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 八十六、玄之劫

作者 : 风镜旋

他的白袍如霜雪般铺开在冰冷的地上仿若坐在月光下的一朵荧惑白玉般光洁的面容却带着让人不自觉退避三舍的漠然。他的身边是凌乱的算筹纤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游移着那些黑色的薄片紧锁的眉慢慢张缓开来就如同夜半退去的潮水悠然寂寞。

他听到“啪嗒”一声接着就是衣袂掠过夹带的风声虽然轻微但他还是晓得又有贵客来了。窗外凌厉的锋丝正裹夹着一个不之客他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对似蛇般狠毒的眼睛。“不要再挣了”白玄雷的嘴角带上一丝雍容的浅笑“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

那黑影一滞突然一声鸣谪钉落那些危险地包裹着同伴的锋丝黑影一腾便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轻巧无声地落在地上。但机括也在他解开束缚的一瞬打开霎时用包铁封住了三扇窗户只余一扇低矮的门映着惨白的烛色投在糊纸上。

窗外的两个人对了下眼色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是的恐惧。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二十一个人失手了。

持弓的杀手腾上屋顶另一个疾如闪电般冲进屋里一把锋利与危险的匕在他掌间露出冰冷的锋芒表面赤红如同毒蛇的信子。白玄雷侧坐着猛地咳嗽起来以手撑地往后一仰躲过了正对着他太阳穴的一击。可杀手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回划只是一转手将匕横握在手里向他的咽喉刺去。其下他的脚尖猛然力狠狠地朝他跪坐的大腿踢去鞋尖探出一柄带着倒勾的铁刺。而屋顶上的刺客则小心翼翼地踏着房顶突然沉身踏碎了覆瓦抽出长剑猛地向下递出正对着他的头顶。他并不期望踏进那个房间还能出来那如瀑的剑势便盈满了力道如飙风一般向他的天灵盖掠去。

底下的刺客突然觉得脚尖一滞。

他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再次打量眼前博雅的白衣人。

帝师坐的姿势、位置无一不含着精当的力道他是想……他慌乱之中想退后可是继而他的猎物狠狠一翻腕在自己的大腿处斜向上拉开一道血痕遒劲的刀劲直没到肋下。那柄刀穿透他的身体其上的血槽疯狂地泄尽他的气力。然后他瞪着眼睛倒下最后一眼是那柄飞剑被一把斩断的图景。

白玄雷看着空中悬吊的人叹了口气起身却听见门外一阵萧风。他抽出赤红的匕在自己臂上拉开一道大口子然后把“溟臾”甩到床底下去。

邢绎一赶到看到地上的尸又抬头望望空中被一柄长枪刺穿的杀手摇了摇头。他突然看见白玄雷手臂上的伤痕又看看赤红的匕不禁慌乱道“毒……”

白玄雷摇摇头“躲得慢了些——本来是要对着心口的。不过没有关系。”

邢绎不知道他说得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歉疚地把一瓶服平膏从怀里掏出来。可惜帝师的屋子里没有桌子就只好摆在他面前的地上。“今天来了急报一时没月兑开身——皇上下落不明。”他皱着眉头细细检查起杀手的尸体“白先生的机括真是好生精妙不论什么样的杀手都挡得住。”

白玄雷淡漠地笑笑:“时景轻(帝都金吾卫统领)失了手下那么多精锐暗得不成怕是要来明的。”

邢绎愤怒地一咬牙:“皇上不在他就如此胡作非为。静公是要灭主啊……”

“他只是想皇上乖一点听话一点”白玄雷幽幽地看着门外仲春的天气这太学祭酒府里却刮着凛烈的寒风仿佛是有不安于黑暗的魂灵在弹拨着箜篌轻轻吟唱。“皇上这么一来恐怕就彻底撕开脸来再也不可能相安无事了。”

“这样最好!”邢绎按着夜绝剑让召来的两个从人整理起沾满血污的居室——他知道白玄雷很爱干净有了这样血气的屋子肯定呆也不愿意呆了。二十一个杀手他换了十九间屋。

“还是早了些。”他起身走到屋外“若是帝都动乱你有把握平息吗?”

邢绎本就是做好了这个准备镇定地说:“我手里的人马有点紧只能保住紫辰宫。太学……”

白玄雷点点头“能保则保。”

邢绎看着那一袭白衣往门口走去按着夜绝的剑镡轻轻转了转留下一抹汗渍。这个人真得什么都不看重吗?甚至命……

他俯去有看了看那具尸体突然狐疑地盯着尸体的伤痕。尸对门十尺远是哪面墙上的机括得以劈开他的身体?他看了看弥漫的血迹皱了皱眉带血槽的刀不可能有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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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男子悠然地坐在树下饮茶他放下杯盏一瓣桃花轻轻地随风落到茶水中羞涩地晕在青黄的温热里。他愣了愣静静地看着那瓣桃花用纤长而苍白的手指细细拨了拨仍露在杯盏外的小半花萼。一旁的林煜诚(太学生路人甲)谦恭地上前执礼:“祭酒大人要换一杯吗?”他晓得白玄雷不喜欢夹杂的东西。

但他却摇摇头彻底把那瓣桃花没入茶水中抬到唇边却停下了。那一瞬他眼中黑色的冰块碎裂在仲春的阳光里幽蓝得似一鸿春水。不过刹那他已放下了杯盏仿佛在等待什么似地看着幽深的月门。

他自言自语道:“东宫隐幽池边……大概遍开了吧。”

而秦矜汐这时正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隐幽池边皇兄们走了风子走了去沃雪原玩居然不带她去……都走得远远的不用回来算了!她赌气地摇了摇桃花树落下满地花雨可最后还是难过地把怀里的刺绣绑在树枝上。她回眸一望一片桃花林半是粉萼半是锦绣。

只是没人来赏罢了……

楚轩谣一走白玄雷也不再来东宫了他不会真喜欢那个整日抽风的家伙吧?!当时随口的一句如今却像刺一样钉在心里生根、芽、抽枝、长出更多的刺……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楚轩谣那张嗤笑的脸:天下女人多得是又不止你我你怎么知道宫外头就没有他心仪的女子?

她叹了口气。现在她已经有一个不可遏止的习惯就是凡事都会从脑袋里蹦出一个声音用风子的口吻在那里絮絮数落她的不是她的愚笨。“等回来真该好好抽她。”她手里握着根桃枝倏啦倏啦抽着地闷闷地想。

突然凌月提着裙摆一溜烟跑过来脸色雪白得连其下的青筋都能看到。“公主公主出大事了不好了不好了……是祭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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