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噬魄”,迷图山脉和天倾山脉最为神秘的两大原生区,相传这里曾是上古神龙兽的栖息地,是一个充满着致命诱惑和致命凶险的死地。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自命不凡的修者、冒险者、独行客前往一试机缘,但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
风闻原生区遍布着各级凶兽,就是拥有大道期修为的真修也不敢冒然一探。
天道院把这里当成了“龙翼七星”的试炼场,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壮举,即便逡巡在原生区的外围,七大弟子的收获也将空前丰厚。
四年的时间对于修真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七星”的经历无疑是铭心刻骨的,他们的心性发生了巨大而颠覆性的变化。
天岩更加的苍桑孤独,不管面对谁,不管面对几级凶兽,他的野蛮战法依旧,甚至有些噬血,除了童桐以外,七星几乎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与之接触。
芒锋更加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不过他也有令人称道的地方,几次危难之时,他都能挺身而出,救过雪姬,救过扈中行和冷仇,遭遇高阶凶兽,即便身负重伤也硬顶不退,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他俨然是七星的老大。
冷仇是七星中的一个特例,可以用“在沉默中疯狂”来形容他,噬血、悍不畏死、冷酷、阴险毒辣、记仇、睚眦必报。试炼初,他曾遭遇过一头四级剑脊兽,不敌而惨败重伤,两年后,他竟然找到了它,百里追杀,以近乎凌迟的方式报了一剑之仇。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染、挂满了血渍和碎肉,让灵心和雪姬恶呕了三天,直接把他化为不可接触者。
童桐不太适应这种茹毛饮血的铁血生涯,若不是天岩一直在旁鼓励,他极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扈中行是众所周知的“苦情人”,昔日的儒雅风流不见了踪影,昔日的刻薄和寡绝也荡然无存,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花痴,他疯狂的追求着灵心,却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他变得异常的沉默和沮丧,他根本无心试炼,若不是师叔宋子雄和圣女宫内事护法扈三娘的精心照顾,他可能早就跟不上七星的步伐,退出了激烈的竞争。
世事就是这样,同一起跑线冲出的运动员,撞线的时候绝对有快有慢,七星原本没有排位,不过经过试炼,谁行谁不行,一目了然。
天岩和芒锋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几乎同时碎丹育婴,二人尽管老死不相往来,却也坐实了老大的地位。
童桐、冷仇、灵心也于第三年育婴功成,目前雪姬提前结束了试炼,境界不明,原本很有前途的扈中行,直到今天也没有取得重大的突破,急的极地龙腾堂堂主宋子雄是抓心挠肝的,却又一筹莫展。
“这两个混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能他妈的又不知深浅的往里闯了吧?”
基地外,脸色铁青的昊武真人翘首远望,显得忧心忡忡。
试炼满三年后,天岩、芒锋、童桐、冷仇、灵心育婴功成,他们已经步入了大陆强者的行列,可以独当一面,他们被分成了两组,天岩、童桐、雪姬一组,芒锋、冷仇、灵心一组,在没有师者护航的情况下,自主进入原生区试炼。
说来也怪,芒锋一组有三个婴修,但他们所猎获的凶兽,所斩获的内丹,却次次败在天岩、童桐、雪姬之手,这让芒锋大为恼火,发誓要清洗耻辱。
这种情况却让昊武真人大为担心,内斗还在继续,掌院师兄猜对了,以天岩和芒锋的牛脾气,不做到极致是不会罢手的,他们宁可累死、战死,也绝不会向彼此低头。
这不,天都快黑了,天岩和童桐还没有回到基地,没了雪姬的牵绊,昊武断定,这两个混蛋一定是往原生区核心的凶险部位挺进了,那里有些地方连他这个大道期的修者都不敢轻言前往的,假如碰到一个三级凶兽,他们两个尚有一拼之力,假如碰到一个二级凶兽那只有看天意了,假如碰到一个一级或圣级的凶兽,他们一定没命回来。
“天岩啊!天岩,俺他妈的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你又不是俺婆娘,这牵肠挂肚的,折磨死俺了!”
昊武这边还没骂完,两个蹒跚的身影便出现在那边山麓的暗影之中。
“又搞的一身是伤,不知爱惜自身的混蛋……。”
怒脸转喜,天下闻名的修真大佬昊武真人一哈腰,人射了出去,瞧他那急切的模样,简直有点卑贱。
……
漠然的睁开双眼,我重新感知了生命的灵动,重新感知了生机的张力,我回魂了。
扯去身上的蛛网,拂去衣裳的灰尘,我缓步走出了树洞,我在这里最少躺了两个月,几次徘徊在肉身覆灭的边缘,最终还是我那古怪的金丹救了我,它令我重生,我对它也有了更实质性的认知。
这期间来了四拨凶兽,都被我强大的精神力量吓退。
经历了触底反弹,我堪悟了自己与真正绝世强者之间的差距,灭道的魔力远没有达到无敌的程度,他之所以给我如此大的伤害,归根结底是我的心不够狠,是我的血不够冷,是修行的厚度不到,是出手的时机不明,是对残酷生存法则的不敏感,是对强者游戏规则的不透彻。
我一直幼稚的认为凡事皆有因果,可逍遥子和灭道结结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真正的顶级强者,他们既爱惜羽毛,又极度排外,既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强权意识,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我深深铭记了这次生死咫尺的教训,想真正与他们抗衡,我差着火候,也差着卑鄙。
逍遥子不可能认出我,不可能记得蓝海边跪求哭诉的那个卑微的生命,在他的记忆中,我连一粒微末的尘埃都算不上,何谈其他。他的“阳谋”,是一种阴险的本能反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灭掉潜在的威胁。
这一战,我几乎往生,却于生死危亡的关键时刻再做突破,神识可以结印,引领着实体逃亡,这是我从来不敢有的想法,简直是个梦幻般的奇迹。
以往与强者对敌,尤其是与亿凡,与向道的两战,我发现自己的印结明显跟不上战场风云突变的速度,这是一大弊病,是关键时刻足以致命的缺陷,可我毫无办法。
现在不同了,神识结印,将无所不在,将瞬间秒杀,从招法能力上来说,我终于跻身庙堂,拥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一套傲世的绝学。
再他妈的遇到魔僧灭道,只要我先发制人,一定会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或打或逃,主动权尽在我手。
一声响彻寰宇的长啸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响起。
“贼老天,你奈我何!我北星还在,从此攻守易形了,天道院,密域,极地,一切强权的污秽,不久的将来,我会亲手埋葬了你们,哈哈哈哈。”
一道闪烁华彩的身影腾空而起,在千山万壑的迷图山脉,向东疾射而去。
……
“老爷子,你怎么了?你起来,你起来啊!告诉我,大漠噬血盗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我的那纵横凡间的鬼影天杀哪?你多年积攒的金子哪?你起来呀!”
落日城城主宅邸的密室内,宛如“活死人”的芒骛远老泪纵横,他听到了儿子芒剑的哭诉,他看到了儿子芒剑眼中的落寞,他有千言万语,他什么都清楚,他什么都明白,可他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感到了一种源于灵魂的深深的恐惧,那个人的手段歹毒寡绝、阴险狠辣,比恶魔更恶魔,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芒家一步一步的走向衰败,走向灭亡,这种折磨,比杀了他更令他毛骨悚然,更令他哀伤欲绝,悲苦透腔。
“父亲,你起来,告诉我是谁害的你,我是凡间的主宰,峰儿是天道至尊,这天下谁敢碰咱们芒家人,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一定……。”
芒剑陷入了辉煌的幻想,他占位未来,他明显处于疯癫的边缘。
都说天道不仁,此时的芒骛远无比的憎恨天道,他恨天道对他们芒家太薄,恨时运不济,恨管平,恨苦修,恨北星,他仍然不知反省,他仍然心有不甘。
实际上哪里有什么狗屁天道,就是真有,它也不会管这些蝇营狗苟的烂事,“天道”是人想出来的,是人赋予它神奇而万能的意义,把命运的好坏栽在它的头上,纯属无稽之谈。
人是这片星域最微末的一种存在,与一沙一草一木没有区别,星域运行的内在法则,内在规律根本无视人的生死,它为恒在而存在。
如果非要给人的行为蒙上一层面纱,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那一言以蔽之,“自作孽不可活”。
这不是因果,更不是注定,人类的发展史既是一部仇恨史,也是一部救赎史,有许多的冤屈都湮灭在滚滚的时间长河之中,只有那些能突破自身壁垒,清洗和救赎成功的人,才有权利对曾经的仇人,对曾经的罪恶说出这句话:“自作孽不可活”,而余者却只能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彤山城龙家,一袭白衣的圣女宫宫主思无暇俏然而立,裙摆飘飞间如凌波仙子,欲乘风而去。
对面,一个齐眉勒着嵌玉抹额,灰衫素带,鬓若刀裁,棱角分明,神情冷峻的灰衣人完成了灵识侦查,张开了双眼,一时间屋内精芒吞吐,微风乍起。
“天哥,你看情况怎么样?”
灰衣人温柔的看了一眼思无暇,略为沉吟地说道:“施术者至为强大,对一个凡人精神封印,手段过于歹毒,此印想解并不是很难,只是……。”
“只是什么?”
下首面色憔悴的雪姬急迫的问道。
思无暇闻言眉头一皱,对于弟子的操切她很是理解,但如此没有礼貌,令她有些尴尬。
灰衣人明显看出了思无暇的顾虑,他不以为忤的笑道:“只是怕他承受不住我与你师父合力破除封印的精神冲击,即便是封印解了,恐怕他也没命醒来。”
雪姬傻了,她的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瞬间万念齐发,到底该如何抉择?种种结果一一闪现,她银牙一咬,无比笃定的说道:“天师伯,如铁命陨前能不能让他清醒一阵子,如果可以,雪姬叩谢天恩。”
“你起来!本宗不喜欢扭扭捏捏的繁文缛节,我只能告诉你封印可解,至于他能不能醒来,则全凭造化。”
灰衣人的措辞毫不客气,可见其对旁人生死的极度漠视和极度冷酷,极其自我的性格。
实际上灰衣人是蛮欣赏雪姬的,能于纷繁复杂的心结中瞬间理出头绪,刚毅果敢,明知不可为便不为,断然选择以自己男人的生命换回他片刻清醒,了解事实真相,了解仇恨,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出的决断。
对于这件事情,灰衣人有着与思无暇不同的见解,他非常清楚,施术者是个至尊级数的修者,与一个凡人不可能有什么恩怨,一定是雪姬的男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让施术者看不过眼,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出手相救,会因此惹来一堆的麻烦,但碍于思无暇的情面,又不能置若罔闻,他很佩服那个施术者的神识修为,他有心一会,何况他已经人在道颠,早已无所畏惧,报复,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天哥,援手之义,无暇谢过了。”
“暇妹,你我之间,谢字乃多余之物。”
灰衣人望着思无暇那绝世的容颜,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青春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忘不了,那两个人也忘不了,四大宗门,恩怨情仇,原就是一本烂帐,可彼此最初的那份情谊,倒还真不用一个谢字。
灰衣人有些忪愣,思无暇何尝不是,她的记忆同样回到了那段青春草莽的岁月,那段联袂江湖的日子,昊天真人、逍遥子、灰鹤,加上她自己,千年前的“周天四杰”,横扫修真界,光耀宇内,何等的风光啊!谁知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再难聚首了。
暗自叹息一声,思无暇收拾心情,淡然的吩咐道:“雪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适用物品!”
屋外的龙家家主龙威闻言一激灵,这是说给自己听哪!他连忙转身就走,顺便拖走了已经进入“极品花痴”状态的弟弟龙浩。
外间,龙威脸色铁青的把龙浩撇在了地上,并怒不可遏的喊道:“小刀,赶快把这个已然疯魔的老处男弄到漠希去,如铁现在生死不明,他竟有闲心盯着他的初恋圣女淌哈喇子,你是不知道啊!就刚才,我的心都他妈的悬到了嗓子眼,我担心他一个把持不住,扑了上去,还救如铁,还救个屁,龙家都会因此大劫临头。”
那个叫小刀的汉子,脑袋越垂越低,他的神情无比的纠结,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倒更像承受着一种折磨,对!他正被爆笑与哀伤两种情感折磨的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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