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不是专业剑客吗怎么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不懂你究竟是……”
汪二一边拿着某些旁人都看不懂做什么的器械在秋函身上戳来戳去一边忍不住暴龙喷火
秋函咬紧了下唇把红润的唇瓣扣得更加鲜艳面色惨白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季彤蹲在床头捏着他的手:“你痛不痛?痛你就哼一声。”秋函硬是拧着眉不出一点声音只把季彤的手捏的青白。
“问你话呢”汪二说语调很暴躁“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秋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季彤的方向缩了一缩季彤脸一沉像要作深吸了口气又放缓了面色:“汪大夫秋函这是在比剑中伤的刀剑无眼他……”
“放屁!”汪二“腾”地站起来“你以为我是谁?我是汪家老二!我哥就是药监协的头子你以为我没见过人受伤吗!?这怎么可能是正常比剑的伤这……”
季彤素知道汪二的脾气最是担心患者认真负责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的因而没敢顶撞他。可这样的语气到底让人不好受纵然忍了又忍季彤的脸还是无可避免地一点点黑了下去。
“汪大夫”秋函放开捏着季彤的手转而抚了抚他的手背开口道“你别难为他了他也没瞧见——是……”
汪二不等他说完不耐地挥挥手:“你这次对的谁?”
“柯桃昆仑的柯桃。”
“不可能啊……”汪二的眉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小桃子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以他的实力和傲气宁可自己伤也不会让对手伤成这样的吧……”
“不是他是我自己……”秋函默默低下头绞了一阵手指“嗯……眼看要输了我便顾不得了所以……”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汪二倒抽一口冷气脸都皱了起来仿佛手伤的人不是秋函竟是他自己“怎么都这么不懂事呢?赢一场巡回能赚多少积分啊?就算赢了这一场又怎样呢?你还有多长的人生要走啊你看看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以后你还……”
“……不能练剑了。”
秋函忽然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前半句淹没在汪二的唠叨里可就是那最后的五个字也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心动魄。
“啊?”
“什么?”
“啥?”
“我是说”秋函的声音低低的“掌门说了要是这次赢不下来就让我打包回分舵去了我想……我想要练剑我不想回去……”
秋函的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室内就沉默了。
“你们掌门还是那么[口毕——]啊?”半晌过后汪二拉紧了包扎的最后一个结拿小刀一挑把剩余的绷带缠好转头问楚云。
楚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不是的”却是秋函接了口“掌门他也是为了我好才……”
“你闭嘴!”汪二大喝一声震得窗户上的透明琉璃片都簌簌作响“真是的他害你伤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要我是你爹妈我就拿盆狗屎扣他头上去——不教剑客自我保护的教头算什么教头啊这真是……”
“汪大夫……”
秋函虽是吓得又往后缩了缩却依旧不屈不饶地开口。
“什么?”
汪二倒也并不是真恼——何况病患的有问他总是听得。
“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秋函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我诚恳点跟你说吧不是我想讹你实在是你这伤太重要我看”汪二从随手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划了一阵“从现在开始到拆包得有三个月吧之后还有恢复治疗、还原治疗之类又是三四个月再之后才能开始慢慢的上量……唔少说也要八个月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排出一整年来时间宽松点也不……”
“八个月?!”
“八个月!”
“八个月!!”
——不止秋函连楚云和季彤也一起叫了出来。
“怎么?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汪二点着本子“我说楚云先生”汪二“咩”字刚要出口瞥见秋函季彤最终还是给楚云留了点面子“你该不会也怀疑我故意拖长治疗时间勒索医药费吧……”
“当然不是”楚云托着下巴面色凝重“只是……明年三月就是夙曼祭了小白他还要参……”
“天啊!”轮到汪二惊呼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想什么夙曼祭啊!——趁早把平日训练量减半把伤养好了是正经不然你就等着下半辈子都一瘸一拐的吧这都什么人啊我说……”
“可是……”
“没有可是!”汪二的态度非常强硬“如果你们的掌门有任何其他意见就让他直接来和我说!这还把不把剑客当人了啊可怜见的才这么年轻……”
汪二碎碎念着把乱七八糟的器具一件件包好收进随身的皮箱里:“不早了我下面还有病人先去了——年轻人我知道你们松派就这死硬派传统我们家咩……那个楚云也是一样但我是很认真地告诉你的你如果还想要继续练剑就乖乖听医生话别逞强膝盖这东西不是玩的一个不好让你以后都站不起来别说练剑了!”
——见秋函被吓住了连连点头方才满意地去了。
屋内气氛沉闷。
所有人——包括槐枫在内——都静静地盯着目力所及之内最无景致的一点皱着眉头着呆。
“怎么办?”最终是秋函本人率先打破了僵局“明年的夙曼祭我……”
“小白”楚云摁住他的肩——对于男人来说那个肩膀虽然还算宽却绝不算厚何况现在正轻轻地打着抖像秋风中飘摇的落叶一样便更让人心酸了“你别着急汪二虽然说的笃定但他那个人……若是硬要他想法子他一定有的……”
秋函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楚云又好像透过了楚云瞧见了遥远的彼方。
最终他抱住了自己的腿浅浅地应了一声:“哦。”
光芒陡然地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掩去了。
季彤攥紧了拳一坐在他床边恶狠狠地搂住了他的肩把他带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