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很美,星星一闪一闪地逐一挂上高空,皎洁的月亮光洒向大地。~远处有色彩斑斓的七彩霓虹灯,近处有一闪一闪万家灯火,把这夏日的夜景打扮地更加妖娆。偶然吹过一阵微风,令闷热天气里的人们为之一爽。不过这是在郊区,确实比市中心相差许多。
路边餐厅里确是另外一种氛围,随着女服务员出有节奏的脚步声,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啤酒、白酒和几盘子酒菜。
光头乐的合不上嘴,他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又把一个鸡腿放进嘴上撕扯着:“知识分子,你太仗义了。萍水相逢,你竟这么看得起我们。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梁鹏远摇摇头:“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有意要知道什么。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初到天海就遇上了你们,真是缘分。不过,你们说到的出租汽车这个话题,我倒是很感兴趣,能不能继续说下去。”
戴眼镜的中年司机抓了一把花生豆,放进了嘴里一个,一边嚼着一边说:“客管局和交运局比着运营证还不是为了多收钱,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们司机。”
梁鹏远拫是不解:“天海的出租汽车怎么会有两个管理部门运营证?”
老三摇了摇头:“怎么,你不相信?天海的出租汽车应该是客管局管,可交运局以货物运输、客运包车的名义也证。什么货物运输、客运包车,还不都是出租汽车。现在哪有那么多的货运业务,再说小客车能来多少货物?再说,客运包车和出租汽车能有什么区别?分明就是和我们出租汽车抢饭碗!”
光头喝了一口酒说道:“出租汽车,货物运输、客运包车,不管叫什么,总不能开车的比坐车的还多。这样下去,我们还不得都喝西北风啊!”
小个子司机激动地说:“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管管,那些当官的就知道自己合适就行,哪管老百姓的疾苦,还到处吹所谓的政绩。”
梁鹏远点点头,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中却有些兴奋,不亚于哥伦比亚现了新大6:“这样说来,你们养家糊口真是不容易啊!”
一句话好像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光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下:“岂只是不容易,简直是没法活了。一个有驾驶执照的人想开出租车,需要自己东凑西借了三十多万买出租汽车。但必须要写上公司的名字,标明这辆出租汽车的所有权是公司的,否则就办不了运营手续。你说,凭什么我们花钱买的车,竟变成了公司的了。运营中所有的税、费、保险都要我们自己交,出了事故也要我们自己赔偿,公司什么都不管。却要我们每月要向公司交纳三百元的综合服务费,还利用放票据、验车等环节额外再强收放线抵押金、换人费等不合理费用,我们就是任公司任意宰割的羔羊。”
小个子司机也激动起来:“就拿车辆上保险来说,国家明文规定在那个保险公司上保险是司机的自由,但公司却强行让我们把保险费交到公司,由他们统一办理上保险手续。其实,公司就是为了从中拿一部分回扣。我们如果不同意,公司就停止放出租汽车票据,不给办理车辆验车手续,这种不平等的现状至今还在继续。”
老三摇了摇头:“现在。天海的出租汽车已经饱和,我们取得的利润很少。平均每个月营运额不足三千元。剔除各种税费、汽油、修车等成本,实际到手最多二千元,这还不算车辆折旧。一辆桑塔纳汽车投资十万元,按照国家规定可以运营八年,平均每个月的折旧为一千多元。我们每天工作十二、三小时,实际获得的报酬不足一千元。而公司身不动膀不摇,每月竟能从我们司机身上获得三百元,你说这公平吗?”
中年司机叹了口气:“好了,不要说了,说了也没什么用。现在这些当官的都忙着经营自己的乌纱帽,为了升官整天编瞎话骗他的上级,有几个管老百姓的死活。”
梁鹏远听着很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说什么,他仰起脖子喝了最后一口汤。
“感谢几位师傅和我聊天,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路。你们哪位师傅没喝酒,能不能送我一趟?”梁鹏远站了起来。
中年司机站起来:“我从来不喝酒,我送你吧。”
女服务员跑到梁鹏远的面前,举着二十元钱:“先生,这是您没用了的饭钱,您拿好。”
梁鹏远接过钱随手交给了中年司机:“这钱你拿着,算是我的车费。”
中年司机不好意思地说:“还不知道您要去哪,估计用不了这么多钱。”
梁鹏远笑了笑:“你下拿着,如果富裕了就算了,如果不够我给你补上。几位师傅,再见!”说着和那个中年司机走出了餐馆。
二人来到一辆出租汽车前,梁鹏远拉开了前门坐在了中年司机的旁边。
中年司机问道:“您去哪?”
梁鹏远答道;“我想找一个住宿的地方。”。
中年司机高兴的吹了一声口哨:“没问题,干我们这行的对天海的娱乐业、住宿业等都很熟悉,包您满意。要什么档次的?是大酒店、还是小旅店?”
梁鹏远见中年司机高兴的样子很是不解,他好奇的看着他:“师傅,你的服务态度太好了。但我不明白,一说我要找一个住宿的地方,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中年司机笑了笑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其中的奥秘:“您不知道,天海的各大酒店、宾馆、甚至有些规模的旅店又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他们为了招揽客人,对介绍住店的人按照客人住宿费的百分比提成,现在最高的已达百分之三十了。这已成了我们这些出租司机的第二职业,行话叫“宾提”,也就是宾馆提成的意思。”
梁鹏远听完哈哈大笑:“看来哪行哪业都有自己独特的规律和规则,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用我刚向你学到的一句行话说,你就把我送到“宾提”最高的酒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明天上午九点你必须再接我一趟,怎么样?”
中年司机兴奋的一拍方向盘:“没问题,就这么定了。”说完一加油门提高了车。
十分钟后,出租汽车驶进了凯旋大酒店的院内。梁鹏远付完车费下了车,走向灯火辉煌的酒店。
走进酒店的大堂,梁鹏远就被它豪气的装饰镇住了。说是四星级酒店,比五星级还要气派,大理石地面光滑明亮像冰面似的。大堂很宽敞,整体装饰风格简洁、色调明快,没有一般星级酒店的那种媚俗。左手边一间咖啡吧,一股浓烈的咖啡浓香正从那里向四周弥漫。右手边一架钢琴,高傲地的立在那里,像一个习惯了被人仰视和赞美的公主。宾客休息区内有一台硕大的彩电。屏幕上,一个演唱大赛正在火热进行。不少客人挤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议论着。
服务台前的一位漂亮的小姐朝他走来,脚下的高跟鞋出了走路时的声响。她身着绿色暗花旗袍领的短袖连衣裙,敖人的双胸高高的挺起。长长的秀随意散落在肩上,白女敕的脸上画了淡妆,一副洒月兑的样子。
“先生,欢迎您光临凯旋大酒店,请问您是住宿还是用餐?”来到他的面前小姐先举了一躬,然后甜甜地说。
梁鹏远有些不习惯,他赶忙点了点头:“我要住宿,能给我提供经济一点的房间吗,我只住一夜。”
小姐有些为难了:“这是四星级酒店,都是包间,最低的也要二千元。”
梁鹏远皱了皱眉头:“对不起,我到别处看看。”说完转身向酒店的门口走去。
小姐追了上来:“先生留步,您这一走,我们酒店就要亏本了。”
梁鹏远不解其意地说:“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们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小姐急忙解释着:“先生,您误会了。那位出租汽车司机已经从酒店提走了您住宿费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百元,您要是走了……”
梁鹏远打断了她的话:“我听懂了,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这样吧,我付给你六百元后再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姐似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转身离去。
梁鹏远坐在休息区的沙上等待着,心中不免为自己刚到天海就遇到的这种尴尬而恼怒,真想泄一下。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决定了忍让,他不想在自己上任之前因为一点小事破坏了形象。
他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是卢杏吗?我是梁鹏远,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现在到凯旋大酒店来,带些钱,到了以后打电话给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房间,其他的事见面再说。”
梁鹏远挂了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阵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股化妆品的气味冲进了梁鹏远的鼻腔。他不禁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头如云的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穿的是酒店统一的红色旗袍领的短袖连衣裙,露出她的颈部、胳膊以及裙下雪白的肌肤。脚下是酒店统一配置的浅绿的高跟鞋。那合身的服装勾勒出了她那楚楚动人的身姿,高耸的前胸显示了她的勃勃生机。
女人和梁鹏远对视了一下,一丝惊奇迅闪过了她的脸颊,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她未语先笑,脸上带着歉意:“先生,我是凯旋大酒店的经理,我叫陈姬。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您受委屈了。你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我现在就送您到客房休息。”
梁鹏远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有些难为情了:“陈经理,这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对酒店房间的价格估计不足,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能住在这儿,我没有那么多住宿费。”
陈姬一脸真诚的样子:“您尽管住下,住宿费您就不考虑了,我们是诚心诚意的。”
梁鹏远十分的尴尬,作为即将上任的市委书记,住高级酒店还不付足费用,如果传出去影响太坏了。可现在已经半夜了,再找其他旅馆天就亮了。自己总不能在大街上坐一夜吧,那样的影响就更不好了。
见梁鹏远犹豫不决,陈姬有些着急:“先生,我们酒店不是只对您一个人实行这种政策,凡是遇到出门不方便的客人,我们都是这样。我们不只是注重经济效益,更注重酒店的信誉。您不要犹豫了,不然就要天亮了。”
梁鹏远点了点头:“好吧,你放心,欠下的房费我会很快还上的。”
陈姬松了一口气:“您尽管住下,不必计较房费。好,我陪您去房间,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