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男人间的友谊比喻成波涛滚滚的江河,那女人间的友谊更像是涓涓细流的溪水。不需要什么声势浩大,只求绵绵不断。
方淑娟是俞月高中同学,毕业后两个人又一起进的电子厂。当初俞月和魏东谈恋爱时,只有为数不多的同学反对,方淑娟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们先后都离开了电子厂。方淑娟参加**高考,自学了财务专业,后来,一直就在一所中学当会计。俞月在开始经营紫金会所的时,就请她帮助代帐。两个人又走到一起。其实以前也一直没断了联系,只是不想现在这样朝夕相处罢了。
这时,方淑娟才清楚地了解到,俞月的婚姻有多糟糕。
当初就对他们的结合不抱信心,现在,就更是替俞月感到委屈。
“他怎么是那样的人啊?不行就和他离了算了。”
不是非常要好朋友,是不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
她相信,俞月离婚后完全可以再找到一个很好的人。
像俞月这个年龄段的人,大都是工作稳定,孩子也大了,家务事没那么繁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支配,也可以参加更多的社交活动了。社会上盛行同学会,在俞月的会所里,已经有好几次小范围的活动,来的都是一些高中时比较要好的女同学。有一次,一个同学提议,不如下次聚会时都把老公和孩子带上,俞月笑着不吭声。方淑娟在一旁说道:“还是不要了,我们家老公长得太丑,见不得人的。”
俞月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俞月知道,方淑娟的老公不但不丑,还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他和方淑娟在同一所中学工作,多少年来,一直是一同上班,一起下班,典型的夫唱妇随、双宿**。令俞月也有些惊奇的是,方淑娟是个蛮有个性的人,遇事也非常有主见,可在老公面前,却是百依百顺,小鸟依人。
大家都说方淑娟好命。也有人分析说,她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俞月不是很同意这种分析,事实上,方淑娟的工作、生活都很平淡,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根本不存在任何需要费心要‘拿起’或‘放下’的东西。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们常常佩服那些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却不知道,还有一种人生态度更能影响到日常的为人处事,那就是上海人常说的‘拎得清’。能够做到‘拎得清’的人,工作、生活中的大事化成小事,小事变成无事,也就无需费劲‘拿起’,也就谈不上难以‘放下’了。当然,在感情婚姻生活中,能够做到这样理性是不容易的,可一旦做到了,就会避免了许多矛盾的产生。
方淑娟就是那种遇事能够‘拎得清’的人。长久的相处,俞月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她这一优点。
再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很愿意说给她听。
方淑娟说不出大道理,她的话也是平平淡淡的,可往往事后现,她的判断总是对的,她出的主意总是最好的选择。
方淑娟每个星期天的下午会来到紫金会所,替俞月把一周的营业帐整理清楚。俞月付给她的薪酬比社会上一般代帐的会计高出一倍。除了代帐,方淑娟还会主动帮着俞月做些清点库存、审核采购清单等工作。她们常常是一边做事一边聊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繁杂的工作变成了轻松愉快的事。
俞月问方淑娟:“他妈妈在江宁买了套大房子,装修后说是要搬过去住。”
“那你上班就远了好多。”
“远近到不是主要问题,反正我开车。我是有点不想跟着搬过去。”
“哦,为什么?”
“一个是魏星上学远了,他现在上高中,功课很紧张。再一个就是,我……”
“你想和他分开过?”
“是。在一起实在是没意思。”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等于分居了。”
“要不是考虑到离婚对孩子不好,早就离了。还顾忌到什么分居?”
“你在多考虑考虑。我估计,到时候他也会找你谈这件事。”
“他会和我谈这件事?不会吧,他从来不会替别人着想。”
“也不是说是替你着想。为他自己想,他也会提出这个问题。”
“嗯,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他也烦我呢。”
方淑娟笑了笑:“似乎不应该,可事实上,这是一定的。夫妻感情不和,对哪一方都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眼不见心不烦嘛,分开也好。”
“你的意思是,最好由他提出来,我顺水推舟就是了。”
“我看这样更好。”
“那到时候看吧。”
不出方淑娟所料,搬家前,魏东果然郑重其事地和俞月谈起这件事。两个人的想法竟是前所未有的一致:为了孩子,离婚不好。也没必要急急忙忙离婚。现在有条件了,两处住房分开居住,对孩子、对老人都说得过去。
俞月就从此和魏东分居了。
赶上星期天没什么事,她会带着魏星去新房子,每次去,也会大包、小包买些东西。公公婆婆对她的到来总是很高兴,明明是儿媳,却当成客人一样热情招呼。一向严厉、不爱说话的婆婆退休后有些变化,她更愿意和俞月聊天、拉家常了。做为过来人,她知道女人在职场上奋斗是多么的不易,儿子不思进取,这个媳妇倒不像是原来想象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娇小姐,她慢慢喜欢上俞月了。特别是,看到魏星很懂事,在学校表现很好,成绩一直是在上等水平。她知道,这个孙子的教育都是俞月的功劳,魏东是从来不管不问的。
而俞月,也欣喜地开始体验到婆婆的温暖关爱,和亲生母亲的那种无条件的爱不一样,它先是认可,然后是尊重,接下来才是喜欢、疼爱。有点复杂,可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