”白玄雷挑衅地笑笑——高祖分封诸侯之时曾与马背上的伴当安答们歃血为盟非帝剑不可斩诸侯贵勋。谁知传承了六七代曾经是手足的姓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这个朕要亲自去帝陵一趟”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到底皇祖父当初为什么要封帝剑?”

“帝陵?皇上又想违祖制吗?惟帝后可同启帝陵。”而现在秦雍晗并未曾立后。

秦雍晗轻笑“借你徒弟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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