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骑士与公爵 第十四章 燃烧的旌旗 中

作者 : 红战列舰

当举着令旗的斥候和沉没的夕阳一起出现在仙度拉底西大门的时候,夏6路和他的军团对帝国亮出了爪牙的消息才传遍王庭。

阿加门侬命令他的骑士们在入夜之前集结完毕,守卫在帝都白色的大理石城墙内外的骑士团整营整营的开拔,他们各色的家徽和旗帜将会在鸢尾花王旗的带领下,飞蛾般扑向西边烧来的汹汹烈焰。

年轻的侯爵策马登上山坡,看着被夕阳映得血红的鸢尾花大旗消失在地平线上,那些无比虔诚的骑士将要与命运作战,象留住西落的太阳一样挽回他们的辉煌。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他问那个金披肩的少女,大风吹起她蔚蓝的裙摆,拂过一望无际的野草和骑士们年轻的面颊,把她父亲抗过的那面大旗吹得咧咧作响。

“特里萨麽麽回来了,我要照顾她。”女孩温和的声音异常坚定,即使是吹乱她头的大风也没有把她的决意刮走。

克伦威尔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把额前的刘海理到耳后,叹了口气,跃下马用自己的眼睛挡住阿尔托莉雅的视线,“你必须明白,每一个王朝和制度都有她自己的寿命,骑士这种东西终究会消失在历史之中,你父亲的光辉也顶多是为它最后的落幕溅起一点小小的浪花。”

他残酷得逼视着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你改变不了任何事,也不要再想着把那面旗接着抗下去了,那是你父亲的宿命,不是你的。”

阿尔托莉雅一转身甩掉她肩膀上的双手,“那你的宿命又是什么?”

克伦威尔楞了一下,昂头望着从晚霞中显现出来的夕阳,“我想守护你,这是男孩守护女孩的誓言,所以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任何事把你的心从我身边抢走。”

他回过头平静得和女孩对视,“只要你答应,不管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阿尔托莉雅微微得笑了,是啊,他们是那么相象,色,体形,自信……他们一个眼神的交会就能了解彼此,所以也当然了解彼此的自私。就象他拒绝她的姓氏所应承担的命运,她也永远不会爱上克伦威尔身后那个庞大的用蛇作家徽的宗族。

“我要天上的彩虹,克伦威尔,你能给我么?”放弃吧,威尔,很感谢你带给我那从天而降的喜悦,可是你怎么可能明白亚瑟家三百年来,世世代代对命运的反抗呢?

“好的,那就给你彩虹吧。”什么!

阿尔托莉雅惊奇得回过头,看着那少年把自己的权杖重重得砸在地上,挖下了镶在蛇眼睛上的大水晶。

“把手伸出来。”阿尔托莉雅不敢相信得看着他把家族的象征扔在地上。

“哎呀,伸手啦!”小侯爵一把拉过少女白皙的手掌摊开,用那块水晶捕捉夕阳落山前最后一丝余光,“嚯啦,彩虹。”

突然出现的彩虹吓得阿尔托莉雅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了手,克伦威尔无奈得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捉着少女的手,摊在光线下。

骑士王的女儿好象被糖果吸引一样,微红着脸,伸着手指在手心彩虹的光带上一点一点,湖泊般的大眼睛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的光芒。

克伦威尔耸了耸肩,亏得你只要彩虹这么简单的东西,把那块水晶拍在少女的掌心里,“给,拿着好好玩吧,彩虹。”

阿尔托莉雅这才反映过来,一瞬间,胸腔中被巨大的幸福添得满满的,手中纂着的水晶还带着少年的体温,一直暖入她心田,这位皇女红着脸扭头就跑,没几步,又跑回来,把那匹和克伦威尔的坐骑纠缠在一起的白马拉开,向着帝都绝尘而去。

“记得对着太阳照――”小侯爵对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大喊着,不耐烦得推开身边沮丧得马脸,随手折了根干草嚼着在他的权杖边躺下,“她会回来的。”

“啊!哥哥你回来了。”没有任何人比娜娜莉更清楚哥哥的脚步。

“恩,你们都下去吧。”鲁路修趋散了安大略家的侍女,小心得锁好房门。

“怎么了,哥哥?有什么心事吗?”娜娜莉担心得问,同样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时哥哥声音里的忧心。

“娜娜莉,收拾好衣服,我们要离开。”被遗弃的皇子的胸几乎要被怒火炸开了,那个混蛋!他真的干了!竟然真的向鸢尾花宣战!完全不考虑娜娜莉的死活吗!你这畜牲!

“哥……哥哥,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嘘――”鲁路修按住妹妹的嘴唇,侧耳听着敲门声。

“是谁?”他走到门口,抓住了花瓶。

“你想干什么啊,鲁路修。”吉安娜从窗外探进脑袋,好奇得看着鲁路修如临大敌的样子。

啊~~这个家伙没有走门的习惯吗?鲁路修摇摇头放下花瓶,一把拉住正偷娜娜莉甜甜圈吃的大姐大“我们到外面说话。”

“咦!我才刚翻进来……”娜娜莉很担心,刚才哥哥的气息真的很吓人。

“什么!”“你小声点!”鲁路修急忙按住少女的嘴巴,不过立刻就被挣月兑了。

“皇帝不会来找你麻烦吧,怎么说我弟弟也是荣光侯诶!”鲁路修摇了摇头,“他撕毁和约宣战,皇帝怎么处置我们都不为过,即使威尔也不可以违背这种默契,而且就算皇帝战败,我也不想让娜娜莉再落入那个男人手中,留下来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我们逃跑的事希望你能隐瞒。”

“可是,”吉安娜担忧得看着这个独自背负所有的少年,“你们能躲到哪?”

鲁路修支着下巴思量,“我会写信要求母亲流落到鸢尾花境内的旧臣收留,可是在回信到达之前,再留在贵府实在不安全了。”

大姐大嘴角弯了起来,“如果只是这样,我有个好地方保证你们不被现!”

鲁路修呆了一下,半晌才汗颜,克伦威尔,真感谢你有个爱翘家的姐姐。

西线,森林某处

“找到大本营了吗?”卡拉汉皱着眉头问他派出去的斥候。

“是!大人!皇帝陛下的御座就在十五里外的山口!”能够面圣另这个新兵蛋子异常激动,虽然皇帝的体形实在比想象中丰满了一点……不过!能看到传说中号令天下骑士的圣器――朗基姆斯枪,实在是可以传诵后代的光辉经历了!

“皇帝陛下都来了?”卡拉汉脸上的刀疤几乎拧到了一起,那他不是可以理解为西大营已经彻底完了么!

“皇帝陛下万岁!鸢尾花万岁!”“鸢尾花万岁!”“鸢尾花万岁!”“鸢尾花万岁!”

强壮的骑兵团长身后的是躺了一地的残兵败将,多亏临时为欢迎新人举行的夜间行军训练,才让他的兵团躲过了不列塔尼亚的炮火急袭。这为经验丰富的骑兵指挥官在树林里重组整个西方数省被冲散的兵团。

从收集到的情报,不列塔尼亚人精确掌握了西边所有兵团的驻扎地,攻击前都会用火力和射程都过骑士们常识的火炮犁一遍,然后会让类似汽车的载着炮的东西在前,骑兵和坐汽车的步兵跟着向前推进。

在几场个别的鸢尾花方面的反击中,骑士团甚至冲不到敌人面前!

“关键是马!”有个被马倒拖着离开战场,因而捡回一条命的骑士告诉他,“有经验的战马都被配置到东边和帝都了!那些还没完成训练的马匹面对禁卫的排枪都会惊惶失措,现在对手是平射炮,怎么可能不乱!”

经验丰富的骑兵指挥官第一次现自己把握不住战场的局势,他根本不相信一把枪能改变鸢尾花如此巨大的装备劣势,圣器能创造辉煌,是因为使用它的人,可是如今执掌鸢尾花皇旗的已经不是那个如希望之光普照大6的骑士王,而是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会放逐的父亲。

“抓到敌方斥候了!”这个消息不仅让营地再次沸腾,也把卡拉汉的思虑打断。

阿拉贡的脸上再次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他长剑指着的不列塔尼亚士兵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卡拉汉拍拍皇子的肩膀,转身问这个绿头金眼睛的青年。

他高昂着头,仿佛一点不在乎脖子上的剑,“我是杰雷米亚,格特巴路特荣光子爵!”

“别开玩笑了!”卡拉汉用马鞭在青年脸颊上抽出一道血痕,“荣光子爵会来做斥候么!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

骑士们大笑起来,可是这青年却毫不畏惧,仍然抱以轻蔑的微笑,“你们这些鸢尾花人怎么可能理解,在我们不列塔尼亚,即使是皇帝的儿子也得从最底层做起,哪像你们!一边高唱着平民加入骑士,可权利和财富还是在几个家族手里。”

“少废话!”卡拉汉用马鞭打断了他,“你现在已经是俘虏了!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哼!”杰雷米亚把嘴里的血吐到地上,“你也了解贵族的规矩吧!我们不可能向爵位低的人投降的!你什么爵位啊!”

“真是猖狂啊!”卡拉汉肺都要气炸了,由于荣光贵族议会的存在,的确有,不能擅杀荣光贵族,不能向比自己爵位低的人投降的条例。他是胜利骑士的子爵,按理还比这家伙低上一层,阿拉贡到是有地位,可又不能暴露,但现在到哪去找个荣光啊!

“你不要命了吗!”卡拉汉把刀疤凑到青年的金色眼睛底下,把身后狠不得吃了他的伤兵们指给他看。

名为杰雷米亚的青年眼睛里竟然毫无一丝动摇,“原本我就该一死谢罪,留此残命也是为了能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你想杀只管杀,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挡住吾皇的霸业!”

卡拉汉叹了口气,这家伙还真有种啊~~真的是荣光贵族吗?

“把他带给陛下审讯吧,我们立刻出,向王旗靠拢!”这位经验丰富的骑兵指挥官并没有注意到青年金色眼睛里的狡黠和腰带上奇怪的黑匣子,他将会犯一个无可饶恕的错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线电这种东西。

这是仙度拉底城南的一个小别墅,它原来的主人是礼仪大臣,经常在离王庭更近的豪宅休息。后来这位荣光子爵把它送给了女儿,因为这离修道院和帝国图书馆都很近。

现在它红色马尾的小主人,正手持着剪子专心盯着一个褐色头的脑袋。

“那么……先从哪剪起呢?”芙蕾兴奋得把剪子夹得啪啪做响,比画着手里男孩柔软温暖的头。

朱雀的眼睛随着镜子里闪亮的刀刃移动,艰难得咽着唾沫,“芙……芙蕾……”

“干吗?”少女笑眯眯的样子活像只狐狸。

“你……真的剪过头吗?”朱雀其实很想告诉她以他远比一般骑士敏锐的六感,让利刃在脑袋上盘旋实在是对他神经的煎熬。

“哼哼~~安啦!”少女贴近他的脸,透过镜子给了少年一个奖励性的媚眼,“我办事,你只管放心吧!”

“咔嚓,”昏黄的烛光下,朱雀静静的坐着,听着剪刀在头顶清脆的碰撞,不知道怎么得他原本紧绷的神经随着芙蕾晃动的连衣裙缓缓放松。

有的时候,他册过头红着脸避开少女几乎触到他鼻子的性感身体,可总是会被玩得兴起的少女蛮横得搬正,然后他只能抬起眼,偷看少女尖尖的下巴,和羊脂般在蜡烛下泛着朦胧的光芒的脖颈。

有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低垂下头,然后一对比玫瑰花瓣更娇艳的嘴唇会调皮得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让恍惚得骑士一个机灵,调整好坐姿。

最后,少女点点头,满意得看着自己的作品,当她瞄向镜子时,拍向少年肩膀的手停住了。她小心得挪到骑士的面前,托着腮帮子看着朱雀可爱的睡姿,红宝石的眼睛扫过他茶褐色的头,挺拔的鼻梁和女孩一样的长睫毛,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烛光照耀下的少女,红着脸,漫漫接近骑士泛着光的双唇。

是甜的吗?她迷离的双眼突然清醒,我在干什么啊!!

“洗头洗头!”向掩饰什么一样,朱雀的脑袋被猛得按进洗脸池,出“咚”得一声脆响。

只有快要烧光的蜡烛知道生了什么,这是只属于芙蕾的小秘密。

“平时你是自己剪的头?难怪乱得和鸡窝一样!”芙蕾插着腰把朱雀送出门。

也不用那么夸张吧?朱雀模着被撞痛的鼻子,“这次谢谢你了,我以前都是用的匕……”

“匕?”少女的眼睛仿佛火炬般亮了一下,“给我看看!”

朱雀心里叹口气,真是想说就说啊,不过还是把父亲送的那把东方的牛角柄匕递到少女伸过来摊开的手上。

“呜~~我们换吧!”朱雀茫然得看着少女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短剑,暗红的剑壳上刻着连朱雀也不认识的异兽,剑柄是一颗打磨得非常光滑的红宝石,剑身被密密麻麻的字符染成黑色。

“……这是什么啊?”朱雀流着汗看这造型相当诡异的短剑。

芙蕾开心得摆弄着朱雀的匕,“说定了啊!以后你看见这剑就可以想到我了!好了,天很晚了,明天见!”

朱雀撇撇嘴离开芙蕾的别墅,一边试图把少女的形象和手里的剑联系起来……果然不行吗?

“啊!朱雀!”少年骑士昂头看着从阳台上探出脑袋的少女,你怎么动作这么快啊……

“这匕叫什么!”那是父亲从东边带来的地摊货啊芙蕾……“你起个名吧!”

“就叫霜之哀伤怎么样!”不用了,它用不到这么响亮的……

“你不喜欢?雷霆之矛吧!”可以了,可以了,随便你吧……

“那东方之星怎么样!我觉得还不错诶!”……话说回来……“这个是什么?”

“诶?怎么是哈迪斯的叹息!糟了!”月光下显的无比清晰的短剑几乎把少女吓的脸都白了,“朱雀!不是那把!拿错了!”

少年骑士扬着眉毛看着他手里的短剑,深红的剑鞘在月光照耀下,仿佛流淌的鲜血。哈迪斯的叹息?那是旧教的死神吗?

“朱雀――!”什么?少年还没反映过来,就被几个阴影中突现的身影扑倒。

“朱雀!朱雀!朱雀――!”芙蕾在夜空中凄厉得呼喊着少年的名字,她站在阳台上眼睁睁看着她心仪的男孩被人带上马车,仿佛希望可以呼唤他的名字把他带回来一样,哭着跌坐在地上。

“没想到你来了帝都以后光想着泡妞!”熟悉的声线立刻使少年骑士停止了反抗,“父亲!”

马车里的枢木玄武挥手赶走他的手下,那些被少年踹的快肩膀月兑臼的打手狠狠瞪了朱雀一眼,把父子两留在阴影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朱雀擦着嘴唇上的血,疑惑得看他本应在南方为官的父亲。

“我并不只是一个地方官,朱雀!”玄武一半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为大议会工作。”

“议会?”朱雀只是隐约记得克伦威尔提到领袖荣光贵族的是这么个组织。

“你的小朋友的才智已经出了他们的想象,你还不知道吧?不列塔尼亚人已经和他预测的一样彻底击败了阿加门侬,可是,我们本应该被牺牲掉的禁卫队竟然凭借他提供的战术和图纸,挖了几条沟就把夏6路几个兵团挡住了!”

朱雀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可是他已经不太认识这个父亲了。

“现在议会对他的处理意见分歧很大,而指挥我的人……”他第一次抬眼看他不知不觉中长大的儿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做什么……父亲?”他看着自己银斑斑的父亲**着刚才被搜走的那柄短剑,马车行驶过胜利广场,月光洒过皇帝的方尖碑,照亮了车中的父子,再次让剑上的鲜血,流动起来。

“拿着它,”他的父亲将短剑重重甩到儿子的怀里,“刺进那个侯爵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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