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副处长从后勤部过来报到上班了。事实无情地证明,林东海以为理所当然该落到自己头上的职位连边都沾不上。
没当上副处长,林东海竟没有一丝情绪。他知道新来的副处长是财务出身,而他所在的处是计划财务处,当然需要一个懂财务的人来当家。
果然,副处长到任后,财务管理工作立即出现起色。微机、财务软件很快用上了,积压了多少年的陈年旧账也一笔一笔地理清了。林东海佩服能人,他认为上级选的这个副处长没错,部队不像人们说的那样阴暗。
肖云却不这么想。她知道改变不了林东海的看法,只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分房子的教训。
这话还真的捅到了林东海的痛处。这是一件令他一直无法释怀的事。
海南没开建省之前,随军的干部家属少,不存在住房问题。随着海南经济的展,工作和生活条件都好转了,越来越多的军官家属不愿意再过两地生活,纷纷涌入营区。一时间,住房就成了大问题。
装备部几年来盖了不少宿舍楼。林东海刚进机关就赶上了一次分房,他以为可以分到,可分房政策一下来,第一条就是在机关工作满一年以上的才有资格分房。他无话可说;没过半年,第二次分房,政策也有所变动,基本上是论资排辈。林东海算算,可以轮到自己。可房子分完了,他还是没分到。领导的解释,论资排辈不是按职务军衔,而是按军龄;第三次分房,也是最后一次了,新房盖得很漂亮,林东海私下也多次去工地看过,他想的是,再怎么说,自己这次也是排在前头了。可房子分好,还是没他的份儿。这次的一个特殊政策是照顾双军人。林东海此时已经是正营职军官了,看到那些连级干部都住进了新房,实在是气愤。再看看自己一家老小都蜗居在单身宿舍里,他实在是感到脸面无光,无奈之下,他找到了部长,这还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事找领导。
领导就是领导,不费任何力气,就另外调整了一套团职房给林东海。
林东海洋洋得意,却没从中吸取任何经验教训。肖云倒是时不时提醒他:好事不会平白无故地落到你的头上,想得到就要去争取。除非你不想要。
平心而论,林东海也想当官,但是,当官的想法没有要房子那么强烈。有个房子,一家人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至于当官嘛,给就要,不给也无所谓,绝不会开口祈求于谁,更不会做出送礼那样的低三下四的事。
日子过的安安稳稳,一转眼,父母来海南都快两年了。这两年,真是帮了小两口的大忙,粟粟一天天长大,到了要进学前班的时候了。
父母商量和林东海商量着要把粟粟带回沈阳上学,那里的教育质量是海南不能比的。林东海没什么意见,肖云坚决不同意。
“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吧,孩子还是要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将来读书是个问题。”
“哪里都一样,我们还可以给孩子辅导。”
“那可不一样。”
父母一时舍不得孩子,又继续住了下来。肖云还真的尝试教粟粟写字,她把###数字写了一遍,让粟粟照着写。
忙了一天工作,回到家里,肖云没忘记检查粟粟作业,结果,她现,粟粟还真的写满了几页纸,可通篇写的都是‘1’。
“怎么连个‘2’字都不写呀?”
粟粟说:“1好写,2不好写。”
“不好写也要写呀。”
“我才不写呢。那么费劲儿,谁愿意写谁写。”
这话逗得爷爷女乃女乃哈哈大笑。特别是爷爷,他笑着说道:“这孩子,怎么和我一样,小时候我就不愿意读书写作业。”
林东海和肖云耐心引导,粟粟总算又往下写了,不过,也只是写到7而已。直到他和爷爷女乃女乃回沈阳之前,花了多长时间,粟粟也写不好那个8字,横着、斜着的,总是站不直。
粟粟和爷爷女乃女乃走了,房子里顿时空空荡荡。林东海和肖云的心也是空空荡荡的。打电话、写信,说的都是孩子的事情。
粟粟回到沈阳,就进了省委幼儿园学前班,一个月后评比,别人都得到语文、算术、体育等等的小红花,而我们粟粟,只得到吃饭、睡觉的小红花。
肖云非常担心,她怕孩子这样下去就耽误了。她开始后悔,不应该让孩子回沈阳。
林东海还挺高兴,能吃能睡,健康成长,这就算完成基本任务了。
有时,两个人会琢磨,粟粟这不爱学习的劲儿到底像谁。还真是说不清。父母的都是大学生,怎么会生出个不爱学习的孩子呢?肖云想来想去想不通,只好把责任都推到了爷爷身上,一定是继承了爷爷的遗传基因。林东海笑着不语。到底像谁,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两个高中同学来三亚旅游。男的叫许相伟,医科大学毕业,脑外科医生;女的叫薛晶,在6军总院当护士。这还是第一次有家乡的人来海南,林东海非常高兴。他把两人领到部队办的那间大酒店,正在想怎样安排住房的时候,许相伟说道:“我和薛晶结婚了,有证。”
林东海连忙恭喜他们。又说了一句:“在这儿,有没有证都可以住一起。”
许相伟和薛晶以前都有过婚史,也都是婚姻破裂的受害者。离婚后,薛晶还带着一个女孩。他们两个是怎样走到一起,这故事说来话长。许相伟动情的说着,林东海静静地听。薛晶在一边不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上高中时,她可是一个活泼美丽的女孩儿。
住酒店的费用,林东海签单了。他还安排他们俩儿在酒店用餐。赶上一个星期天,林东海和肖云一起请他们到肖云工作的四星级酒店吃早茶。
许相伟很过意不去,他说,这顿我们请吧。肖云连忙说不用。
买单的时候,许相伟一看账单有些愣,一顿早茶也要多元,这也太贵了。
肖云在一边已经签单完毕。
许相伟说:“我们还是以后回沈阳再请你们吧,这吃饭太贵,贵得有点儿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