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俩小子偷了那外乡人的钱袋,被水捕头这一闹,吓得飞奔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在一个小院子里停了下来,兀自不停的喘着气。那面容清俊的,个子较矮,虽然脸上沾了不少泥土,却也懒得洗去,活月兑月兑一个小痞子的模样。另一个个子较高,身体看上去也很壮士,一身粗布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竟也能见到内里的肌肉。待缓过气来,那面容清俊的拍了一下那个子高一些的问道:“你可学会了?”那高个子木讷的摇摇头,那清俊面容的孩子便抱怨道:“我说你啊,怎么这么笨呢,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明白?都给你说了这么多次,我教你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仔细的看着,可你倒好,我一遍又一遍的做给你看了,就学不会。坦白说是不是我在教你的时候去瞄哪个好看姑娘去了,说!”那高个子连忙道:“没有,真的没有。”那矮个子见高个子这般,却是变了种语气道:“男儿大丈夫,应该学会怎样养活自己,以后才能娶亲养活一家人,知道吗,你总不会要赖着我,让我养你一辈子吧?”
那高个子望着矮个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矮个子见得高个子傻傻的样子,顾自叹了口气道:“哎,算了,算我倒霉。走吧。”说着便先一步走了,那高个子也没说什么,顾自跟了上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矮个子走着走着便猛的停了下来,高个子没注意,差点与之撞了个满怀,那矮个子生气的一跺脚道:“你没长眼睛啊?”那高个子也是停了下来,有些委屈的说道:“是你先停下来的。”“那你知道我停下来了还要撞过来,存心的是不是?”高个子也不知道这矮个子今日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就算自己笨学不会他那套手艺,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怎么今日就整个的作了?
高个子想虽是这么想,但是口里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的。”“我是知道你,我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我给你说,可别想着趁我睡着了卷了我的银子跑。要是那样的话,我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来。剥了皮再抽筋,抽了筋再用刀剌,剌得透了再用油炸,你猜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什么样子?”高个子一本正经的问道,那矮个子笑道:“油炸桧!”“哦。”高个子波澜不惊的回答让矮个子觉得十分无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便消失了,转过身去不说话了继续先前走,高个子也默默的跟在后面。若此时有人见得二人形同陌路的情形,定想不到此前半个时辰两人还一道偷了别人的钱袋呢。
“诶,我说……”高个子在后面终是忍不住了道。“我没有名字吗?”显然走在前面的矮个子头也不回的问道,高个子脸上一烫,吞吞吐吐道:“我,我忘了。”“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矮个子一听高个子这话,立即停了下来转身问道,高个子这次离矮个子有些远,虽是矮个子突然转身但也没有像刚才那般被他抓住痛脚(把柄),高个子正在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却猛听得矮个子问起自己昨夜吃的什么,想了想却是忘了,只得说道:“忘了。”那矮个子真是差点没气死过去,狠狠的骂道:“你根本就不该叫什么屠金,改成‘忘了’得了。”屠金一听,脸上浮起尴尬,却是不说话。
那矮个子见屠金脸色尴尬,心中也是不忍,和他相处了已有数月,自是知道屠金的记性一直便不好,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却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于是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屠金不假思索的答道:“想。”那矮个子听了之后便道:“那我再告诉你一次,这次若忘了怎么办?”屠金想了想道:“若我再忘了你的名字,我也不叫屠金了,就叫王乐。”“好!”那矮个子一听屠金此言,心想这下屠金可得改名儿了,于是便慎重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屠金接口道,而且还与之击掌为誓。
在击掌之后,那矮个子终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道:“我的名字是叶林。你可记清楚了,叶是树叶的叶,林是两个木那个林。”屠金一听,这才开了笑颜道:“记住了。”叶林随即便问道:“我叫什么名字?”“叶林。”说完二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而后便和好如初,说笑着走远了。
却说那屠金一个人流浪到了此处,一路上躲躲闪闪生怕被人现踪迹,风吹过雨打过,吃得撑过也饿得慌过,更是遇到不少的欺辱,真可说是尝尽了人间百味。
那个可恨的女人虽然死了,自己也终是摆月兑了她的囹圄,但是屠金在梦中还是能记起那女人冷峻的面容和对自己非人的折磨。他虽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到的那女人身边,但是那女人曾经告诉过他,他家曾经辉煌一时,却已遭灭门惨祸,也没讲为什么灭门,更没讲是谁干的,最可恨的便是那女人从不告诉他任何关于自己家世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叫屠金,他估模着自己之所以记不起这一切,应该是自己能记事之时便到了那女人手中。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是和自己家有交情,她便不会这般折磨自己;如果是和自己家有仇,她又何必将自己救出来呢,最后,屠金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可恶的女人定是和他家有仇,她救了自己只是为了更多的折磨自己。
还记得那日与叶林相遇,也纯是偶然,本来屠金在路上便饥渴难当,道路两旁又都是杂草丛生,不似有飞禽走兽的地方,突然瞧得一家小院中长着一棵大树,树上的果子红艳艳的煞是诱人,于是“蹭蹭蹭”几下便爬了上树。可等他上得树来却现,自己头顶上正蹲着一个比自己稍小的男孩儿,用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屠金原在万丈瀑上,只晓得树上结了果子,谁都可以摘得,哪想得后来自山里出来才知道原来这山下的树都有主人的,自己这种做法叫做“偷窃”,是万万不能做的,被逮到了要送官府的。那时屠金见得有人在自己上方,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么猫着身子仰望着,突然那小子轻声冲他道:“快上来。”
屠金一听,既然主人都这么吩咐了,自己上树摘果子便不是窃贼了,于是也没多想,又是“蹭蹭蹭”几下便上了去。他刚想伸手去摘果子,却突然被那小子打了手,并向他使眼色,屠金顺着那小子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农夫模样的中年男子正走出屋来,他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原来那小子也是跟自己一条道上的,都是窃贼。后来那小子告诉屠金说他叫叶林,还说屠金爬树的本领不错,还说跟着他混,以后有吃有住,说不定还能收几个下手,屠金当时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见他这般待自己好,更见识了叶林那空空妙手的招式实在是财源滚滚,也就应了下来。
当然,对于这对一个望风并见机制造混乱,一个专门负责行窃的二人组合,当地人均是瞧在眼里的。但是此二人一不偷贫苦人家,有时还接济一下;二不偷行贾坐商,时不时还给他们带来些意外之财,就譬如先前那个倒霉的外乡人;三不偷孤寡聋瞎,虽不曾扶老太婆过马路,却也是颇得众人口碑。然而他们这一行径却是犯了一个忌讳,触犯到了兴元府上一个叫“流源汇”的帮会的利益,更是与之有不少瓜葛,方才人群中大喊之人估模着便是那“流源汇”的人。
此时二人正准备去酒馆胡吃海喝一番,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不知此时拦住屠金与叶林的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来头,为的什么,屠、叶二人能否顺利逃月兑,他们会与拦路者有些什么瓜葛,屠金为何记忆不清等等诸事未见分晓,欲知详情,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