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故事 第二十八集 冤家新郎(上)

作者 : 吴勇

《新生导刊》编辑部。

吴记者正在上班,清河监区的汪队副打来电话:“是吴记者吗,听说你最近开辟了‘回归线上的骄子’专栏,专门采写服刑人员回归之后的创业经历,本监区就有一个这样的事例,你感兴趣吗?”

吴记者说:“当然,你说说看。”

汪队副说:“本监区刑满释放的项乐健这几年在潜江县生意做得很不错,前几天还专程到监区来看望这里的民警,不知你愿不愿意去采访他!”

吴记者说:“好的,我们约个时间,到时一块去……”

※※※

第二天,吴记者与汪队副在潜江县汽车站会了面。

汪队副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上,汪队副介绍道:

“项乐健少年时不是个好学生,经常旷课,后来曾加入流氓团伙。那年严打,因有**案在身,在父母的劝说下去投案自……”

“怎么,他是因为**案被判的刑?”吴记者问道。

“是的,”汪队副说道,“法院根据他有自和检举表现,从轻判处他8年有期徒刑。投入本监区服刑后,他开始时情绪十分低落。有一天,他还将瓷碗砸碎,用一块碎片割开手腕动脉自杀,被民警现。后来,经过父母和监狱的教育挽救,他终于打消了自杀念头,积极投入改造之中,5年后被提前释放……”

正说着,出租车来到了项乐健所办的公司。

见到项乐健,一阵寒暄过后,吴记者和汪队副来到项乐健的办公室。

这里的墙上挂满了各种锦旗和牌子,如“先进私营企业”、“再就业工程先进单位”、“农机王”、“私营企业先进代表”等。

项乐健3o出头,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福。他微笑着说:“欢迎欢迎,欢迎吴记者来采访,我的企业正需要宣传。”

吴记者拿出采访本,说:“那我们就开始吧,就从你出狱回到家里开始谈起?”

项乐健说:“好的……”

※※※

项乐健刑满释放回到家的那天,他没顾上休息,就在镇上转了一圈。

他在心里早有个打算:要尽快使自己的家庭富裕起来。

转了一圈后,回到家中坐定。他问父母:“爸、妈,家中还有多少钱?”

父母说:“不到元!”

项乐健说:“明天全部取出来。”

父亲惊讶地说:“你想干什么?监狱饭还没吃够?”

“嗨!”项乐健耐着性子说,“姐姐和弟弟虽然开了一个小店,但挣不了几个钱,眼看春节就要到了,我们要过得像模像样,不然邻里会笑话的。再说,我刚回来,需要与朋友、邻里联络感情,这些都需要钱。国家改革开放的目的就是要千家万户过上富裕的日子,我们家也必须跟上改革的节拍啊。”

一席话说得父母直点头。

项乐健又说:“刚才我上厕所时,看到电线杆上贴的天都市某地积压水泵的广告,还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需水泵、抗旱求援的信息。两条信息放在一起,就是很好的商机,所以,我要到天都市去试一试。”

父母虽然不懂做生意,但听儿子说得头头是道,再加上儿子刚出来,也要找个事情做做,于是表示支持。

他们拿出了积蓄,又从女儿和小儿子那里借了一些钱。

临行前,父母再三嘱咐他:“就这点家底了,可不要打了水漂。”

项乐健接过钱,说:“嗨,你们放心好了。”

项乐健来到天都市。

厂家看项乐健诚真意执,就先赊给他1o台水泵试销。

项乐健接过货,连夜赶回,第二天就销售一空。

初次尝到甜果,项乐健喜不自禁,一幅借鸡生蛋的蓝图在眼前展现。

※※※

项乐健满面春风地把姐姐和弟弟招来,全家人开了个小会。

他说:“姐姐,还有小弟,明天你们把店门关了,跟我干吧!”

姐姐和弟弟见他喜形于色,以为他是坐牢坐得不正常,都表示不愿意。

项乐健指着那张广告说:“你们两个听着,我现在就用电话跟他们联系,天都市这家小泵厂一听说有人帮他们销水泵,喜出望外,还答应给我报销运费,提供条件也很优越,承诺销售不掉的货属厂里。销掉后五五分成。”

听他这么一说,姐弟俩只好相信了。

项乐健又说:“厂里雇车送货,我跟人押车、卖货,仅一个星期就赚了元。”

姐姐和弟弟开了眼界,弟弟说:“我们开小店一月只能赚两三千元,这个差距真是很大啊。”

项乐健说:“挣钱不能光靠体力,还要有眼力,心力、智力,挣钱如赛跑,必须分清跑道,大家都抢一个跑道,难免碰撞挤伤,你们开小店,现在小店多如牛毛,还能赚几个钱哟?”

姐姐说:“呃,确实如此,现在生病的没有卖药的多!”

项乐健说:“只要经营出自己的特色就是路。”

“好吧,我们跟你干。”姐姐和弟弟终于答应了。

项乐健得知县化肥厂化肥积压,他又按销售水泵的方法,接下县化肥厂多吨化肥,结果一个月又挣了元。

两笔生意就赚了元,一家人过了个肥年。

※※※

过完年,项乐健拿着钱告别家人,先后去了扬州、无锡、苏州。

他不是去游景观花,而是专访私营厂,一个月下来,他探访了几十家私营厂,有时一天下来要步行几十里路。

回到家里,项乐健就与姐姐和弟弟说:“现在江浙一带之所以富,就是因为厂子多,而私营企业就占了很大的比重。他们不是单线作战,孤军奋斗,而是上下左右、中外联动,并且营销畅通。我们这里之所以比较贫穷,就是这些因素滞后造成的。不过厂子再好,都是外地的,都是人家的,我们的智商并不比他们差,我们也应该放手拼搏一下,所以我决定办厂。”

弟弟不为担心地说:“哥,现在许多国有和集体的厂子都吃不饱,还有那么多的下岗职工,你想私人办厂,难啊。”

项乐健分析道:“重型、大型企业我们自己是搞不来的,而电气、五交化我们又不熟悉,搞日用杂货吧又基本饱和。我想了想,物以稀为贵,现在建筑上的钢模板配件稍稍吃香,这个比较适合自家人搞,而且我对这个行业比较熟悉。”

姐姐劝道:“嗳,前几天不是有人找上门来,要聘请你当销售员吗,工资也不低呀。要我说,还是做这个比较安全。”

项乐健说:“我已经推掉了,我要另起炉灶,自己干。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

见他很有信心,姐弟俩就没再说什么。

项乐健在申请了执照后,又向朋友借来一台手提电焊机,花元买来两台旧机器,在县城北部租了3间旧房子,既作厂房,又兼办公室和营业部,并正式挂出了“潜江县钢模板配件厂”的牌子。

没有机房,他就把机器安装在露天,雨天就用草席遮盖一下。如此运营到年底,他赚了多元。

项乐健又用这多元进行扩大再生产,又买回两台机器,并将厂房扩大,招了几名下岗工人。厂子的规模和市场也随之扩大。

※※※

这天,铁道部工程局的人上门买钢模板,一下子订了吨。

项乐健自己的厂子难以完成任务,他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去过的苏州和徐州等地。他想,这些厂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高兴的。于是,他就到苏州和徐州组织货源,3天之内就将所有货源备齐。

当十几辆卡车浩浩荡荡送货上门时,得到铁道部工程局的人交口称赞。

“潜江县钢模板配件厂”的名声随之打开了,市场也不断扩大。随之而来的是订单源源不断,产品供不应求。

项乐健想,借蛋给人总不是办法,要扩大生产规模,才能满足市场需求,于是,他又开始了新的挑战。

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他从银行贷款3o万元,然后从北京、上海买来了铣床、机床。在得到县领导的支持后,动工扩建了厂房。

他不辞辛苦,每天都在现场指挥,两个月后,厂房扩建完工。那天,县里领导还前来主持了开工典礼。

项乐健的厂子从此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目前,已有十几个省市有他的产品,钢模板配件成了紧俏货。他的产品也展到3大类6o多个品种。

一些供应原材料的单位都很放心地与他打交道,几十万的原材料直接送到他的厂子,根本不担心他拖欠货款……

※※※

正说着,一个年约28岁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材修长,体态轻盈,象田野里的一株丽花。

项乐健给吴记者和汪队副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蔡玉芳!”

蔡玉芳十分热情地给大家续上茶,然后很有礼貌地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汪队副对项乐健笑着说:“哎,听说你们之间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呢!”

“哦?是吗?”吴记者好奇地对项乐健说,“那你可要好好说说!”

项乐健笑了笑,接着说起了他的女朋友蔡玉芳--

※※※

去年的一天,项乐健到县里看望一位职工的病母,夜里返回时,他在候车室里见到一位嘤嘤哭泣的年轻女子。

他走近年轻女子,问道:“你怎么了,我能帮助你吗?”

年轻女子说:“我在行车中,钱包和车票被人偷了,现在被车站截留,要补票,可我没钱。”

项乐健说:“别急,我帮你补票吧。”说着,他为这个年轻女子补了一张第二天的票。

交谈中,项乐健得知年轻女子叫蔡玉芳。

项乐健考虑到已是深更半夜,怕她在车站不安全,于是说:“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很不安全,不如到我的厂里吧,你可以跟我姐姐住在一起……”

见项乐健为人忠厚,再加上自己也无处可去,蔡玉芳只好表示同意。

于是项乐健将她带到了自己家的厂里。

姐姐热情地接待了她,就餐谈话中,获悉女子28岁,曾是财经学院的学生,因父母双亡弃学回家,在村里做代课教师。为供养两弟妹继续读书,至今未婚。她利用暑假外出打工,万没想到遭遇了偷窃……

项乐健出于恻隐之心,说:“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包食宿、月工资元,你就在本厂财务室工作。”

正在为找工作犯愁的蔡玉芳于是欣然接受。

也许是专业特长的挥吧,蔡玉芳很快就熟悉了所任工作,且电脑操作、文字书写、语言表达等方面,都令原来的财务会计汗颜。

这一切都在项乐健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快满一个月时,蔡玉芳突然一连几天满脸愁云。

项乐健猜想,她一定是急盼工资,然后回家好继续开课,所以提前按足月给她了工资,并加了元奖金,合计给她元。

哪知,却遭到蔡玉芳拒收。

她说:“尚未满月,这些钱我不能收!”

项乐健就让姐姐帮助了解一下蔡玉芳的想法。

姐姐找到蔡玉芳,问道:“玉芳,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蔡玉芳问道:“代课教师能否转正?如果没有希望转为国家正式教师,我想放弃代课,继续留下打工。”

姐姐说:“转正的希望好像十分渺茫……”

蔡玉芳回到家乡,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本市代课教师今后的前途命运,反馈信息与姐姐的看法相同,她于是又返回了项乐健的厂里。

项乐健很高兴。一个月后,让她接替了财务会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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