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牙 第九十一节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作者 : 天地豪雷

她本来一直在屋外不愿意进去,听到薛鹏的话更是肝肠寸断,到后来见到母亲好象是真的火了,她哭着跑进屋去,对母亲做了几个手势。

白牡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你说你愿意嫁给那个老家伙?”

赛赛哭着看了薛鹏一眼,薛鹏的神色愈加恭敬了,略弯着腰平静地等待着赛赛的回答。赛赛的心都要碎了,既然你全不以我为意,要让我去嫁给那个糟老头子,那我就如你的愿,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赛赛抹了抹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可是马上又再次模糊起来,她执拗地点着头,表示自己答应薛鹏的提亲,愿意嫁给军师。

白牡丹又悲又怒,万万没想到女儿为了这个负心的男人甘愿破罐子破摔,她上前搂住赛赛的肩,略带哽咽地道:“傻女儿,你何必这个样子呢?天下男人多的是,他薛鹏不是个好东西,齐云寨也没一个好东西,妈妈过几天带你下山,你看上哪个妈妈就帮你抢哪个回来,要是不从的话妈妈就打断他的腿。”

薛鹏大急,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这个绝杀之局,赛赛就是那唯一的香饵,要是给她走掉了,更到哪里去再找一个合适的人?而且现在这个局已经动,大家都深陷其中,赛赛也已经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

薛鹏叫道:“师父。”白牡丹怒道:“不要再叫我师父。”薛鹏愣了愣,接着道:“我们军师对赛赛情深似海,而且十数年如一日坚贞不渝,这样的郎君真是天下少有。而且我们一干兄弟对军师的才干智谋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希望军师能够娶到赛赛为妻,了却他一桩心事,也玉成齐云寨一段佳话。”

白牡丹当了那么多年的土匪头子,本就脾气暴躁,现在听到薛鹏的话更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她刚要去抽飞刀,赛赛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缓慢但是坚定地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是如此的清楚明白,连薛鹏都已经看懂了其中的含义:我愿意。

白牡丹百般劝说,赛赛却只是哭着摇头,维持着那个手势不变,白牡丹终于暴怒起来:“好,女大不由娘,既然你也执意要嫁给那个老头,那我也不管你了,我从今以后也没有你这个女儿,再也不管你了。”说完,她愤怒地摔门而去。

赛赛痛哭着追到门边,却只来得及看见母亲远去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天空好象都已经塌了下来。薛鹏不要我了,妈妈也不要我了,以后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一直平静快乐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这只是一场恶梦,那就让它快些醒来吧。

薛鹏看着赛赛哭坐在门边,那嘤嘤的哭泣声好象魔音一样穿透他的耳朵,穿透他的脑子,让他很不舒服。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虽然连他自己也知道这笑容会有多假。等了好一会,赛赛的哭声依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薛鹏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声告辞,就这么径自走了,也不管赛赛的哭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嘶哑。

走了老远,赛赛的哭声似乎还远远地在他脑海里萦绕,薛鹏好象已经魂飞魄散了一般,在山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转过山角,薛鹏看见路旁孤零零地开着一朵小白花,他呆呆的看了很久,用飞刀割开自己的手指,看着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小花上,一滴一滴地把白色的花瓣染得血红。薛鹏忽然不可遏止的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用双手使劲地捂住自己的脸,鲜红的水滴透过指缝洒落到草地上。

薛鹏回到自己的小房时,已是夜深人静了,他没有点灯,象个盲人一样模索着找出纸笔,颤抖着写下字句:

我看到,你的泪,滴进我的心,可是,我的心,如烙红的铁,蒸了你的泪滴;

我看到,你的梦,被无情敲醒,可是,你的情,如飘飞的蝶,依然萦绕在我身边。

前世千年的思念方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

那么,今生的我,负你的心,欠你的情,犯下的罪孽,又需要用多少年去赎清。

我是一个魔鬼,是一条毒蛇,你不应该爱上我,

你是一个仙女,是一掬清泉,我不应该伤害你。

今生今世,我已不敢再祈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微笑着在花国中找到你的那抹清香,

来生来世,三生三世,十生十世,我将伏在你的脚下,用我所有的卑微来求得你的宽恕……

接下来几天,齐云寨里怪事不断,不说薛鹏奇迹般的恢复了对毒蛇队的指挥权,引得不少虎视眈眈的人扼腕长叹,也不说军师一下子老树逢春,满面喜色的见人就请柬,连头也显得没那么白了,光只后山猴群每日每夜凄厉的啼哭,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上了年纪的人开始讲述一个传说,相传当年杀神陈铮死去的时候,天上星降如雨,附近百里所有山上的猴群在一只白猴子的带领下,也是这样啼哭终日。

军师把他所有能调动的人全部调动起来,四处请柬,连外乡外寨全都到了,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军师是多么的开心,整天笑逐言开。薛鹏安排毒蛇队不动声色地把这些异动的人都记下了,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呆在明处听任军师暗中布置了,等时机成熟,就要把军师所有的势力连根拔起。

当军师请来的喜婆开始为赛赛梳妆打扮时,赛赛脸上已经没有了戚容,她面无表情地由人摆布着,没有丝毫的反抗。在她的心里,始终还留着一个希望,就是这一切都是薛鹏开的一个玩笑,到时候盖头揭开,看见的一定是薛鹏的脸。

桃花也跟在喜娘的身后,偷偷地打量着赛赛。自从那天见到薛鹏和赛赛在一起后,她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好象一个被别人抢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不管承不承认,在她心里早就存下了对薛鹏略加报复的念头,所以才会有恶作剧一样向军师告密的事。

但当桃花看见军师激变的脸色后就马上知道要糟了,自己好象在无意中做了一件蠢事,正在她暗自懊悔的时候,而后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她猜不透看不明想不通。想不通的事可以不去想,可是今天带着喜娘来给赛赛上妆的时候,她却被深深震撼了。

从前看见赛赛,都是远远的一瞥而过,现在桃花终于可以仔细地端详赛赛的脸。那是怎样宜嗔宜喜的一张脸啊,眉是远山半点黛,唇似朝霞一抹红,齿如含贝,面若银盆,杏眼琼鼻,秀雪肤,真是我见尤怜,何况老奴。而这样的一张脸上,偏偏还分明着那样淡淡的哀愁,深深的痛苦,让桃花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陪着她一起哭泣。

桃花开始痛恨起来,既恨自己一时口快惹了这场是非,也恨军师痴心妄想要霸占这么好的女子,更恨薛鹏无情无义。桃花想了个方法把喜娘支开,低声对赛赛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军师?我帮你把人引开,你逃下山去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赛赛本来是低垂眼帘默默地听任喜娘摆布,诧异地抬头看了桃花一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赛赛坚定地摇着头,还在期盼着最后一定是薛鹏来掀起她的红盖头。桃花叹这气,流着泪无言地离去了。

在临时布置起的大厅里,军师披红挂彩,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今天已经精心地装扮过,看起来年轻了很多,连皱纹都不是那么明显了。军师摆出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如穿花蝴蝶一样游走在众人之间,薛鹏跟在他后面,就象半个主人一样,笑嘻嘻地帮他招呼着客人。

由于齐云寨的实力今非夕比,所以附近山寨多有人来,就连苗寨的云炎,因为要实现对薛鹏的承诺,也亲自赶来了。这些人大多是目不识丁之辈,喝了几杯酒以后就开始闹着要赶快拜堂好看看新娘子。

军师也早就想看看新娘子了,在他心里也有一个疑虑,要是薛鹏来个偷梁换柱,骗自己和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拜堂怎么办。在喜娘把颤颤巍巍的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牵出来时,军师经不住别人的怂恿,伸手便去掀开了盖头。

盖头掀开,赛赛先看到的终究还是军师那张老脸,她所有的梦幻都如一个硕大的肥皂泡,砰的一声全部破灭了,嘈杂的人声中,赛赛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盖头掀开,人群先是静止了一下,然后传出一大片惊艳的声音,大家都对军师的桃花运艳羡不已。云炎先是不经意地看了赛赛一眼,忽然一下眼珠突出,呼吸屏止,浑身冷汗狂涌,指着赛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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