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地球人都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诸葛亮亲自将黄硕一行人送出城。
显然他的脸皮的厚度与年岁成正比例增长。越来越不把群众舆论当回事。他舍了座骑,和黄硕一起坐在小马车里,摇着扇子评点车外的风景。似乎不是来送别,而且和爱妻远足秋游一般。
出城已经近五里地了,诸葛亮还没有要回转的意图。
黄硕心里泛酸。要不是因为诸葛大姐那儿的地道工程真的关乎人命,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些年,她们夫妻总是聚少离多,象现在这样一家团聚的日子太少了。
又到了一处叉道口,黄硕狠下心来小声提醒道:“夫君,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府衙办公呢。”
“哦,无妨,为夫昨天就请过假了。”手里的扇子顿住了,看了窗外一眼,回头抿嘴轻笑。
黄硕闻言,心中的离愁别绪顿时泛滥成灾,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
诸葛亮掏出帕子,亲自替她揩去眼泪,柔声安慰道:“娘子,等我们拿下汉中。许昌便指日可破。等灭了曹操之后,我们就能和岳父岳母一道隐居山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千言万语全堵在了嗓子眼里,黄硕泪如雨下,又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唯有用帕子捂了口鼻,拼命的点头。
因为自己而连累娘子四处奔波,诸葛亮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强按下心中的酸楚,他轻笑道:“一路上山长水远,有诸多的不便。娘子还是象以前一样换上男装的好。”
“嗯。”黄硕吸着鼻子抬起头来,再次叮嘱着,“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再说还有龙十他们护送呢。夫君且放心好了。我会赶回来过新年的。这段时间,孩子们我全托付给弟妹了,夫君勿须过于操心,自己要多保重。不要喝太多的浓茶,也不要每天熬的太晚……很伤身体的。”
虽然这话从昨晚开始,诸葛亮已经听了不下四遍,但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娘子罗嗦唠叨。每次他都是一边听着,一边含笑“嗯嗯”回应,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终于到了叉道口,小马车停住了。诸葛亮突然把黄硕搂入怀里,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娘子,保重。你对诸葛家的恩情,亮永远铭记于心。”说罢。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毅然转身跳下车。
象是有一道强电流流过全身,黄硕怔住了:难道猪哥早就知道自己在挖地道了?
她急忙撩开车上的窗帘。只见他玉立于路旁,正笑眯眯的轻挥羽扇向自己道别。
车子缓缓的再次启动了。诸葛亮和江大牛挥手道别的身影渐行渐远,黄硕的视线再一次水雾迷朦,模糊得稀里哗啦。
龙十等人骑着马默默的跟在小车两旁。又走了十来里,车内终于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命令:“停车。”
众人皆齐齐打住,注视着车门。
车帘掀开,身着男装的黄硕从车内钻了出来。
龙十咧嘴一笑,跳下马来,亲自将黄硕的座骑从车头解下来,递上马鞭:“会长,请。”
黄硕一手接了过去,翻身上马,轻喝一声,转眼就扬长而去。
龙十对垂手侍立在车前的青年车夫问道:“接下来,你们知道要怎么做吗?”
车夫恭敬的回答道:“属下明白。”
“嗯。一入荆洲地面自会有三名弟兄前来接应。保重。”龙十一个大跨步提腿上马,带着身后两骑跟上了黄硕。
车夫望着前方扬起的道道尘土,回头对余下的人说道:“走,我们回荆洲。”
大约晌午时分,刘备就收到了回报:清晨。诸葛夫人在十余骑的护送下,乘一双马青布小车出城往荆洲方向去了。诸葛大人和管家亲自送行。
刘备坐在几案前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立马拿起笔刷刷的开始写信。顷刻,信成,放入黑色的锦囊内,他亲自用红油封了,招来侍者:“速速送与荆洲关将军处。”
一个多月后,他收到了关羽的回信,说,诸葛夫人带着十余名护卫回到了草庐。回来后,她闭门不出,在家尽心尽力的侍奉双亲。
刘备握着锦信,抿唇苦思。过了一会儿,他将手里的信置于案前点燃的油灯上。看着渐渐化成一缕淡淡青烟的锦帛,他轻笑着自言自语道:“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黄硕正蹲在房陵太守府下的地道里察看工程呢。
这个地道挖得很大,足足有两人并肩宽、一人高。两边的墙壁每隔十来米就开有一个放置油灯火把之类照明用具的小孔。
黄硕指着头顶问道:“上面真的已经是太守府了?”
王叔点头:“是的。再往前面就要挖到太守府的地基了。”
黄硕抬头望着地道顶,眉头微颦:“这动静会不会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啊?”
王叔笑道:“没事的,现在我们只有白天才开工。而且,大姑女乃女乃为了掩护我们,从明天起,她会以翻新主院为由,接一部分人入府从她的卧室里开挖。这样的话,两头对挖,能大大的加快进度。我估算了一下,不出半个月就能挖通进度。”
“那就好。”黄硕轻吁了一口气。从猪哥的表现来看,十有**是知道这回事了。这段时间,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知道滴?所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生怕瞒不住蒯棋。这家伙也是一个十足的人精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敢躲在道观内不敢现身。
还好事情并没有往糟糕的方向发展。诸葛大姐如今是太守所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为了保险起见,她选的是一个蒯棋父子出门巡视的时间段,并将院子里的人提前清了空,一并搬进了近郊的那所空宅子内。
王叔亲自带队进入太守府内施工。他分了小部分人象模象样的佯装搞翻新,剩下的人加班加点的挖地道。
工程进行得很顺利。不出十天,地道就挖通了。王叔又将诸葛大姐的卧房重新装修一通。而暗道的入口就完美的隐藏在诸葛大姐的卧榻之下。
一个来月后,蒯棋父子巡视回府,工程早就收尾完工了。诸葛大姐带着一干仆妇到二门处迎接他们俩。一家人被簇拥着进了内院。
看着焕然一新的府第,蒯棋似乎很高兴,连声说道:“夫人辛苦了。”
做了近二十年夫妻,诸葛大姐从来没有背着他做过事,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唤出两名正值二八芳龄的美婢去服侍他净身更衣。她自己则拉过儿子嘘寒问暖。
蒯棋的双眸瞬间漆黑如墨,带了两位美婢入内室更衣。
等他擦了把脸,换了家常衣服回来,诸葛大姐母子已经不在了。他皱着眉头走到门口询问在外头垂首侍立的婆子,才知道原来他们母子俩是先去饭堂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两名含羞带娇的美婢,蒯棋心中阵阵发苦,只觉得月复胀如鼓。
“告诉夫人,就说我累了,已经歇下了。”蒯棋扔下一句话,提脚就往前院走去。
两名美婢紧张的匆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轻唤道:“老爷。”
蒯棋似乎没有听到,连头都没有回,步履匆匆,跟逃差不多。
婆子不屑的斜眼瞥了她们俩一眼,掏出帕子捂了嘴,自去饭堂传话。
诸葛大姐听了,满不在乎的吩咐:“摆饭。”
蒯程觉得有些不妥,起身说道:“娘,还是让孩儿去请爹吧。”刚刚他就劝过诸葛大姐,说等蒯棋更衣后,一家三口一齐过来。不想。诸葛大姐根本就不听劝。
“算了,你也好久没有陪娘用过饭了。再说,你也是快要娶亲的人了,也后还不知道能陪娘用几次饭呢。”诸葛大姐笑得很勉强。
蒯程一怔,缓缓的跪坐下来。他想起父亲在路上的再三叮嘱,将涌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顿饭,母子俩都如同嚼蜡,谁也没吃出个滋味来。
诸葛大姐回到卧房里,辗转反侧,久不能寐。突然,她听到卧榻下传出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好象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又是三声。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她才想起下面是暗道。
“是哪个?”诸葛大姐觉得很蹊跷,翻身下榻,战战兢兢的死死抓握住榻前案头上的油灯。
被褥被拱动了。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大姐,是我。快把被子褥拿开呀。”
是大弟妹!诸葛大姐慌忙放下油灯,手忙脚乱的将榻上的被褥卷起来。
榻上的木板被顶了起来,黄硕满头大汗的从里面钻了出来,跟个灰猴似的,头发凌乱不堪。
“弟妹,你怎么不走大门啊?”诸葛大姐伸手用力拉了她一把。
“呸呸呸。”黄硕只觉得满嘴都是尘土,怎么吐也吐不完。
诸葛大姐见状,急忙给她倒了一碗温茶过来:“先嗽嗽口。”
黄硕嗽了口后,觉得舒服多了,笑道:“谢谢大姐。还好我试走了一道。这暗道还得好好修整修整。”主要是太守府地面下这一段完全是粗制滥造,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赶得太急了些。
诸葛大姐这时才彻底明白暗道的真实用处,原来是弟妹给自己准备的一条逃生之路。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你大姐夫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她总算回味过来这几个月来蒯棋的一系列反常举措是为了哪般。一世夫妻,他真的会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而狠心抛妻弃子的独自战死城头吗?
黄硕叹了一口气,在她跟前跪坐下来,安慰道:“大姐,这只是再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一定不会这样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