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88章:感觉正无聊,突降神秘人(1)

作者 : 韩咏明

初秋的辰初,一寸金的阳光从玻璃窗上切进来,慢慢爬过窗台,滑进客厅,从暗红的地毯上溜过,爬上青霞正躺着镂刻有吉祥图案的实木大床,又透过斩新的帐幔,攀上青霞的锦被棉褥。这张宽大华贵的实木大床,是青霞和丈夫耀德新婚时的喜床,自从大婚之后,她和丈夫一直就同床共枕于这张大床之上,尽管丈夫已弃她而去,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这张熟悉而又亲切的大床上,总能若隐若无地听到丈夫的悄悄私语,总能若有若无地闻到丈夫身上的鸦片味道,总能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丈夫的男人气息,甚至能冥冥地感到到丈夫正拥抱着她,甚至能隐隐地看到丈夫那尊傲高贵的身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再一闪而过……

尽管这座庞大阔卓的新宅,所有的物具都是新添置的,但因为这张华贵的实木大床上,有丈夫生前的一切,所以,青霞把它从老宅里搬移过来了。因为搬移它,青霞还遭到了刘氏族妇们的欺凌暴打。可是,每当她在这张床上感受到丈夫生前的一切时,她便觉得把它搬移到新宅是件很值得的事情。

此时此刻,青霞正慵懒地躺在温柔被里,抱着丈夫生前吸食鸦片的烟具,怔怔地看着爬在被子上的阳光,看着阳光那里那飘浮不定的尘埃,看着被浸泡在阳光里的高档家具,还有丈夫生前吸食鸦片的那张卧榻,听着窗外佣人忙碌的脚步声,还有淑女的快言快语,如风一样飘荡在初秋的阳光里,如水一样流淌在宁静的时间里,她仿佛又回到了丈夫生前的幸福里,突然萌生了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觉。

自从搬出了老宅,远离了那刘氏族的老窝,远离了那事非之地,也远离了担惊受怕。也远离了恐慌不宁,也远离了被伤害、被忌妒、被仇视和被侮辱。

特别是刚刚搬出来的时候,青霞有一种月兑离苦海地快感,平静祥和的环境让她的心情愉快极了。每一天,幸福和宁静总充溢着她身体的每寸肌肤。

可这种快感和愉快的心情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青霞便厌烦了这种宁静。厌烦了这种空灵,厌烦了这种舒适,厌烦了这路平淡。幸福的快感也不知何时转变成了无聊。也仿佛是突然之间,青霞才感到过平静地日子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尤其是不愁吃穿,又没有生活目标,又没有感兴趣的事情可做的时候。每天除了看书,就是作画。有时,会偶尔到后花园的寡女院看看她们生活的如何。有没有需求要她青霞资助。

尽管生活很平淡无聊,但青霞每想起在老宅被族人羞侮仇视的日子,就不寒而粟。这种宁静平淡的日子。曾经是她迫切想得到的。可现在,青霞又不甘心这种平静无聊地日子,因为不甘心,她内心里时常有一种奇妙不安的骚动,总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在她身体最深处里呐喊——我不能这样过完一辈子。

有时,青霞能听到一种力量的召唤,又好像是一种使命地召唤,这种召唤好像来自于身体的最深处,又好像来自于遥远的无际。又好像来自于冥冥之中的前生。

特别是当青霞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无聊慵懒的时候,寂寞难耐的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这种召唤像一股奇特的力量,能让青霞瞬间信心百倍,心也跟着召唤声猛烈地跳动着,每在这种时候,青霞会腾地站起。顺着召唤奔出房间,抬头望天,只见长空如洗地蓝天深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涌动——就是那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她,召唤着她身体深处的灵魂。

她的灵魂也回应着天体的召唤,在她的身体深处,涌出了千层浪。

突然,青霞有一种想要飞的冲动和力量,可又不知飞向何方。飞向何处。

她有时仰望着天空。看那浩瀚无际地苍穹上。那股神秘地力量正时隐时现。可她却找不到属于自己地那片天空。抓不住正召唤自己地那股强大而神秘地力量。

这种神秘地力量像是一种隐隐地暗示。像是一种热情地启迪。又像一种欲罢不能地调唆和怂恿。顷刻间。青霞似有所悟。人间就像漫漫旅途地客栈。每个地都是由生到死地匆匆过客。生命如此地短暂。这尘世是个不能久留地地方。夫家乃我自己生命中地小栖枝。我刘马氏。我这个红尘中地匆匆过客。难道说就这样枯死在这衣食无忧地豪华里吗?既然生命是尘世中地过客。我这样无忧无虑地如此生活一辈子。太浪费短暂而宝贵地生命了……

每在这种时候。青霞地世界里。就有一种神秘地力量在召唤她。召唤她地灵魂。一声一声。让她安心不得。一阵一阵。在青霞地世界里激起千层波浪。在青霞地身体里翻江倒海。让她突然地心潮澎湃。心她突然地坐卧不安。让她突然地精神焕。让她

但这种召唤引起地热血沸腾。引起地心跳加快。引起地骚动不安。引起地信心百倍——平静下来之后。青霞又陷入了无聊地深渊之中。

那股神秘地力量也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从来没有召唤远她一样——可这种神秘地力量每隔几天都要出现一次。

可此时此刻。当青霞又无聊慵懒地躺在沉寂地深渊之中不能自拨时。那股神必地力量又在遥远地天际召唤她。从来没有过地强烈。从来没有过地震撼。从来没有过地清晰。从来没有过地迫近。仿佛就在不远处。仿佛就在床前流动地阳光里。正悄悄地向她走来。越走越近。仿佛就在她身体深处。刹那间。她神思飞扬。身体深处地灵魂瞬间回应着召唤声而出窍。她地心开始骚动不安、焦灼兴奋起来。

青霞腾地坐起,呼地掀掉锦被,披衣下床,拉门而出。淑女在青霞拉门之前已将门推开,撞了青霞一个满怀。两人先是一惊,继而便笑。

青霞嗔怪:“啥事这么急,**着火了?”

淑女便笑:“太太像是比我还急?”

青霞:“你先说!”

淑女:“小姐,快穿衣起床吧,大门外有四位衣貌不凡的留日学生候着呢,说是专门来拜见您这位一品诰名夫人的,正被护院挡在了门外,让我特来禀报于您,看是见与不见……哦,其中一位还自称是你的族孙,名叫刘恒泰……”

“怎么不见,快让护院放行,请到客厅吧,我这就穿衣梳洗。”青霞打断淑女的话。

此时的她,正被神秘的力量召唤着、吸引着,心海里波浪翻腾,汹涌澎湃,丝毫也安静不得。

这种时候,怎么会不想见留日学生呢,再说了,偏居一隅,她也好奇,在去年参加豫学堂的典礼时,看到过留学生,当时她就觉得留学生身上散着某种与众不同的神秘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也说不清楚。比如说服装、言谈,走路、气质和眼神等等吧,总而言之,她那次在北京所见到的留学生,总是与众不同,别说留学生本人了,就单单是“留学生”这三个字,就让她感到新鲜和激动。她也很想知道,留日学生在日本留学,都具体留给日本些什么呀!

青霞穿着端庄,髻高盘,步履轻快,踏着如潮的阳光,穿庭过院,走出后宅,举止大方地来到前庭的客室。只见茶桌旁围,果然坐着三位衣着得体,清俊儒雅、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青霞望着三位年轻人,大方而高贵地冲他们点头微笑,缓慢而雍雅地端坐在他们的对面。心中暗暗赞叹,这便是留日学生,果然与众不同,身上似乎环绕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三位年轻学生立即诚恐地站起,其中一位最瘦小的年轻人不等青霞开口,率先上前,面向青霞,躬身揖礼便拜说:“族女乃女乃,我乃您远门的族侄孙,名叫刘恒泰,这二位是我的留日好友。”

早已站起的另两位年轻人,一听刘恒泰介绍他们,也争先恐后地上前躬身揖拜青霞,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说:“刘夫人,我名叫张钟端,与恒泰是同学好友,又是河南省同乡,我是河南许昌人,久墓刘夫人大名,又听恒泰说您是他的族女乃,借让恒泰引见,特来拜见您……”

最后一位年轻人,没等叫张钟端的介绍完毕,便也上前,躬身施过礼之后,谦恭礼貌地说:“刘夫人,我名叫潘祖培,是尉氏县人,县城后新街人,也是恒泰留日的同乡同学,我们三人中,数我年龄最大,久幕您刘夫人的大名……”

“是呀!”那名叫张钟端的许昌人,不容青霞有还口的机会,也抢过潘祖培的话说,“刘夫人灾年开锅造饭,救济穷苦,捐地兴办年老院,捐巨款修筑贾鲁河大桥,及捐巨款资助兴办豫学堂,这些可敬可佩的义举,早已名震天下,所以,因为仰幕您,特趁这次回国探家的机会,来拜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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