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星芒 第十章 风坞血泪

作者 : 心偶

缓缓的睁开眼睛,我身影暴起,从黄沙之中窜出。

灰头土脸的,被黄沙埋的如此之深,得有几天了吧!

凝神内视,我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是该上路了。

我要到拉玛山脉的中东部,去师殊族的居地风坞,一别三年多,不知道师殊族和拉鲁怎么样了,我为他们带去了师殊大神的手卷和亲传功决,他们会无比的快乐,因为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我在随风疾驰,几乎不用耗费灵力,这都是“至尊风印”的功劳,它让我掌握了风的核心属性和奥义,我成了风的朋友,成了风的化身,成了风的一份子。

拉鲁曾经告诉我,天域大漠的风都是北风,追随风的足迹,我就不会迷路,我就会回归大山的怀抱,我就会找到风坞,找到师殊族。

与向道那一战,给我很大的伤害,烈火神龙兽和混沌兽的威力,想想至今仍让人后怕。

离开现场,我迅速的寻一秘地将息伤势,直到风沙将我深深的掩埋,才醒转过来。

那“至尊月印”的月能让我的金丹如水般净洁,每一颗都明亮了许多,而且我发现它的架构变大了,几乎囊括了我的胸月复部,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我的脏器周围布满了繁星,无比的瑰丽玄奇。

但我对那股令人无知无觉,令人颤栗的月能是敬而远之啊!尽管我的金丹中拥有了这股能量,可它被我直接划分为“不可接触者”的类型,那种与死亡几乎没有区别的感觉,谁还想体验,谁就是真正的疯子。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的奇经八脉变得宽敞无比,灵力的厚度见涨,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动用的份额更大了,清洗仇恨的路上,我保命的几率骤增。

茫茫的天域大漠终有尽头,十天后的一个黄昏,我来到了曾经独行的棘草滩。

仰视着巍峨雄浑的拉玛山脉,我的心竟有些望峰息心的纠结,理智告诉我必须前行,可情感告诉我它疲惫了,它对这纷扰的俗世有着无比的厌倦,它希望去朝霞绚烂的天之极,它希望去夕阳焕彩的地之尽,它向往风的自由,它向往雪域的净洁,它不想沉沦于杀戮,坠入无边的仇恨悲苦之中。我透彻的理解自己的情感,它无疑是高贵的,它无疑是干净的,它游离于我的灵魂之外,它高高在上,令我不敢直视,龌龊的阴谋,血腥的杀戮,自以为是的道义准则,自作聪明的善恶标准,在它的面前,显得无比的卑微。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实际上是一句屁话。只要心和情感是超然净洁的,一个人就会有直面死亡,有接受死亡的坦然。何处黄土不埋人,何处不能存此身,非在所谓的江湖搅和,就是有所需,亦有所求,而因此衍生的罪恶、仇恨、情苦、利益、债务、恩怨,你必须负担。

我发现自己就是一个混蛋,有此心却以种种理由不愿抽身,不愿结束一切,真正去做一个独行的边缘人,这是一种彻底嘲讽的悲哀啊!

走在寂寞的路上,我思索着答案。

风坞,一个红尘不到的地方,它也许会带给我更多的感受,更多心灵休憩的悠闲。

咦!怎么回事,师殊族搬家了不成?

地处茫茫的十万大山之中,无比美丽,无比宁静,无比隐蔽的风坞,竟然一个人没有,三年了,师殊族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我的神识在弥散,精神刺疾射向四面八方,我在寻找着问题的症结。

蓦然,我心神一动,身影消失在丛林的深处。

师殊族千年守护的几条灵石矿脉上,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上演,师殊族的命运危在旦夕。

一处最大的矿场中,两拨人在对峙,人多的一方群情激昂,吵吵嚷嚷,声声呵斥,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另一拨只有三个人,一个细眉细眼瘦高的白衣老者,一个魁梧壮硕,眼神狠历的灰衣老者,还有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一旁伺候着。

“边万,木乃同,师殊族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可你们却步步紧逼,难道要赶尽杀绝吗?”

人多一边,一个手握权杖,双眼充血,卷发腮胡,威严的老者在大声的呐喊。

“哎!塔克菲族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误会了,苦修界是一片好心,我们是想帮助你们开发灵石矿脉嘛!双方得利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哪!”

那个眼神狠历的灰衣老者不温不火的解释着。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边万,你怎么不说话?你谋害师殊先知,你欠下的累累血债,总有一天,你会偿还的。”

“嘿嘿,塔克菲你把嘴给我闭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提,与事无补,你可别惹怒了我,我可没有木老那么好说话,边某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苦修这边的两个老者,明显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软刀子割人,一个穷凶极恶的耍横,配合的那是相当的默契。

手握权杖的腮胡老者闻言心底一颤,顿时悲从心起,索甲先知啊!如果你的灵魂不曾远走,你看看,边万那厮出现了,他又来威逼祸害师殊族了,先知你放心,这**人不会放过他,哪怕就是师殊灭族,也要留下边万,以祭奠和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边万,师殊族与你的血海深仇是不可化解的,今天,恐怕你来得去不得。”

塔菲克话音未落,二十几个师殊子弟腾身而起,将对面的三人团团包围。

“慢着,慢着,我说塔菲克,你怎么如此火爆哪!我和边万大佬带着诚意而来,这就是你们师殊族的待客之道吗?”

“住口,木乃同,你不要在那儿假装仁义,你也不是什么善类,师殊族的九大矿脉,你们苦修界已经巧取豪夺了六处,我们不得已远离了祖居,成了待罪之人,你们还苦苦相逼,此举与禽兽何异?”

塔菲克族长旁边一个大鼻大嘴,魁梧的年轻人朗声发话,言辞犀利,问责到位。

这个年轻人气势沉稳,顾盼之间双眼精芒吞吐,有一种空灵而神秘的味道,殊不简单。

“呵呵,拉鲁小先知,木某与你这是第一次会面,实感荣幸啊!早就听说师殊族出了一位神奇的小先知,不仅全部继承了索甲先知的衣钵,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拉鲁小先知,以后但凡有用得着苦修木家的,请派人知会一声,木家竭诚为你服务啊!”

出手不打笑面人,塔菲克和拉鲁都明白,这个木乃同是个极其阴险狡诈之人,可他时刻表现出一副谦卑的模样,令人如鲠在喉,想发做都发做不出来。

“嘿嘿,木某此趟不是为了争斗而来,是有一桩双赢的买卖与你们洽谈,请一定稍安勿躁。”

木乃同看着塔菲克和拉鲁,用手一指周围的师殊弟子,意思十分的明显。

塔菲克也知道,那二十几个弟子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三人怎么样,他只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宁为玉碎的态度。

见人已撤回,木乃同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塔菲克族长,拉鲁小先知,二位也许不知道,拉玛山脉就要变天了,师殊族即将大难临头,苦修界也自身难保,咱们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啊!”

抛出这样一枚重磅炸弹,木乃同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他从师殊族人的眼中看到了惊疑,这就是他想要的。

“一年前,西拉玛密域宗门向道大佬突然造访苦修界,他携惊天修为出言约战,连胜一十八场,最终是‘苦修三圣’之一的‘辫圣’柯老上场,才压制住了他的嚣张气焰,他临走之前扔下一句狠话,令我们大惊失色。他说:密域宗门不日将抢占东拉玛灵石矿脉,苦修界不得插手。一石激起千层浪,苦修界懵了。两位,我们考虑的不仅仅是你们师殊族的利益,还有我们苦修界的生死。试想,当密域宗门占领这里,下一步保不齐就轮到苦修界,远交近攻,狗屁,实际上他们是想逐一蚕食,最终掌控整个拉玛山脉。还是‘苦修三圣’的老大‘不老圣’英明啊!他一语道破密域的阴谋,并定下了章程,让我俩找你们商谈,边万大佬能来,也很有诚意,他想对师殊族加以补偿,化解恩怨,彼此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共抗豪强。两位,怎么说?”

这一番话说不惊人,那是瞎扯,塔菲克和拉鲁面面相觑。

近几年西拉玛密域宗门强势崛起,“密域双尊”之一的向道大佬挑战苦修界尽人皆知,他们与苦修界一样,早早晚晚一定不会放过师殊族这块嘴边的肥肉,塔菲克和拉鲁对这一点从不质疑,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两位,苦修界是有诚意的,我们将全部归还六条矿脉,条件达成后,你们随时可以返回祖居风坞,你们可以自由的生活,跟从前没有任何的区别,而且不用担心外敌入侵。”

“什么条件?”塔菲克发问了,鱼儿咬钩了。

“嘿嘿,条件很简单,苦修界和师殊族共同负责九大灵脉的警戒工作,挖掘归你们,师殊族居地的安全苦修界也全部负责,密域如果来袭,师殊族不用出头,一切由我们应对。唯一的条件是九大矿脉一年所得的灵石,苦修界要拿五成,如何?”

沉默,两方人马一片沉默,塔菲克、拉鲁等人在交流,也许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躲在边缘丛林之中,我知道,苦修界给师殊族挖了一个坑,就等他们跳下去。

向道不可能参与这等龌龊事,那个木乃同在扯谎,这是一种怀柔入侵,苦修界借题发挥,目的想吞并整个师殊族,独享九大矿脉,具体的实施方法和步骤无从了解,但其狰狞的面目显露无余。

三年失去了六条矿脉,师殊族若还相信苦修界,那他们真是无可救药了。

拉鲁这臭小子成为先知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难道是索甲的遗愿,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现场,师殊族族长塔菲克踏前一步,黯然说道:“木家主,兹事体大,我们需要召开宗族会议讨论,然后才能给出答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就怕我们能等,而人家密域不等啊!族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否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期限?”木乃同一脸的笑意。

“嘿嘿,既然你们如此着急,做为师殊族的族长,我有一个更彻底的解决办法,只要你们答应,师殊族可以让出九大矿脉,让出祖居风坞,离开拉玛山脉,永不回返。”

这一刻,塔菲克的心是悲苦的,是落寞的,是沧桑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他眼中,师殊族的未来一片灰暗。

“哦!说来听听。”

木乃同闻言很感意外,这不在计划之中,他无法想象,与苦修界缠斗了几十年的师殊族,会主动放弃,会龟缩认命,会远离祖辈居地,远离拉玛山脉。

起风了,那风声充满了哀伤,充满了苦涩,无数颗心在风中流泪,无数颗心在风中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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