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仆仆。林东海回到部队时,肖云的信已经躺在那里等候他多时了。
拆开信封前,他想了一会儿,可还是想不出信里会是什么内容。万没想到的是,这是一封不折不扣的分手信。
这让他的自信心大受挫伤。
“写这样的信我心里也不好受。父母就我这一个独生女儿,我不忍伤他们的心。想着你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我很难过。这几天,也是天天以泪洗面……”
以泪洗面。
林东海相信肖云的话。看来分手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痛,对彼此都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他还能说什么。
这种伤害比起当初俞月的不理不睬来,真算不上什么了。
国庆节。部队会餐,官兵忘情地欢乐。
可乐极生悲。全艇接近半数的人都出现了食物中毒症状。林东海也未能幸免,而且还是症状最厉害的一个。在条件简陋的支队卫生所折腾到深夜,还是止不住上吐下泻、高烧高热。支队只好派车把他送往海军425医院。
吉普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钟头,到医院时,林东海已经完全虚月兑,人事不醒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林东海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他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味道。
蚊帐架上挂着吊瓶,细细的塑料软管一直连到他的手背上。眼看着液体一滴一滴地流淌进血管,他不敢动。事实上,他浑身松软,也没力气动一动。
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床边就放着一只干净的便桶,他很想下去坐坐,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女兵。她头戴海军无沿帽,宽大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白色的大褂,蓝色的军裙。手里端着一个白色搪瓷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东海注意到她的眼睫毛很长,从挂着口罩带子的耳朵看过去,一直到脖子的皮肤都很是那种凝脂般的质感,白皙得近似乎透明。
“你先别动,这瓶水马上就滴完了。”
林东海再次把目光聚焦到吊瓶上。
“等下还要吃药、打针。你快睡了一整天了。”
林东海突然感到月复部一阵剧烈的绞痛。他摆摆手,对护士说:“不行了。你先出去一下吧。对了,把这个针管给我拔了。”
护士微微一笑,并没有动。
“你――”
护士反而走上前,扶着他起身,坐到便桶上,然后说:“好了叫我。”这才转身出去。
林东海解开裤子。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住院服。
“军装哪去了?谁给我换的衣服呢?”
林东海得的是急性病毒性痢疾。这种病来得猛,去的也快。住院的第二天,他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长睫毛’护士还是一日三次地过来给他吃药、打针。
吃药还好说。打针可是让林东海痛苦不堪。
林东海从小就怕注射器。一想到那个长长的针头要刺进自己的身体,他就控制不住浑身紧张。更不要说,还要在这样一个漂亮护士面前露出自己的臀部。
那场面确实很令人难堪。
护士毫不理会林东海的感受,她扒下林东海的裤子就像摘下口罩一样随便。
林东海肌肉绷得紧紧的。
“放松些呀,这么大块头,还怕打针?”
她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很轻盈。
于是,背过身去的林东海感到她的几个手指轮番在他的臀部上游动,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令人产生很多不着边际的遐想。
没等遐想完,针打完了。
“疼吗?”
“哦,不疼。一点也不疼。”
“你呀。”护士欲言又止。她收拾好器械,转身就出去了。
林东海还在回味着。
原来打针也是一种享受?
可这种享受很快就没有了,林东海不用再打针了。几天过去,除了还要吃点消炎药、维生素片,他已经基本上不需要治疗了。
林东海后来知道,‘长睫毛’护士姓白,叫白华。去年才从海军护校毕业,是上海人。
病房外面长着几棵高大、茂密的玉兰树。正是开花的季节,玉兰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外形极像莲花,却更加精致的白色花朵。那芳郁的香味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可人。真是花白如玉,花香似兰,香气阵阵,沁人心脾。
传染病房在医院的角落,远离门诊和其它病区,平时病人很少。林东海没事做,就常到护士值班室找白华聊天。白华不忙时,也会在病房里多坐一会儿,和林东海说说话。
年轻人的心容易拉近。
在这个偏远的山沟医院里,在被玉兰花香充分浸润的病区,两个孤独的年轻军人,似乎应该生点儿浪漫的故事。
白华很想念自己的家。她不厌其烦地给林东海讲起大上海的林林总总,讲到眉飞色舞时,会忍不住站起身来。林东海听她讲到城隍庙的小吃时,也忍不住跟着流口水。白华也算是秀色可餐的美女了。
他有些动心。
白华说:“你们北方人都长得高大。这一点比我们上海的小伙子强。”
林东海有些得意。
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白华讲起他刚入院那天昏迷不醒,她给他换病号服的事。
“你身体真重,扯都扯不动。”
“是你给我月兑的衣服?”
“是呀。不然怎么办?”
“那你不是……”
“全看到了?是的。这有什么,你是病人嘛。不过,你的那个还真大。”
听一个美女冷静地评论自己的隐秘器官,林东海还真不适应。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挑逗,自己先红了脸。
“你见多识广了。”林东海讪讪地说。
“那是不假。”
林东海感到一阵反胃。
后来生的事更让人震惊。直到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还是感到恶心,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冲动。
长这么大,林东海第一次撞到**的场景。
男的是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女的就是白华。
夜晚的护士值班室里。尽管黑着灯,可月光下,白华的雪白的大腿还是那么扎眼。没月兑上衣的两个人扭动了许久。
男人走了。白华在走廊上撞到了躲避不及的林东海。
林东海还没从艳境中清醒过来,他死死盯着白华皱巴巴的军裙。
白华脸上的红晕没退,见到林东海,脸更红了。
“你都看到了?”
“啊?没有没有。”
“这事也不只一次了。他说能帮我调回上海。男人呀。”
“那也不能用这样的代价啊。”
“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这种事,想开了。就算是你……”
“别,别。我可不是他那样的人。”林东海说完转身就走。
就算背对着白华,他也能感到如同钉在自己身上一般,她那含着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