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情不好的人喝酒是非常容易醉的,父亲喝醉了酒就骂人,骂明光厂那个死卡他的重要领导,骂车间主任、书记,骂吝啬而愚笨的师傅,骂偷鸡模狗的同事,当然也骂母亲和哥哥。
母亲大多时候是默默地做自己的活,不理会父亲的辱骂,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才回应他两句。父亲这时候就如同暴怒的狮子,跳起来动手打母亲,掀翻桌椅,摔碗摔盘子。屋子里顷刻间就杯碎盘裂一片狼籍。年幼的薛玉华与哥哥吓得躲到黑屋子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有几次,父亲喝多了酒,竟然还跑到明光厂办公大楼前面,点着某领导的名字跳着脚大骂,引得上班的工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父亲的酒鬼恶名就这样在明光厂传开了……
薛玉华的母亲老家是石佛镇以北五里夹皮沟小刘庄村人,她只上过三年小学,就因为家里太穷而不得不辍学。母亲聪明贤惠,但却不善言语,只知道闷着头做活儿。28岁那年才嫁给父亲,生有一子一女。
母亲没有工作,后来父亲托人找关系,终于在明光厂总务处寻到一个打扫卫生的活儿,她做临时工一做就是十多年,打扫明光厂的厕所、清理办公楼的垃圾、卖过洗澡票,给医院洗过医生、护士的衣服……做完工厂的活儿,还得做地里的庄稼活儿。他们虽然是山区,地不多,但父亲基本上是不做地里活的,全部庄稼活儿就压到母亲一个人身上。
每天回到家里,母亲还得照顾一家四口人的生活起居,洗衣做饭涮碗,拆洗被子衣服。父亲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月兑下来的脏衣服不及时洗,被他看到张口就骂,弄得母亲从早到晚神经都很紧张,生怕哪个地方又惹火了父亲……长期繁重的劳动,加上长年的精神压力,使母亲看上去明显比她实际年龄要大很多。
明光厂搬迁到城市之后,头脑活泛不甘居人之下的父亲便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在市里一家饭店找到一份厨师的活儿,他的爱好与特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很快凭他做菜的手艺就有了名气,一年后父亲跳槽到另一家高档宾馆做大厨,月收入是他当钳工的十倍还多,一直拮据的家中生活也有了明显的改善。父亲在明光厂里走路腰总是挺得直直的,似乎是让那些曾经“整”过他的领导们看一看他现在的本事与光荣。
然而,随着挣钱的增多,薛玉华的父亲脾气更大,在家中更是颐指使气,动辍就对母亲大光火,喝多了酒之后还经常动手打母亲。晚上薛玉华醒来,常常看到母亲在一个人在厨房里偷偷地抹眼泪,父亲则在卧室的大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长期慑于父亲的威力,薛玉华和哥哥都不敢反抗父亲,偶尔哥哥与父亲顶一句嘴,招来的就是父亲的皮鞭和辱骂,甚至要把他圈锁在厕所里,半天不让出来。
在薛玉华18岁那年春天,灭顶灾难降临到她母亲身上。然而,当灾难来的时候,全家人却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