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于菲比记忆中的丰腴了许多,光彩照人。她款款走到郝宏的身边,举止间透着成熟、性感。
“菲菲,有没有想我呀?”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生意不好的时候特别的想你。”
“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这位是吴老板。”
老吴马上接过话,“我姓吴,名赖。”
“吴赖,不会吧,世上这么好的名字?”
“这位你以前见过的,我的搭档,老林。”
“哦?怪不得看林先生有些面熟呢。哎,怎么还没点酒呀,想喝点什么?”
“老规矩,特吉拉()。”
吧台小弟很快就调好了四杯酒,分别摆放在几个人面前。郝宏用整个手心扣住杯口,和于菲一起喊道:“特吉拉,碰!”然后抓起酒杯,重重地敲在吧台上。
原先杯中半下清水一样的酒顿时气泡升腾,几乎漫出杯口,两个人同时一饮而尽。
老吴和林东海面面相觑。
老吴有样学样,也试着抓起酒杯敲向吧台,可是,没等气泡出来,酒却先洒了一半。
林东海端起酒杯,煞有介事地把玩着。他在想,难道于菲不认得自己了?
这时,郝宏的手机响了,房间里有些吵,他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于菲走到林东海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喝啊?酒量不是挺好的吗?”
一句话消除了林东海心中的疑问。他笑了笑:“第一次喝这种酒,麻烦你帮我碰一下吧。”
于菲二话没说,抓起酒杯就敲了下去。
林东海接过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可能是手指有了接触吧,于菲的脸微微一红。“这就是用龙舌兰酒勾兑的,味道怎么样?”
“酒的好坏说不准,这小把戏的确不错。”
“好玩吧。出来玩就是要爽啊。”
老吴转过身来对于菲说道:“你还爽呐?你的老情人跑了。”
“这才是我的老情人呢。”于菲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挽上了林东海的胳膊。
正巧郝宏走进来,见到了这一幕。他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有点急事,得马上走。老林,你陪老吴再坐一会吧。”
“什么事这么急呀,这才刚来就要走。”于菲的身子又挪到了郝宏身边。
“老父亲病重了,我要连夜回龙岩。”
林东海忙说:“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好好陪陪老吴吧。”
“要不要紧啊?有事你就打电话。”老吴说道。
“现在还很难说。电话联系吧。”
郝宏匆匆离去,老吴也坐不住了。喝了几瓶啤酒后,两个人也走出了酒吧。
出门前,林东海回头看了一眼,于菲正在吧台内目送着他们。
那目光很是平淡,读不出什么含义。
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老吴说道:“我估计那老爷子恐怕够呛。”
“不会吧?他那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半年前我和郝宏去过龙岩,还是好好的。”
“我有预感,不信你看吧。对了,这个时候,你可要帮帮郝总呀。”
“不是我不想帮他,是他不需要我帮。”
“不可能的,他还是信任你的。”
“这一点我不怀疑。他没理由不信任我。可仅有信任是不够的。”
“他也很重用你呀。给你的待遇也不错嘛。”
“你说到待遇,我倒是真要好好想想了。”
其实不用想,林东海兼任出纳,工资表上清清楚楚,秦志军和袁哲的工资比他多一倍。只是以前没什么感觉。老吴这一说,还提醒了他。
为什么自己就应该拿那么少?所谓的信任,难道是相信他那低工资也会任劳任怨吗?
他以前还真是任劳任怨。
“他不是借钱给你买房子了吗?”
“是的。不光是我,小袁、陈丽萍买房子他都借他们钱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普通员工,你和郝宏是多年的朋友。”
“是大学同学。感情上像亲兄弟。”
手机来短信了,林东海看了一眼:“相逢是悠扬的歌,相识是杯醇香的酒。前路漫漫,歇歇吧;心事重重,放放吧;事务多繁,缓缓吧;乐趣很多,玩玩吧。要想天天好心情,想入非非吧!欢迎再来。知名不具。”
抬头看看,‘想入非非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显得那么迷蒙、暧昧。
第二天就传来了噩耗,郝宏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葬礼就在医院里举行。
礼堂里摆放了花圈花篮。郝宏早已哭成了泪人,他在父亲的遗体前长跪不起。林东海几次走过去想扶他起来,都被他拒绝了。
死者的遗体上覆盖着鲜红的党旗。临时请来的管弦乐队围绕着缓缓绕行,边走边吹奏着悲伤的曲子。炎热的夏季,郝宏的父亲,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身经百战的老革命,至此走完了他的一生,此刻,他就安详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台上,他的身体应该也是冰冷的,而儿女们的心更是冰冷的。
做为长子,郝宏致悼词。介绍了父亲革命的、光荣的、战斗的一生。做为大学同学,林东海以前也不是十分清楚,原来郝宏的父亲亲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在淮海战役和渡江战役中两次负伤。全国解放后,留在了闽西,一直在政法战线上工作。
郝宏声泪俱下,悼词内容也颇具文采,听上去令人动容。
人群中的林东海一直在默默地流泪。在向遗体告别后,他走到郝宏跟前,紧紧地拥抱了他。郝宏早已面无表情,他只是机械地说道:“谢谢,谢谢。”
郝宏的大姐在一边仔细打量着林东海,握手的时候,她只是说了声谢谢。
林东海和她说道:“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兄弟。”
说这话时,林东海知道,自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郝宏了。
他也是自己的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