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故事 第五十集 大震之后(下)

作者 : 吴勇

小男孩从汶川灾区只身探父的消息在清河监区内传开了。服刑人员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都十分感动。为了不让可怜的孩子失学,他们主动向警官提出:

捐款救助小刘鹏!

消息反馈到清河监区领导那里,张教导员说:“服刑人员精神可嘉,但由于他们正在服刑,经济能力有限,故而不鼓励服刑人员大额捐款,要求迫切的可由本人写出申请。”

消息一传出,服刑人员纷纷解囊相助,有的捐款五元,有的捐十元、二十元。为了使捐款与罪犯经济能力相适应,监区还动员一名服刑人员撤回了捐款两千元的申请,改捐五百元。

监狱警官们也自捐款,一时间捐款箱里盛满了警官的捐款和服刑人员的捐款申请。这时,二分监区和三分监区的民警也得知了消息,纷纷前来,往捐款箱里捐钱。

站在捐款箱边的刘守志看着由警官和服刑人员组成的捐款队伍,泪流成行。他不知鞠了多少次躬,他的嘴唇颤抖着,激动人心的场面令他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捐款队伍的面前,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不要哭……”小刘鹏抱着爸爸,有点不知所措。

晚上,韩分监区长安排刘守志父子俩去洗了个澡,之后,还在亲情同居室里安排了一个房间,让父子俩相依而谈。

望着警察叔叔跑前跑后的身影,渐渐地,小刘鹏对监狱的恐惧心理没有了,他变得活泼快乐起来。

小刘鹏说:“爹,妈妈在家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还要到酒厂赊回酒瓶子洗刷,挣钱糊口。我也经常去帮妈妈干活。这次大地震,把我们家的房子全部震倒了,我们没有家了……”

刘守志听着,悔恨的泪水再次悄然而下:“鹏鹏,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全家啊!”

小刘鹏看到父亲痛苦的样子,不好再责备,便一咕噜扑倒在父亲怀里,央求道:“爹,你可要好生干,早日出去,家里全指望着你啊!你还会回到家里来吗?你一定要回到家里来呀!”

刘守志无奈地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自己因盗窃被判刑后,是出于无奈才和妻子离了婚。虽然自己依然爱着妻子,尤其是舍不得两个孩子,可是这个家是被自己破坏的,妻子因此受尽了委屈,如今她能原谅自己吗?她能同意复婚吗?他不知道。

这一夜,刘守志捧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怕失去妻子,更怕失去这个家,这可是他的精神支柱啊!可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情景,使他感到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黑暗中,他的眼里含着泪花,脑子里仿佛产生了幻觉。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他睁大眼睛,想捉住那个影子,可什么也没有。他想起了和妻子的一些往事,记忆又忽然变得清晰了。他躺在床上,回想起往事:

刘守志和李丽珍以前同在汶川。李丽珍的“静”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她喜欢一个人呆在偏僻的角落里看书,或躲在家里遐想,别人要是硬拉她说话,她多半不声不响地听着,乖得让你不忍心打扰她。

由于李丽珍长得瘦弱,皮肤又白,加上天生不爱说话,汶川的男孩便给她取了个外号――白雪公主。

李丽珍的文静让很多男人着迷,追她的人特别多。和李丽珍相比,刘守志其他方面实在找不出多少惹人注意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李丽珍却对他另眼相看。

终于有一天,她约他出去散步。他们走在乡间小道上,彼此都不说话,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在林阴小道的尽头,他终于鼓起勇气,拉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刘守志的心醉了,巨大的幸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情。

李丽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静,但她的爱却像火一样热。这以后汶川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

他曾经半开玩笑地问李丽珍:“你这个骄傲的白雪公主,为什么偏偏看上我这个钻石王老五?”

李丽珍一本正经地说:“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踏实,很温馨,很甜蜜,还有点儿兴奋,我相信这种感觉就是爱的感觉。因为爱你,所以才会看上你。”

后来,刘守志去天都市打工,他们每个星期通一封信,那段时间,到邮电所信,成了他生活的亮点。他们在信里有说不完的情话,诉不尽的相思。那是他们生活中最幸福、最浪漫的一段时光。

两年后,刘守志打工挣了一些钱,回到了家里。他们来到“老地方”,紧紧地拥抱,脸贴着脸,幸福的泪水融合在一起,他们哭着,笑着,像是两个天真的孩子。

不久,他们领取了结婚证。可李丽珍没有想到的是,刘守志挣的钱大部分是盗窃来的。婚后不久,刘守志就被警察带走……

两天后,小刘鹏就要回家了。

韩分监区长给他带来了新衣服、新鞋子;曹指导员从家里拿来一大包七八成新的衣服送给小刘鹏;监区又给他买来水果、女乃粉等物品。

小刘鹏拿着东西,高兴得不得了。韩监区长看出了小刘鹏的心事,他当时就想过:何不促成刘守志与前妻破镜重圆,刑释后共同支撑这个家呢?于是,韩分监区长还在昨天夜里给孩子的母亲李丽珍写了一封信:

“李丽珍同志:得知你的近况后,我们一分监区的民警都深表同情。刘守志的犯罪的确给你们的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如今刘守志已痛改前非,很快就要刑满释放了,他多么希望重新组成这个家啊……为了你们的家庭,也为了两个孩子,望你能认真考虑,给他一个奖功补过的机会。

一分监区监区长:韩建民”

韩分监区长把信交给小刘鹏,说道:“告诉家里人,不要惦记你爹,他很快就会回去。这封信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妈妈!”

“嗳!”十二岁的小刘鹏已经懂一点事了,高兴得直点头。

一辆警车载着汪副分监区长、何警官、小刘鹏踏上了家访之路。

一路上,汪副分监区长和何警官不时聊起电视上看到的汶川地震的消息。

汪副分监区长说:“这些天我一直注意电视和网上的消息,我不禁想到1976年7月28日那天河北唐山生的大地震。事隔三十二年了,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次地震造成二十四万人死亡,重伤十六万人,损失一百亿元。给国家造成巨大的灾难。唐山地震造成的伤害不亚于1945年8月美国在日本广岛、长崎投下的原子弹的伤害!唐山地震伤亡的、死亡的人数远远过广岛、长崎的伤亡的人数。这都是地震惹的祸!唐山和汶川两次地震所不同的是:一个生在晚上,一个生在白天;一个是平原人口集中区,一个是山区人口分散区;不然的话汶川的地震将会造成更大的灾害。”

小刘鹏不禁好奇地问道:“世界上最大的一次地震有多大?”

汪副分监区长说:“据历史记载,世界上最大的一次地震是年5月智利生的九点五级地震。目前,世界上地震九级以上有四次,八级以上有七次。据说最大的一次地震伤亡竟达六十五万五千人。”

何警官感慨道:“地震给人类造成的伤害真是太可怕了!”

汽车到达汶川时,汪副分监区长和何警官见到的是遍地瓦砾废墟,混凝土钢筋支撑着岌岌可危的楼房,一个好端端的县城毁于一旦。许多医务人员正在播撒消毒剂,其场面十分惨烈。震惊世界的四川汶川大地震过后,余震不断,六级左右的余震一直使人惊魂不定。搜救正在继续,灾难还在生。汪副分监区长和王警官心中的热血在沸腾,一直在寻找能够出力、献爱的机会。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小刘鹏母亲住的帐篷。

李丽珍搂着小刘鹏痛哭流涕起来,她边哭边说:“孩子,你到哪去了?我已经找遍了,都快急死我了!”

李丽珍转过脸对着汪副分监区长和何警官羞怯地说:“如果再找不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监狱的警察,让你们费心了,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

汪副分监区长爽直地说:“没什么,你们遇到这么大的灾难,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说着,汪副分监区长把饱含着监狱警官及服刑人员拳拳爱心的五千多元捐款交给了李丽珍。

李丽珍简直不敢相信,监狱的警官和服刑人员还能给她捐款,她推月兑着不肯收。

汪副分监区长和何警官都说:“这是监狱民警和服刑人员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经过再三劝说,李丽珍才勉强收下。并再次表示了感谢。

汪副分监区长温和而关切地对小刘鹏说:“鹏鹏,我们要走了,你在这里要听妈妈的话,要好好学习啊。”

“谢谢叔叔!”小刘鹏答道。

送走了监狱民警,小刘鹏就扑到了外婆的怀里。

白苍苍的老人看到外出好几天的外孙里外全新地回来了,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激动地说:“孩子,你是咋回来的?听你妈妈说,你是去监狱看爸爸去了?”

小刘鹏高兴地说:“是的外婆,是民警叔叔用车把我送回来的。民警叔叔让我告诉你们,甭惦记我爹,他再过年把就回来了。”

“这孩子,想爹了也不说一声,居然一个人跑去了,胆子真大,可把我给吓坏了!”外婆笑着说。

晚上,小刘鹏先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小声音商量了一会,然后来到母亲身边。

小刘鹏说:“妈,爹在监狱里不仅被选为积极分子,还被减刑了,减了四年呢!”说着,小刘鹏把父亲的立功、减刑裁定和韩监区长的信一咕噜全摆在了临时的“床”上。

李丽珍脸色苍白消瘦,面带病容,有一种佳人迟暮的样子。看完信,她没有吭声。

小刘鹏接着嘟哝道:“我爹听了你的事情后,很后悔,从日记本里拿出咱们的全家照片,还流泪了……”

李丽珍听了孩子的话虽然很吃惊,但一想起这些年的风雨凄苦,气就不打一处来,泪水从她那布满愁苦的脸上滚落下来:“鹏鹏,不要提他,他害得咱还不够吗?他死在监狱里才好哩!”说着,扑倒在“床”上。

小刘鹏和弟弟抱着娘的腿说:“娘,我真想我亲爹,在外头人家都骂我是‘没爹的孩子’!”

李丽珍哭泣着,似乎不愿再说下去。

第二天,聪明的鹏鹏只好求助七十多岁的外婆了。外婆坐在“床”沿上,轻声说道:“鹏鹏把实情都跟我说了,丽珍,你不想守志吗,你们可是从小在一起的啊!”

李丽珍无奈地低着头,说道:“妈,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老人叹口气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已经知错了。再说,你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两个孩子多么想爹呀!”

看着两个孩子,李丽珍终于软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老人高兴极了,冲着鹏鹏说道,“鹏鹏,快,快给那个韩什么长写封信,把家里的情况详细告诉他!”

“好嘞!”鹏鹏高兴地答道。

※※※

傍晚,晚霞已经散尽,清河监区的四野开始凝聚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

这些天来,一有空余时间,蒋平就常常把母亲寄给他的信拿出来,反复看着,他感到母亲的信是那样的亲切和温馨。蒋平入狱后不久父亲就病故了。打那以后,母亲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托:

“亲爱的儿子:

你好!看完你的来信,妈妈心里很沉重。你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妈妈来帮你解决问题。况且,你现在监狱服刑,许多事我帮不了你,你得靠你自己……儿子,你受过伤,腿和头不舒适时,要跟警官说,不要硬撑着,要相信警官,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刑期五年,说长很长,说短也短,关键在于你怎么对待这五年。吃尽苦中苦,方有甜中甜,有耕耘才会有收获。这五年,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听警官的话,学做人,学做事,争取出来时,能有一个健康的心理和身体……随信给你寄去一些衣物和书籍,查收。

永远爱你的妈妈

7年9月8日”

“亲爱的儿子:

昨天,我正在店里忙活,手机响。我拿出手机一瞧,是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妈妈的手机接电话要钱,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妈妈不熟悉,本不想接,但稍微迟疑了一下,妈妈接了。妈妈万万没想到是你打来的。监狱里还能打电话?你说,监狱里有亲情电话,专门供服刑人员使用的。听了你的声音,妈妈好激动哟。自打你出了事,妈妈就没接过你的电话,听过你的声音。从你的声音里,妈妈感觉你瘦了。是劳动累还是生活苦?劳动累要坚持,生活苦要忍着。妈妈生意不太好,但妈妈在坚持,坚持的目的就是等你归来,我们母子在一块商量,今后的生活怎么过。儿啊,你一定要保重,妈妈天天盼,盼着你平平安安地回到妈妈的身边。

永远爱你的妈妈

7年12月11日”

“亲爱的儿子:

新年好!有些日子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也没有收到你的书信,妈妈很着急。这个春节,妈妈去蓬溪县在你小姨家那边过的,过得很开心。你小姨和你敏姐很关心你。我和她们商谈起你的将来,她们说,北川就我们娘俩,没有别的亲人,我们生活在北川,会孤独无助的。等你回来,我们就把北川的房子卖了,在蓬溪再买一套,跟你小姨和你敏姐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妈妈好想去监狱看你,但考虑到要花好多路费,就打消了这念头。不是妈不想你,而是妈想省几个钱,一切为了你将来……

永远爱你的妈妈

8年3月28日”

母亲黄桂香在信中提到的敏姐叫刘敏,是蒋平小姨的独生女。

在北川生活时,蒋平经常去蓬溪县玩,刘敏待蒋平很好。有一次,蒋平不小心将小姨家的一只很好看的花瓶碰碎了,小姨问起时,刘敏就说是她碰碎了,结果小姨狠狠地训了她一顿。

身在监狱,亲人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蒋平的眼前。他想念去世的父亲,牵挂艰辛的母亲,他想小姨,也想敏姐……

蓬溪县距离北川羌族自治县有两百多公里,北川是重灾区。

相比北川,蓬溪的灾情要轻得多。地震生后不久,刘敏就拨打大姨――也就是蒋平母亲的手机,没打通。后来,刘敏多次拨打大姨的手机,始终没有信号。

刘敏自小就称呼表弟蒋平为“平子”。平子服刑后不久,姨父病故,大姨一个人呆在北川开服装店,孤苦伶仃。母亲让大姨搬家到蓬溪,大姨说:“等平子回来后再说吧。”

现在,生了大地震,跟大姨联系不上,刘敏的母亲急得饭不香、觉不眠。母亲想让刘敏去北川,但道路阻断,无法出行。母亲对刘敏说:“等道路一通,你就去一趟北川,打听你大姨的下落。”

道路终于通了,刘敏来到了北川。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巍然的高楼坍塌了,光洁的马路堵住了,喧闹的市场沉寂了,欣欣的学校关闭了。少了欢笑,多了泪水;少了激动,多了忧伤。刘敏找到了城池街的痕迹。大姨曾经在这里经营一家服装店,但现在,这里满是残砖断壁,一片凄凉。

刘敏到处打听大姨的下落,得到的结果是:北川县城幸存者名单中没有大姨的名字,登记在册的遇难者中也没有大姨的名字。只知道,救援人员清理城池街时,废墟中已经散出腐臭味。当时,一旦清理出遗体,采取的措施是立即消毒,然后进行深埋。可以肯定,大姨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中已经遇难,遗体已经被深埋了。

刘敏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黯然落泪。母亲说:“暂时不要把大姨遇难的消息告诉平子。过一段时间,等平子思想上有了不祥的预感,心理上有所准备时才告诉他。”

地震后半个多月,刘敏收到蒋平的来信。蒋平说:“我不记得你家的电话号码,无法用监狱的亲情电话跟你们联系,所以写信给你,希望你把我母亲的状况回信告诉我。”

遵循母亲的意见,刘敏没有给蒋平回信。

又过去半个月,母亲让刘敏去监狱看望平子,一来把大姨遇难的消息告诉他,二来安慰他,大姨不在了,还有我们。

刘敏从四川来到了白湖监狱清河监区。值班民警听说刘敏来自四川,是会见蒋平的,态度十分热情。

曹指导员来到会见室,对刘敏说:“我们已经从别的渠道了解到蒋平的母亲在大地震中遇难,但一直瞒着蒋平,怕他一旦知晓,心理上承受不了打击,影响改造。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现在,是该告诉蒋平真相的时候了。”

刘敏和蒋平的会见被安排在了优待会见室。

蒋平进来的一刹那,刘敏站起身子,冲上前,一把搂着蒋平,眼泪顺着刘敏的面颊哗哗地流着。

蒋平也揽着刘敏,申吟着。过了一会,刘敏轻轻推开蒋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花,又帮蒋平擦了擦。

蒋平说:“敏姐,地震生后,警官对我十分关心。我从警官的神情和语气中感觉母亲已经遇难。但是,警官没有明说,我也就没有追问。”

刘敏说:“平子,警官不告诉你,自有他们的道理。我没有把大姨遇难的事写信告诉你,也有我们的想法。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自有自己的判断,你也许会慢慢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蒋平说:“当我感觉母亲遇难时,我每天都要把她写给我的信拿出来看一遍。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的话,她一定希望我坚强,一定希望我好好地活着。如果我出了意外,或者是放松了改造,母亲会死不瞑目的。”

刘敏说:“是啊,大姨虽然走了,但你并不孤独。现在,警官关心着你,出狱后,你还有小姨,还有我。北川没有了家,以后,蓬溪就是你的家。”

刘敏和蒋平聊着,曹指导员在一旁也不时给蒋平鼓励和安慰。

蒋平说:“在余下的刑期里,我不会沉沦,一定会加改造步伐,不辜负警官的一片苦心,不辜负敏姐和母亲的期待……”

※※※

夏日的早晨,鸟语不绝。远处近处的田野里,一片粉花翠浪。

小刘鹏再次来到清河监区一分监区,不过这次他身边多了两个人:母亲和弟弟。

亲情餐厅里,小刘鹏拿出用红纸包着的“馓子”说道:“爹,这是娘连夜给你做的,你吃了它吧!”

刘守志两眼湿润了。这个“馓子”是他们家乡男女订婚时赠送的“必需品”,象征着男女扭成一股绳,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分开的意思。刘守志抬头看了看李丽珍,愧疚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李丽珍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红云。此刻,她的心里交错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她既憧憬着未来,又难以忘却过去。在她的心灵深处,未来和过去是似乎是两个相反的互不相容的极端,但却同时在她心里存在着、混淆着,令她十分痛苦,难以平静。她说:“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今后只要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见李丽珍这么说,刘守志感到了一种多年没有的温暖。他感到了兴奋与幸福,他坚定地说:“丽珍,将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补偿你们母子!”

小刘鹏高兴地说:“爹,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人,不然到时候我跟妈妈都不会放过你!”

一家人都乐了。

吃过饭,母子三人就要走了,刘守志激动地对韩分监区长说:“韩分监区长,我忘不了你们,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们啊!”

“还是谢谢你儿子鹏鹏吧!”韩分监区长笑着说,“你儿子虽然年龄不大,可真是聪明啊!”

听到韩分监区长的话,小刘鹏憨憨地笑了。他和弟弟一起走过来,拉住了父亲的手。刘守志“嘿嘿”地傻笑着,他直感到心里仿佛桃花盛开般的清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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