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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时间，三年的时间。(.)依汪凝眉的年龄来说，这三年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她一生之中最美丽的时间，而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出卖掉了。
可是，她又能怪谁？
怪濮阳诺吗？不管怎么说他都平白损失了三千万，他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一分一分挣回来的，凭什么白白给自己的哥哥挥霍了？
再说，他肯给自己一个还债的机会，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了。如果换了别人，自己就算是主动提出陪他三年，用以抵三千万现金，人家也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疯子！就算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只怕也值不了这个价钱！
那么，怪自己的哥哥吗？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了不是吗？那干嘛还要好死不死地教他破解什么密码？这不是自掘坟墓、自找麻烦吗？
沉默中，濮阳诺重新开了口，语气终于变得平静了些：“怎么，还是无法接受？”
“不，我……想我可以。”汪凝眉顿了顿，努力驱走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将注意力转移到跟濮阳诺的交谈上，“既然你不把我当成敌人，那我想我心里会觉得舒服些吧。”
濮阳诺看着她，又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沉默，汪凝眉再次显得非常不安，并且试图命令自己靠近他：“副总，我……我真的可以，你……”
“过来，我们谈一谈。”濮阳诺走回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并且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床，“坐在这里。”
“哦。”汪凝眉狐疑地点了点头，听话地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副总，我们……谈什么？”
濮阳诺沉吟了一下，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然后才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赖掉这笔账，溜之大吉？”
“天地良心，我绝没有这样想过！”听到这句话，汪凝眉急了，脸也涨得通红，仿佛这样的质疑是对她人格的极大侮辱一样，“副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我真的想赖账，当初我就根本不会来！反正是我哥哥拿了你的钱，又不是我！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因为你的钱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也是你辛辛苦苦挣下的血汗，我又怎么会那么不要脸呢？那次……那次我用你话里的漏洞逼你进了死角，也不过是实在不能忍受你的轻慢了，一时冲动才……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赖账，真的！”
任由她在那边脸红脖子粗地做着保证，濮阳诺也不嫌吵吵，认认真真地听着，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想我们接下来的交谈就会比较顺利了。如你所说，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我万里奔波、不辞劳苦地挣回来的，所以我想拿回我的血汗，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不是？”
“是，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汪凝眉又点了点头，神情略略平和了些，“而且站在你的立场上来说，我也从不认为你的做法不符合人之常情，尽管你采取的手段有些偏激——当然你肯给我这个还债的机会，就算是偏激了些，我也认了，谁让我欠了你的。”
濮阳诺笑了笑，接着说道：“很好，那么你要明白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用那三千万买走你的三年，不管怎样这一点已经不会改变，对你对我都是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除非我有能力现在就拿出三千万还给你。”汪凝眉自嘲一般苦笑了一声，“可惜我没有——如果我真的有，怎么会落到……”
“这个话题暂且不谈，横竖你现在是不会有三千万了。”濮阳诺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可以暂时可以忽略不计了，“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无论这三年你打算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都不会改变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这个事实，我这样说，你懂吗？”
汪凝眉的神情因为这几句话而显得萧索和寥落，好像一片在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没有依靠，无处落脚，显得孤独而寂寞：“是，我懂，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三年里，我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痛苦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勉勉强强是一天，心甘情愿也是一天，是不是？”
“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濮阳诺淡淡地笑了笑，“所以，与其去哭，去痛苦，去勉勉强强地度过每一天，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这种心态？或者我现在还不能要求你笑，要求你开心，要求你心甘情愿，但是至少，你可以试着用一种平常心来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个要求总不算过分吧？”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濮阳诺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汪凝眉略略有些诧异。可是仔细回味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对你来说，这个要求当然不算过分，可是站在我的角度……我想这恐怕比较难。我想我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忘记，我们之间是因为什么才有了这样的关系！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会觉得尴尬，觉得无地自容，觉得比你矮一截……”
“我就是要让你忘记这些。”濮阳诺打断了她的话，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或许是汪凝眉的错觉吗？她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现了一丝隐隐的期盼和渴望！“忘记你是因为什么才留下的，只需要记住你已经留下了，然后试着用平常的心态看待彼此。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和你有了肌肤之亲的普通男人，这样也做不到吗？”
“我说过了，恐怕很难。”汪凝眉苦笑，并且扭过了头，躲开了他灼热目光的注视，免得一不小心融化在里面，“你对我而言，永远都普通不了。其实何必纠缠这些呢？你只管来讨你的债就好了，何必在意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那没有意义不是吗？”
“不，这当然有意义，我必须在意你是怎么看待这种关系的。”濮阳诺突然冷笑，语气变得有些冷厉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搂着你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的怀里抱着的根本就是一根木头，是一块冰！你不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正常人的体温都没有，浑身上下冷得让我颤！”
“你说什么？！我……”汪凝眉倏地回过了头，对上了他深沉如苍茫夜色的眼眸，“我是一根木头？是一块冰……”
“不然你以为呢？”濮阳诺攥起了拳头，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让他忍不住抖的寒意，“你根本就是成心的，是不是？你就是想要告诉我，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只会讨债的债主，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根本对我的亲近不屑一顾，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你对我的亲近不会有任何反应！别说是感情了，就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我都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汪凝眉被他这一声紧过一声的责问逼得满脸苍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对你不屑一顾！其实你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每次你亲近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舒服得很！可是我不敢放纵自己去感受，因为我怕我会不由自主地迷恋上这种舒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而且你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轻浮放荡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对花钱买我的男人那么……”
叫到这里，汪凝眉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不由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濮阳诺的动作比她更快，所以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重新坐了下来。
“你放开我！”汪凝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你已经逼我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还想怎么样？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早已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逼得我这么体无完肤吧？看到我尊严尽失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别乱动！”濮阳诺控制着她的双肩，将她固定在了床上，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温和，“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心话？”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是故意那样说来骗你的！你放开我！”汪凝眉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胡乱地摇着头，而且泪水已经渐渐在眸中汇集，看上去晶莹闪烁，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我对你什么感觉也没有，我一点都不舒服，我……我……”
眼泪终于成串地流下，汪凝眉实在已有些泣不成声，不由软瘫了身子，低低地啜泣起来。
看着她无助而柔弱的样子，濮阳诺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低声说道：“傻丫头……”
傻丫头？好温馨的称呼。当一个男人肯这样称呼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不是至少可以说明，他对这个女人的心思开始有一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