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骑士与公爵 第十一章 狮子的女儿 中

作者 : 红战列舰

辛西娅裹紧了护的纱巾艰难得在疯狂的人群中穿行。满身臭汗的男人们举着金鸢尾的旗子,狂呼着胜利涌向进入鲁尔主城的新鸢尾花骑士团。身体单薄的少女蹒跚着支撑自己不被人流挤倒,好不容易找到片清净的院子,才能喘口气回望山坡下翻滚涌动着的旗帜与钢铁的洪流。

阳光普照下散着黄金的光芒的鸢尾花大旗,还有那些盔甲鲜明的骑士如同出鞘的利剑刺着人的眼。他们从沙场带来的浓烈的铁腥味让那些少年的热血冲上了头脑,欢呼与精力的宣泄到了骑士们的面前渐渐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充血的被激起杀性的眼睛。他们似乎要把这男人,利刃,钢铁与鲜血的影响牢牢刻在脑海之中,闷热的空气中充斥着每一面骑士团旗进城时,人群爆出的狂欢。

然后,从城门开始,两侧围观的人群皈依得静了下来。辛西娅利落得爬上屋顶,看着那人海如起伏的波涛一般拜倒,那些原本喧闹得推搡着高呼的男人们安静得如同兔子,当他们遮挡了视线的身躯伏下时。辛西娅看见在两个银甲的骑士方阵之间,孤独的显现出一个白马的矮小骑士。

她娇小的身躯甚至还不到一个普通骑兵的一半,可是没有人敢与她并行。刺眼得照耀着骑士铠甲的阳光似乎被她黑色的皇袍吸尽,镏金的鞍具上斜挂着的,正是那把无鞘的黄金剑。当她策马如同清风般经过时,甚至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被人群的喧闹所激扬起来的沙尘似乎也不敢阻挡她的视线。那个骑士松弛着缰绳,唯一露出的碧绿的没有眼仁的眼睛,就那么懒懒得透过遮面的黑色纱巾打量着这个诞生了她的祖先和她的王朝的城市。

她进城了,那是阿尔托莉雅。亚瑟,鸢尾花正统的骑士王。是的,她才是真正的王。

辛西娅低下头,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孤独得行走走人群的敬畏中的女孩,想着她散落在锈着金鸢尾花印的竖领上的金色的绣,想着她没有焦点的翡翠眼睛……

想什么呢,没可能看到眼睛的吧,辛西娅摇了摇头停下脚步,迟疑得看着这接近郊区的偏僻的小酒馆。最后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客人,这是当然的。所有的男人与女人都去瞻仰那位把他们从‘吸血的布拉托里’手中拯救出来的王。那些打了蜡一样闪闪光的英俊骑士。那遮蔽这蓝天三百年的鸢尾花大旗……除了那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男人,因为那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阿拉贡。”他过去的侍女长用温柔得如同母亲般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完全不在意他身上散出的阵阵酒气。

“又喝了一宿吗?”辛西娅收拾着桌上的空瓶子,而过去的皇太子只是偏了偏头,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这个照顾了他七年的女人。

“去洗把脸吧,等庆典结束一定会有顾客的。啊,把地下室的酒也拿出来好了……”辛西娅吁吁叨叨的嘱咐着,她声音很轻,也非常的温和,到后来逐渐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有踩着里间屋子古老的木地板时出的支支声。

阿拉贡抬起头,从散乱的长中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这才慢慢坐起身,对着昏暗的小酒吧长长得吐了一口气。他并不是觉得辛西娅罗嗦或是麻烦,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娶她,这个把他从仙度拉底的废墟中拯救出来的女人,这个陪他回到祖先亚瑟的家乡的女人,这个唯一守侯了他七年的女人。如果可能被原谅的话……不,永远无法被原谅!

是他的错,七年前如果不是他抓到那个叫杰雷米亚的杂种,主营的位置就不会暴露,他的父亲不会死,所有那些忠诚的骑士都不会死,他深爱的国家也不会灭亡,不!如果不是他错误得爱上了那个男人,他本来可以自己来承担这个国家的命运!本来那个鸢尾花的阴魂般游荡的骑士王应该是他!

阿拉贡一次次用拳猛击着自己的脑袋,直到他现辛西娅痛哭着死死扣着他的手臂时才停下来。对不起,他真的没法忘记一切和她安稳得生活在一起,每个晚上他闭上眼,鼻子好象都能嗅到那股硫磺,尸臭混合着沙尘的气息,好象他一睁开眼,就是那些如同干枯的树叉般伸向天空的烧焦的手臂。好象他还要再一次做一个胆小鬼,躲在那些死死护着他的骑士尸体下,看着不列塔尼亚钢铁的洪流席卷向他的祖国。

“殿下您不要这样!”辛西娅感到怀中的皇子渐渐镇静下来,才松了一口气。她永远不相信阿拉贡是一个胆小鬼,仙度拉底崩溃的那个夜里,她是从那最后一批战死在城外的骑士团尸体中找到他的。没有人能描述在那个被大火染红的深夜,一个柔弱的侍女颤抖着双手,一个个辨认那些永远失去了生机的年轻的面孔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勇气。也没有人可以体味当她把那个仰慕着的男人从鬼门关边拖回来时,又是多么的感激那冥冥中的真神。所以她已经知足了,能够一个人陪伴她的皇子七年真的已经够了。当今天在城门看见那个女孩时,她就已经明白,她所爱的阿拉贡就快回来了,她所爱的那个阿拉贡就快离开了。所以,再抱一会儿,真的一会儿就好……

鲁尔主城西方,莱茵河畔的不列塔尼亚军营。

“白痴!!!”诺尼特一巴掌几乎拍裂了桌子,“你把她引来,又放她进城,现在又要撤退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莫妮卡担忧得看着好友起伏的胸膛,脸色太差了,难道那场战斗的伤还没好么?

受到逼问的布拉托里把脚敲在桌子上,扣着耳朵,“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猪,当然不打无把握之战。要不是先撤出市区,你们能趁他们休整的时机赶到?”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不顾国家安危和子民的死活!要不是你那个自作聪明的坚壁清野战略,战况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猪,我看你比猪还蠢!”诺妮特现在恨不得一枪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毙了,当她整顿部队赶到鲁尔,又突然接到查理大军突击,围困仙度拉底的战报时连吐血的心都有了。这是被人当猴耍啊!

“好了,不要再争执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打还是走?”莫妮卡摇头叹息着把跳起来的布拉托里又按回去,说好听一点,现在她们三个的部队是‘帝国最后的希望’‘打破战场平衡的孤军’。说难听一点,也就是‘估计斯图卡特公进城演讲了,都来不及赶到战场的援军’,或者说是‘被围困部队的希望’,当然,仅仅是‘希望’。

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整个北方战役爆的地点是北部行省的鲁尔工业区,也就是亚瑟和他的骑士们的出身地。鸢尾花时代,由于这里数十个城镇都自称是开国功勋的家乡,所以在政策上对整个鲁尔地区都非常优惠,帝国入主后,这里由于各种基础设施完善,也是作为主要的工业基地来展。

由于第十骑士布拉托里实施的清乡战略刺激,骑士团果然全军北上,帝国方面原计划在边境上被清空的地域进行包围作战,可是在被激怒的王率领下,骑士团行军度之快令帝国各军措手不及,原本防备他们南下匈牙利的各部帝**追之不及,甚至基本的封锁线也没来得及完成。

布拉托里倒是如愿以场可以正面和骑士团对抗了,可是当金鸢尾大旗从东边的地平线上扬起的时候,他现对方的人数已经过他弹药总和了。阿尔托莉雅收下了沿途所有的灾民,把食品和武器分到每一个人手里,这种做法是布拉托里完全无法理解的,毕竟,他是一个杀人者,而他的对手是个王……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当初分兵时查理到底被‘顺’走了多少东西……

也许‘吸血的布拉托里’很残忍,但是他并不是个傻瓜。没有理由他一个人抗下来是吧,最起码,他觉得,那些看他非常不顺眼的友军,一定会因为‘步兵行动迟缓’‘面包准备不足’‘车子昨天上蜡了’这样类似的理由坐视他为帝国尽忠。所以他的逻辑也很简单,一支部队不一定打得过,三支部队就不一样了。于是这家伙很干脆的跑了,连带鲁尔主城和附近十几个还没清理的地区全部送给了骑士王和灾民们。

按照夏6路的想法,这个时候的骑士团已经是强弩之末,更被困在了他们不擅长的城市地形,就好象狮子钻进了笼子,可以收口袋了。

于是,帝国的三位圆桌指挥的军队已经从西南东三面将鲁尔区围困,全歼骑士团在此一举,虽然生了秘密武器被抢夺,一名圆桌失踪的尴尬事件,可是胜利的天平还是向他们一方倾斜的。这次曾经计划的围剿结局似乎已经注定,消灭了骑士团后,帝国这一支大军就可以顺势南下,从侧面挤压马塞的查理部,甚至一鼓作气攻下整个东部行省,把共和国的势力全面压缩回南方。当然,现在我们也知道这是个‘曾经’的计划了。

狠狠得给了夏6路和他的将军们脸上一巴掌的人叫查理,奇迹的查理。

在计划北方战役动总攻的那一天,圆桌们收到的不是皇帝的攻击命令,而是一张通知,仙度拉底被围,他们被翻盘了。

然后是整个帝国的震动,匈牙利侯的突然倒戈,红底金十字大旗下的共和国部队通过码头源源不断得登上东部行省,当战争爆,共和国恐怖的运输力才展现出来。马塞与仙度拉底之间的空白几天内遍被整编的师团填满,仙度拉底和马塞的帝国主力被同时包围。共和国士兵骑着自行车,跟在巨大的钢铁人形兵器**后面突进百里,接受中部贵族们的投降和车站上堆满的从各式军火到内裤和沙丁鱼罐头的各式军用物资。

而对于中部居民来说,听说了帝国在北方对臣民的卑劣行为,共和国的部队简直受到如同英雄一般的欢迎。那些南方的大兵们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伙食里有巧克力和薄荷糖,有的时候这点东西就能买通那些原本对他们很不爽的本地居民了。说到底,帝国方面的宣传报纸终究不如零食来的实在……

反正,这个世界拜倒在查理的传奇韬略之下……上帝作证,他赌这把只是因为怕弟弟为了老婆出走的事疯。不过总而言之,现在他真的是个奇迹了……

围困鲁尔的帝**接到消息后就收拾行装准备南下。即使布拉托里也明白,这个时候再为了个不成气候的骑士团浪费子弹没有任何意义。一旦那个查理再‘奇迹’得吃掉帝国的主力,他们也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现在的问题是,去哪?南下马塞,参加大6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近代化大兵团作战,或者改道西南,直接面对那个军事史上的奇迹?虽然按照皇帝的命令,所有‘征服地区’(即帝国占领的鸢尾花旧地)的军事行动暂时全面委派给第二皇子修奈则尔指挥。可是据说这位统帅在查理大军围城前突然下落不名,也直接导致整个棋盘上的帝**队就地待命,丧失了所有反映的良机……传说中查理的诅咒么……

事实上三位圆桌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名机体靠近!”

“那是什么?”从翻滚的云层中,如同神迹般降临的,是一艘巨大的飞船。仙度拉底最新出土,荣光贵族们随着时间所失去的荣耀这一刻终于展现在阳光下,钢铁的飞天巨舰上那象征荣光最高议会的‘双蛇徽章’再一次把那个几乎被克伦威尔铲平的集团的真正力量展现出来。被红眼睛的公爵逼到尽头的老人们,最终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血统纯洁而高贵的金男人身上。

当她的两个同事目瞪口呆得被巨舰的阴影所笼罩,三个圆桌中只有莫妮卡始终把目光放在舰那个持着一支赤红色长枪的白金机甲上,在金黄的副甲与翡翠色的光盾衬托下,这个机械骑士简直帅得无以复加。

她确实知道一些内幕,那个白色的机甲,确实是从匈牙利地底挖出来的东西。作为陛下计划中决定性的一环,那个机甲要比这个靶子一样的大飞船宝贵多了。丢失的如果是仙度拉底那几台早期型的话,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那样,这可是死神的人间分身啊。

圆桌们向恭敬得向第二皇子行礼,从现在起,这个优雅得微笑着的高个子帅哥就要扮演力挽狂澜拯救帝国的英雄了。当然,成功了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失败了,就会被他的父亲一脚踢开。夏6路的子女们都是有这样的觉悟的。

“决战地点在这里,鲁尔。”修奈则尔的声音仍然沉稳中透着强烈的自信,好象现在被逼到悬崖边的不是帝国而是共和国一样。当然,如果你也能高处云端俯视众生,那些蚂蚁大小的家伙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

“您能指示的明确一些么?”诺妮特和布拉托里都在研究这飞船,所以只有莫妮卡来提问了。

“集结在芬里尔的柯内利亚部将会在三天内南下,从而对鲁尔形成四面的合围。我的要求是,你们要在一个星期内全歼叛军。”修奈则尔端着酒杯,好象没注意三个将军面面相墟的样子。

“请问,”布拉托里讥笑着抬起手,“您知道那里有多少人么?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完成皇帝陛下的年度作战任务?”

“殿下,恕我失礼,但是纠缠在这个地方对中部的恶劣形势没有丝毫帮助。”莫妮卡注意到了站在皇子身后青年,那个茶色头和脸形,名誉不列塔尼亚人?

修奈则尔意味深长的微笑着,“那么尽快结束战斗也可以,我只要那个骑士王。当然,你们谁有把握活捉她更好。谁能先抓住她,我可以推荐他做下一届的第一骑士。”

“殿下,”诺妮特没有像身边的布拉托里那么兴奋,也没有莫妮卡脸上的担忧,她无法接受那种玩笑般传达军令的口吻。“您要拿几十万帝国将士的命运,不,整个帝国的命运去赌一个女人吗?”

“当然,这是整盘棋唯一一个机会。”修奈则尔侧着头又思考了一会儿,向女骑士抱歉似的微笑,“她比你们能想象的都重要得多。”

“看到了吗?”

“您在指什么,陛下?”鲁尔的城墙上,只有贝德维尔一个人跟随着黑衣的王。

阿尔托莉雅侧过脸看着他,注意到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越来越畏惧她充满杀气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后再次转过身,“没什么,也许只是错觉。”

您现在已经不会有错觉了,陛下。贝德维尔很想这么说,可是他开不了口。您看到的东西可能在数十里外,我们就是因为您的‘错觉’才躲过所有的追击和拦截,突然出现在鲁尔主城下的……

她会开心吗?当知道所有人不仅仅是畏惧她,已经在把她看作怪物,看作恶鬼,看作死神的时候。

真的会开心吗?就算因为这力量,她救了很多人,实现了她的诺言。

她真能承受的了吗?如果知道没有人感谢她,如果知道没有人能从她身上,看到那个抗着鸢尾花大旗,洋溢着女神光辉的圣女的时候。

“贝德维尔。”最后的骑士被惊醒,当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女孩朝着自己的面孔时,回音竟然被堵在嗓子里。

“你的心乱了。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贝德维尔张着口看着那个女孩转身落寞得离开,沿途的骑士似乎躲避鬼神一般逃开。含着泪单膝跪下,她的眼睛已经边成金色的蛇瞳了,那是她父亲死前的眼睛。

阿尔托莉雅的记忆里,没有父亲的脸,一岁半的事谁能记住呢?她对父亲的了解来自于母亲。是的,她当然是有母亲的。可是这个女人在史书中却好象不存在,只言片语中被提及的这个女人的事迹大概只有这么几句,‘她是骑士王在鲁尔遇到的女人’‘她在马塞的一个修道院生下阿尔托莉雅公主’‘公主四岁时她遇刺身亡,从此公主由大修道院抚养’。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呢?她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呢?阿尔托莉雅坐在葡萄架下眯着眼琢磨着,也许是那个时候太小了吧,她只能想起她那似乎懒懒得却温柔得能把人融化的成熟声线,只能想起她留着长到腰间的绿色长。

真的很漂亮啊,那璀璨的绿,好象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人从心底开心起来。那温柔的丝绸般的梢,带着栀子花的清香,母亲的歌声,摇晃的马车……

阿尔托莉雅猛得回过神,这里是哪里?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狭小的马车,她稚女敕的完全没有老茧的小手。软得让人酥了骨头的皮草,小时候经常闻到的东方的香料。这里不是鲁尔,她也不是骑士或者鸢尾花的王,她只是……

“阿尔托莉雅,你醒了么?”小小的女孩身体似乎一震,犹豫得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仍然是耀眼的绿,还有那个缺了中间一块水晶的鸢尾花金项链。那个水晶,现在应该在斯图卡特家族的蛇杖上吧……

“好啦,再睡一会儿吧,马上就到仙度拉底了。”阿尔托莉雅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她的脸,就被母亲拉到怀里,贴着她柔软的胸脯,鼻子里充满了栀子花的清香。

“你喜欢吗?这是你父亲结婚时送我的,不行,等你结婚才能给你……好吧,稍微戴一下也没什么关系。”阿尔托莉雅感到母亲温暖的双手划过自己的脖子,把那金色的鸢尾塞在她小小的手心里,修长的手指利落得整理着她的小皮裘,直到白色的狐皮把她裹得像一个小小的团子才满意。

原来是母亲给的。阿尔托莉雅静静得躺在母亲的怀里,听她哼着北方的民歌,轻抚着她小鸡一样的金色软。摇着牙闭上眼睛,把脑袋深埋入她的怀抱。是那一天……是那一天!是母亲死的那天!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她温暖的手心贴着四岁的阿尔托莉雅的面颊,“我会保护你的。”

再睁开眼时,女孩失落得看着天花板,她躺在床上,那镶着大水晶的鸢尾花项链静静得贴在心口。

“呃,殿下,您醒了么?我看见您睡在园子里……您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辛西娅小心得用湿毛巾擦着她额头的汗珠。为什么连卫兵也没有?她可是承载了所有人希望与信心的骑士王啊。

“你是我皇兄的侍女。”阿尔托莉雅突然有中异样得安心,这个女人并没有畏惧得逃避她的注视。“谢谢。”

“您不用这么说,是阿拉贡把您背进屋的。”辛西娅擦着她苍白得几乎透出血管的脆弱肌肤,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是么,你在照顾他么?”阿尔托莉雅敏感得注意到了她语气里的哀伤,打起精神给出一个微笑,“真羡慕你们啊,能一直在一起。”

“您说笑了殿下,”辛西娅红着眼圈转过身搓着毛巾,“您才让我们羡慕呢,那么坚强得承担一切,而且还有那么出色的男人一直等待着你,不是么?”

阿尔托莉雅微笑着缩在枕头里,“这么想起来,我还没和别人说过呢,我已经写信解除和他的婚约了。”

“诶?”侍女猛得转身,呆呆得看着那女孩把眼睛藏在手臂下。

“已经够了啊,忍受我的任性已经够了。真的很感激,可是真的足够了。我死了以后,他大概会很悲伤吧?不过没关系,他那么优秀,终究会有一个女人替我拥抱他,替我安慰他吧?”

“殿下,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辛西娅激动得握住她的手,“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可是您爱着他吧?”

“因为她活不过二十一岁的生日。”阿拉贡把餐盘端了进来,“她父亲的眼睛变成那样后当天就死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辛西娅这个时候才现那双今色的蛇眼里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那是亚瑟家的诅咒,真正流着皇者之血的人才能用生命与那剑换取胜利,誓约胜利就是这么简单的交易。”阿拉贡落寞得看着墙角的圣剑,当他忍受着双掌的刺痛把这家族的圣器捧到真正的继承人脚边时,才隐约体会到父亲当年对兄弟的恨。他,连承担责任的资格都没有。

“七年不见了,皇兄,如果可以的话,接下去的路您能带领他们走下去吗?”辛西娅无助得来回看着这对兄妹,她知道这样的一天终究会到来,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

阿拉贡静静得站在阴影中,他看着那个因为他的逃避而拼上了一切的女孩,又看着那个真的全心都想着自己的侍女。良久才叹了口气。

“我想过重新回到战场,为了摆月兑我的噩梦,为了挽回我的一切。可是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这么取代你,剥夺你奋斗的一切。没有资格离开她,离开给予我新生的女人。抱歉,那个国家已经太累了,让她休息吧。”

“是么,好吧。”阿尔托莉雅闭上了眼,听着她的皇兄离开,听着侍女心乱如麻得跌坐在窗边。伸手握住了她温暖得好像母亲的手心。那双蛇眼透过阁楼的小窗户,看着几十里外钢铁的营盘如同大海的波涛般翻滚起来,如同天边的乌云压像鲁尔,压向她好不容易撕开的一片阳光。

“我会保护你们的。”其实她这一生都是为了这一句话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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