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哈!”道场上,赤着双足的少女如疾风般逼近,挥舞的木剑纵横交错,“噼啪”的披砍声中,她兰色的练功服在场中肆虐的剑风之中穿插,灵巧得犹如暴风雨中的海燕。
尽管直面对手凌厉的攻势,她仍然沉着得调整自己的呼吸,并且还以毫不逊色的反攻,漂亮的金色长飘舞着抚过袭来的长剑,她优雅的身姿仿佛在跳一曲杀人的剑之圆舞曲。
而少女的对手挥舞着加长的木剑,凶猛的攻势没有丝毫留情,他猩红色的双眼几乎一眨不眨,观察着她身体的旋转,足下的韵律,木剑的节奏,试图用狂风暴雨的攻击打断她的乐章。破绽,一个就够了!
在少女的刘海舞动着遮住她墨绿色瞳孔的瞬间,她的未婚夫毫不留情得挥剑直刺,仿佛根本不顾惜妻子漂亮的脸颊。
“呵!”“哈!”“砰!”得一声巨响,场边的朱雀眼疾手快得把身边的鲁路修一脚踹开,咽着唾沫看着原本鲁路修位置上直插进木地板里的断剑。
场上的阿尔托莉雅横剑直指少年的眉心,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动作差之毫厘闪过了克伦威尔的突刺。然后在瞬间直觉就作出正确的反击,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抢步上前借着冲势击断了克伦威尔的长剑。
这瞬间结束的一切只有朱雀才勉强看清楚,协调到极端的身体控制,近乎完美的平衡感,可以直面克伦威尔怪力的坚韧肌肉,以及剑士们梦寐以求的惊人直觉!真不愧是骑士王的女儿。朱雀也只能出这样的赞叹了。这个女孩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呢?要知道即使是他也没信心躲开克伦威尔的攻,他擅长堂堂正正的骑士对战,要是突刺……大不了硬挨一下……
至于鲁路修……拜托,这种危险的体力运动还是放过他吧。
克伦威尔再一次心理不平衡,打架输给老婆真是太丢脸了……虽然她要大上一岁半……
“完美的刺击,威尔”,阿尔托莉雅温和的微笑着,收起剑取过毛巾递给她的丈夫,此时她如和熏的春风,与刚才的狂风气质截然不同。
克伦威尔擦着额头的汗,“我还担心会伤着你。”他的剑术确实很消耗体力。
“战场上是不能留手的,你能把我视作平等的对手我很高兴。”阿尔托莉雅剧烈运动后甚至连呼吸都不急促,这种体质有点太恐怖了吧……克伦威尔晃晃脑袋赶走不洁的想法,“我们去吃饭吧,等会儿再比一场。”
他的妻子非常赞同,“今天吃什么?有蛋糕的话我能多要两份吗?”额头上岔出的一缕长毛兴奋得一动一动。
克伦威尔偷瞄着阿尔托莉雅纤瘦的腰身,真是可怕的体质……
“真是对奇怪的夫妻。”好不容易按着被朱雀踢肿的背爬起来的鲁路修,看着肩并肩谈天的两个金头身影和地上的剑坑,心头惴惴,“你能想象有人靠决斗交流感情吗?……朱雀?”
他满头黑线看着蹲在角落里刚救了他一命的朋友,“你在那干嘛?”
“说好了应该和我也打一场的……”朱雀画着圆圈。
“啊~~~”鲁路修感觉秋风萧瑟,“恐怕我永远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快走吧,再晚阿尔托莉雅就把我们的份都吃光……喂!你等等我!”奔跑之中,鲁路修迎来了他作为人质到达仙度拉底的第一个新年。
“这么说是真的?王庭要举办化装舞会?”餐桌上众人都被威廉大公带来的消息吸引了。
掌玺大臣白了一眼小儿子,皇家舞会不是年年由他主办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化装舞会的?您不是最讨厌这种东西吗?噢!”吉安娜在桌子下踢了弟弟一脚,向父亲吐吐舌头。
威廉揉了揉眉头,没在两位皇女和一位皇子的面前提自己女儿那点古怪习惯。
“是刚回帝都的阿拉贡皇太子殿下要求的,借这次圣母诞辰,他似乎打算娶一位太子妃……”
“咳咳咳咳……”“鲁路修殿下你没事吧?”威廉扬起眉毛看这位牙尖嘴利的王子。
“没事没事,有点呛到了。”他用愤怒的目光回击克伦威尔和朱雀悲哀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注视。
“还有,阿尔托莉雅公主,由于礼仪上晚会时皇家方面才将正式安排您与犬子见面,所以下午王庭会安排官员先来接您离开。”他温和得看着未来的儿媳,没有跟随过她父亲的大旗的人,是体会不到当年那些含泪簇拥着灵柩归来的骑士们对这个女孩的宠爱的。
“可是……”嘴角还挂着几根空心粉的阿尔托莉雅为难得看着身边的未婚夫,可是这些饭菜真的很好吃。那缕秀很失望似的低垂下去。
克伦威尔现在已经练到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想打架还是想吃东西的地步,俯身在少女身边低语几句,顺便取下那些空心粉丢进嘴里。挑衅得看着对面用暧昧的目光注视他的姐姐。
阿尔托莉雅脸上泛着粉霞颔,“是的,我明白了……父亲……”
威廉立刻乐翻了,甚至连他妻子吃饭也不放下的马克先生都格外顺眼。
“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哦,”黛丽用银勺子给马克先生喂着鱼汤,对另外两个“孤身”的少年道,“我听说帝都所有的贵族和骑士的子女都可以参加,皇帝好象打算借这机会让修道院里的女士们和她们未婚夫都见见,免得再生什么骚乱。”贵妇人们也有她们自己的小圈子和消息网,她昂头向大公一望,你以为我每天就是出去遛狗的?
吉安娜搂着朱雀的膀子撺掇,“注意晚会上姑娘们使用的饰品颜色,红色花纹白色底都是未订婚的少女,黑色镶金边大都是有家族婚约的,至于用那些紫罗兰的鹅毛扇遮住胸部的,全是饥渴的已婚少妇……”她趁着父亲和马克先生对视,在朱雀的耳朵上轻叼了一下。
这一口的爆炸性后果是,朱雀打翻了杯子,现在他的脸和桌子上的果汁一样红。这是他被大姐大调戏的正常反映。
鲁路修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去遮娜娜莉的眼睛,反应过来后又立刻陷入极度忧郁之中……这也是他想到一切和娜娜莉有关事物的正常反映。
阿尔托莉雅几乎把脸扣进面前的馅饼里,头上服帖不下去的那缕金象天线一样激动的直摆。吉安娜很满意的看着脖子根通红的少女,继续用眼角挑衅一点都不给她们机会独处的弟弟。
红眼睛的侯爵无可奈何得摇着头帮朱雀清理桌子,这姐姐真是防不胜防~~话说阿尔托莉雅你刚才不是在吃空心粉吗?什么时候吃到馅饼的?真是不亚于剑术的胃口啊……
当克伦威尔和朱雀帮着女佣收拾餐具时,预料之中的访客也到达了。
“公爵大人,夫人。我是来接阿尔托莉雅公主的。”这个长相相当平凡的中年子爵有着一口很好听的磁性男音。
“啊,乔治,”威廉起身欢迎这位礼仪部的老朋友,“这不是芙蕾吗?”
鲜红头的少女今天用一个镶金的黑蝴蝶夹子装饰她的马尾,换上粉红色礼服的少女鲜亮得如同雨后闪烁着的玫瑰。“尊贵的公爵大人,您还是那么精神,啊,这不是马克先生吗?我听说它获得了最佳风仪奖,黛丽夫人。”
一个外交官家的女儿,整个帝国新一带贵妇人圈的贵族领袖,想要获得公爵和他妻子的好感实在是太容易了。
“朱雀大人,还是我来吧。”“没事,我帮你放上去。”克伦威尔依着门框看朱雀和女仆客气,摇着头,这家伙真是个老好人,不知道他这样英俊挺拔,温和正直的少年骑士对平民女孩们有着致命杀伤力吗?不知道今晚之后,他的魅力会不会从平民女孩扩展为所有女孩……
“这么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当他和朱雀谈着天回到客厅,一个朱雀这辈子永远忘不了的声音传来,“哇!侯爵真是那么说的?公主殿下您真是太幸福了。”
“谁在套阿尔托莉雅的话啊……朱雀你怎么了?”克伦威尔扬起眉毛看着石化的朋友。少年骑士混身僵硬,汗如浆涌,整个脸变成了恐怖的惨白,他紧贴在墙面上往客厅里张望,呼吸沉重得……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
克伦威尔也探出脑袋看看,他的未婚妻正被一帮女人围在中间,只能勉强看见头顶那根毛。鲁路修则和一个中年人娴熟得使用复杂的外交术语聊天,他老爸傻在一旁,尴尬得插不上话……
“那个红头的是谁,”侯爵一把拉住弓子往回爬的朱雀,“要么你告诉我她是谁,要么我叫她过来自己问。”他用恶魔一样的红眼睛看着好友。
“我……我穿着裙子和她睡了一晚。”真是精辟啊,朱雀,就算不是那天遇到你也立刻就能明白了……
“怕什么,你现在可不是女装。”克伦威尔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我……我告诉她我是朱雀……”克伦威尔捂住脸,“天底下竟然有你这种傻到变装连名字都不换的人。”
“我该怎么做?”朱雀搬起走廊里的盆栽,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包在我身上,”他扭头用眼神和鲁路修取得了联系,低头又向朱雀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想见她?”朱雀用可以感动大部分少女的可怜的小猫的目光回答他。
克伦威尔打了个寒战,给了鲁路修开始行动的眼神。
这位高智商的皇子也没让他失望,“啊,芙蕾小姐,听说您是圣玛丽修道院的学生联谊会主席?”他风度翩翩得接近芙蕾和……走廊。
“是的,皇子殿下。”她象自己的父亲一样自然得接过话头,“我刚才正和您可爱的妹妹谈到圣玛丽修道院漂亮的花园和圣母像,娜娜莉小姐眼睛好了以后,我会很荣幸成为你们的向导……”
“啊~~你想必就是前来带走我妻子的人了?”克伦威尔保持自己的身影同时在女孩和中年男人的视线里。
朱雀忐忑不安得放下盆栽,走出阴影,为了确定他的身体被鲁路修和克伦威尔挡住,他必须用敏锐的观察力找出他右手边的女孩,以及左前方爵爷们视线间的盲点。
而他两个智商于常人的同党,也必须拿出浑身解数,把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
“我听说几个月前有暴徒袭击了修道院,您没受什么伤吧?”鲁路修自然而然得调整着妹妹轮椅的位置,并且挡住背靠阶梯坐着的红少女的视野。
“好的,父亲,真是抱歉阿古力斯子爵阁下,请原谅我的语气,请您理解我一秒也不愿与妻子分离的心情。作为赔礼,您尝尝这布丁,我保证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了。”借着子爵低头以及克伦威尔转身的瞬间,朱雀万分惊险得闪过公爵的后背,蜷缩进子爵身后的阴影中。
“哦,这位一定是芙蕾小姐,听到袭击的传闻我也万分吃惊,鲁路修,你忘记什么了吗?”克伦威尔一把抄起地上直盯着朱雀跑去的马克先生,坐到了皇子的正对面。心里松了口气,差点就忘记朱雀的小动物属性了。马克先生不甘得挣扎,可惜克伦威尔抓得比他母亲还紧。
“啊!是的,娜娜莉,该睡午觉了,”鲁路修用轮椅遮蔽着潜行的朱雀。把朱雀送到楼梯旁。
这时他不安得回头望了一眼,面对楼梯坐着的是狐疑的吉安娜和看着布丁的阿尔托莉雅。
克伦威尔深吸一口气,松开了马克先生。“汪汪汪!”“啊――”
“嘿!臭狗!”“哦!不准这么说我的马克先生!”克伦威尔跳了起来,借机作,一把推倒他姐姐的凳子,混乱中,朱雀连滚带爬的泪奔上楼。
阿尔托莉雅一个剑步托住子爵掉下的布丁盘子。鲁路修把妹妹推进房,脚都软了。
“你这个家伙!”吉安娜从地上跳起来给了弟弟一拳,心疼得看着披肩。
“这条狗真是太可恶了。”克伦威尔对整件事进行了总结。
“真抱歉,它平时很乖的。”“是的,是的夫人,没关系。”芙蕾红着脸整理着被狗踩乱的裙子。
阿尔托莉雅含着勺子,对他的未婚夫勾勾手指,“什么?”
“马克咬着朱雀的**上二楼了。”……这是功亏一篑吗?
“抱歉,请问您刚才说谁?”阿尔托莉雅对着芙蕾眨眨眼睛,一张口,就被克伦威尔用一勺子布丁堵上了。
“啊!我的骑士,枢木,朱雀嘛!”他特意用一个停顿误导了芙蕾对东方人姓名的理解。
“朱雀……真是个少见的姓氏呢!”少女若有所思。
“谁说不是呢!”克伦威尔继续在家人扬起的眉头中瞎编,“他家就两个人,从小失去亲人,所以现在我们住一起,真是可怜啊!”我可没说谎诶,朱雀的母亲的确去世了。
芙蕾已经被彻底误导了。
“对了,芙蕾小姐怎么对他感兴趣?”克伦威尔的勺子被夺下了,鼓着嘴的阿尔托莉雅瞪着他。
“啊?哦!没……没什么!”少女慌忙撇清,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有婚约的少女,打听一个男人的事都是不礼貌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哈,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阿尔托莉雅莫名其妙得看着她的婚约者挠着头大笑,最后决定不去想为什么刚才朱雀要怪模怪样得走路,还把注意力放在布丁上吧,呜~~~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