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你个毛线!”
“什么?我妹妹这么漂亮,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如果漪墨是你妹妹,我才不敢……”
“哦哦,有种你继续说下去啊!”
伴随着艾凡赫和罗兹的争吵声,艾凡赫和漪墨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外衣。
为什么是外衣?因为艾凡赫和漪墨两人由于这种尴尬的处境,实际上并没有换上睡衣,更衣只不过是月兑掉了外套而已。为什么是两人,因为罗兹冲出来的时候,除了因为他偷听姿势不正常导致的杂乱,身上的衣物是非常完整的,完整到艾凡赫想打人。
但这一切,在这一刻,都不是重点。
等到三人冲出旅馆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到风声的来源,城市的正中央,也就是坑洞底端的巨大熔火洞,此刻里面的火光已经尽然熄灭,只有些许的红光从洞中遥远处映射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风。为什么说是一道?因为这道从洞口出来的风,急速而且肉眼可见,可能是因为带着大量的灰尘,呈一条灰白色的直线喷射向正上方的天空,艾凡赫见过直达天际的旋风,却从未见过直达天际的直行风柱。而耳边所听到的那一阵阵噪耳呜呜声,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
仅用肉眼观察,就可以发现面前的风,是如此的急速。但站在周围墙壁上的艾凡赫,却发现自己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就在绝壁之侧,居然完全静止,实在是不可思议。
梅菲斯托城已经完全陷入了忙碌中,不断可以看到各处的房屋中有人冲出来,大部分都是全副武装,神情严肃而激动。最奇怪的是,艾凡赫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拿着点燃的火把,在这个还有些微明的黄昏,实在非常的奇怪。
看到罗兹也抄着三根火把走到身边,艾凡赫更加奇怪了:“现在,神马状况?火把干嘛的?”
罗兹把手中的火把分发给艾凡赫和漪墨,然后找身边的人借来点燃的火把,点燃了三人手中的火把,才终于开始了回答:“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那是阴风,这是风俗。”指着面前的风柱和手中的火把,罗兹很简单的做了一个介绍。
“阴风?”艾凡赫模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跟着罗兹待久了,艾凡赫也学上了罗兹的动作,继续问:“需要更多解说!”
罗兹转头看了艾凡赫一眼,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难道你不知道阴风的传说?”
得到艾凡赫茫然摇头的回答,罗兹再叹一口气,开口唱起腔调怪异的歌谣来:“阴风起,声如涛,山坡斗石颤摇摇;灰影殇,山峰倒,万千鬼魅上云霄;莫出门,命不保,尸骨无存再难逃……”
从小时候起,艾凡赫就很少怕过什么东西,但是只要是一关乎神啊鬼啊的事情,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却总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仿佛是深植在骨子里一般,否则当初遇到罗兹时,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
“喂喂……”艾凡赫强压着害怕,打断了罗兹的吟唱,“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出来一样?”
捏着太阳穴,罗兹像是很苦恼的样子:“这是梅菲斯托城古来的传说,在这座城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出现了这种阴风,当时城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么大,只有几百户人,那天晚上就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那那那发生了什么事事情?”艾凡赫的上下牙已经有点打架了,下意识地就向着旁边的漪墨靠过去,呜呜的风声忽然大声起来,艾凡赫只能看到身边的漪墨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被风声压过什么也听不到。
等到风声终于停息,罗兹就紧接着说下去:“当天晚上有几个在外面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凭空消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也没有血迹……后来这种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消失的人数越来越多,住在这个城里的人都说,是有鬼魂把他们都拉走了,这种呜呜的声音,就是鬼魂的哭声……”
罗兹的解说实在是非常声情并茂,为了营造气氛还把手中的火把不断的移动着位置,映着他的面孔忽明忽暗,伴随着忽大忽小的呜呜风声,惊悚味道掺了个十足。
“那那那,那我们为什么要出来,不是躲在屋子里面更好么?”艾凡赫躲在漪墨的背后,只露出半张脸,结结巴巴地问。
看着艾凡赫的反应,罗兹终于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东倒西歪。
正在艾凡赫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莫名其妙的时候,漪墨终于抓到了说话的机会:“因为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我来的时候跟你说过,这里有魔兽……”罗兹强忍着笑意打断了漪墨的话,插嘴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到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刮起这种风的时候,大量魔兽会被吸引到这里。大晚上的,外面的人当然不会多,于是就被汇集到这里的魔兽群攻击,最初的毫无防备和后来的自己吓自己,怎么能打赢大量的魔兽,最后当然就给吃掉了,当然就什么都没留下,当然就把其他居民吓得要死。”
“那这鬼哭声……”艾凡赫听着声音还是有点不明白。
罗兹已经满足了,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动力,所以就直接告诉了艾凡赫:“风声嘛,听说过空穴来风没?下面的熔火洞里面的岩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会退下去,高速的风从里面吹出来,通过的时候由于洞穴的构造奇异,就会发出奇怪的呜呜声,至于为什么风是灰色的,因为风速实在太快,残留在洞壁上的岩浆快速冷却崩裂,变成灰尘,被裹带着刮了出来而已。”
到了现在,艾凡赫哪还不明白自己是被蓄谋已久的罗兹给吓了,只是自己差点被吓到尿裤子的衰样,实在不适合进行反击。正在躲躲藏藏的走出来的时候,漪墨终于插话了。
还好,漪墨的脸上并没有看不起艾凡赫的神色,只是泰然自若的问罗兹:“这也是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么?”
言外之意很明确——你千里迢迢把艾凡赫带到这里来利用他的性格弱点吓唬他?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罗兹止住笑意,“饭盒啊,吓到你了,很抱歉,不过我的确是故意的。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发现你对鬼神什么的特别没有抵抗力,之前的事情无所谓,但这对我们即将开始的挖掘之旅可是个不小的麻烦,要知道,废墟里各种奇怪事情都有,没弄明白就直接被吓到了,这明显是不行的。”
“所以这也算是一堂特殊的课程,”说到这里时罗兹已经摆正了态度,摆出了正经的姿态,“就像我们面前的事情一样,其实没什么稀奇,百年前就是由一个无名旅人打破的这种鬼魂认知,查明了真相。饭盒,你以后遇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不要首先就在心里种下恐惧,这样于事无补。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聪明人了,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吧。”
“知道了。”罗兹后面的话就算不继续说下去,艾凡赫也大约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但艾凡赫担心由于自己刚才的举止,让自己被漪墨看轻,现在的神情是相当的颓丧,说通俗点,就像死了老妈一样。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艾凡赫当然要试图挽回一点形象,随口支吾着一个理由:“无名旅人可能根本都不相信有鬼神,所以才一点都不害怕,才能去查明啊。”
“不对!”罗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反而是漪墨有些神情激动的发言了,“他非常信,而且当时怕得要死……”
“说得跟你知道一样……”听到漪墨的说法,罗兹不满意的嘟噜着,“难道你认识……不会吧?难道是……”
神情激动只在漪墨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转会了冷漠,淡然开口:“是的,罗兹你所说的那位无名旅人,名字叫陈思齐……”
“不是吧?”没有惊讶,没有猜中之后的得意,罗兹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用夸张的口气说:“你娘喂!我现在相信真有鬼魂了,我们怎么在哪都能跟你先祖扯上关系,漪墨你确定你先祖不是变成了鬼魂,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后面?”
压根不理会罗兹带着喜剧风格的表演,漪墨转头看着艾凡赫,平静地对他说:“在这点上,你和我先祖倒是非常像,都会被这种未知的事情激起远超常人的恐惧。我曾经有一瞬间觉得你没用,但我马上想明白了,我先祖能压着恐惧去探查真相,只是因为他拥有一份常人无法理解的馈赠而已。所以你不用再自责了,毕竟你没有扔下我们逃进屋里。”
艾凡赫知道,漪墨这时说的话,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因为你有逃避的心思而羞愧,即使你选择逃避,也是正常人的反应,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
女人太聪明,福兮?祸兮?
不过听到了这样的安慰,艾凡赫的心里好受多了,在好受多了之后,艾凡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么,漪墨。现在的这种现象,是随时可能发生还是……?”
漪墨怔了一下,脸变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如蚊子一般:“每年两次,日期固定,时辰固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无辜的,在车上罗兹没有撕掉昨天的日历,我以为还差一天……”
“罗兹……”艾凡赫咬牙切齿地转向已经演完谢幕站起来的某人,愤怒得语无伦次,“你从一开始就赶着时间来到这里,你算好了这个时间……这么说的话,刚才在旅馆里的事情,分明就是你故意……我还奇怪,你不应该因为偷听就不睡觉啊……”
“呃,被发现了么……”罗兹讪讪笑着,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两人,眼神四处瞟着寻找逃月兑的路线:“你也不要生气,我不是怕你色胆包天真的做出什……”
从远方响起的雷鸣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即将发生的惨案,救了罗兹一次。
“来了……”罗兹抬头听着声音越来越响,转头对着慢慢靠过来的两人说,“别闹了,魔兽群来了,准备开战吧。”
城中的栈道上,所有站着的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开始在万兽奔腾的声音中,静静的等待。
(阴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