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
此时的夜色已经很黑了,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除了那不是经过的一队队穿着青衫的大汉,他们头顶举着火把,手中拿着钢刀,不时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着。
一个个已经睡眼惺忪的穿着睡袍的人被从床上拖了出来,然后被押往大牢。也有少数地位较高的人是被“请”出来的,直接被“送”到了县衙。如此的气氛使得衡山县城格外的压抑,就连平时一听见动静就吠个不停的狗都像消失了一般,生怕被淹没在这无形的压力中。
衡山县衙此时是灯火通明,里面外面到处都站着身材魁梧的带刀大汉,每一人的脸上都带着阵阵杀气,城内那些只会恃强凌弱的衙役与之相比,可谓天壤云泥。县衙正厅中央站满了怨气十足的各类人士,他们大部分都是县城内的各级官吏和富商,被人直接从女人的怀抱中给拖出来的,当下虽然被周围的大汉所震慑,但是心中却也是不满之至。
至于仅有的几名有资格坐着的人,虽然表情比较沉稳,但是心里也是澎湃不安。其中的几位还是本地的大家族,院中家丁都是几十近百。不过在那些大汉上门“邀请”的时候,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这几位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得出来那些大汉都是刀头舌忝血之辈,自己犯不着和他们找不自在。
公孙员外郎和赵主簿自然也在这坐着的几人之中,这一对难兄难弟刚才那会还在凤来楼喝花酒,正在商量着如何应对张大千张师爷的强势。谁知凤来楼的花魁刚刚进屋,小曲儿还没唱上两句,楼下就传来吆喝和哭喊声。两人当下就觉得大事不妙,明白是寻找自己的人来了。
当下,赵主簿急中生智,打开窗户准备跳窗。不过当他看到窗外距离地面足足有一丈多的时候,勇气立即灰飞烟灭,转而是钻进了床底下。公孙员外郎就更不得了了,跳窗是万万不敢,本想和赵主簿一样钻床底,谁知道他的身体不如另一位那样精干,而是过于肥胖,这床底还真钻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勉强钻进了衣柜。
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这两人的把戏前人早就已经用烂了,踢门而入的几名大汉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这二人从屋子里拖了出来。两人到了门外一瞧,呵,这里的难兄难弟还真是不少,已经在大厅内排了一大队了,怎么刚才就没有现?
“公孙兄!”赵主簿身子一偏,低声说道:“依你看,这张师爷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看不大透!”公孙员外郎心里一琢磨,答道:“按理说吧,这知县大人一去,张师爷也应该告老还乡了。谁知道他现在竟然这么强硬,莫非还真是惦记上知县大人的身后之物了?”
“依本人之见,这个张大千不会是想坐上知县的宝座吧!”
赵主簿抚了抚胡须,继续说道:
“公孙兄你看,今晚这么多在衡山县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都被请过来了,他张大千总归不会是想对人人下手吧。按照兄弟的估计,他是想把事情给挑明,然后让大家支持他当上知县!”
“他有这个能耐吗?就算要选新知县,也轮不到他啊!别看他现在有那么多帮手,等到陈指挥使大军一杀回来,他们还不都得乖乖回家!”
两人正说着,只听见站在大堂内的一名衙役大声喊道:
“张师爷到!”
然后张大千就从内堂走了出来,身后依次是陈冲,赵云修,刘志民以及赵鹏。几个人分别坐在了大堂的正上方。张大千站起身来,对着大唐中央的人群说道:
“诸位,今晚请大家聚集一堂,耽搁了大家的休息时间,真是让张某过意不去!”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这个张大千虽说是县衙的师爷,但是却无品无次的。无论是从官职还是家境来看,在场任何一人都要高于他。因此,对张大千今晚的这个看似出格的举动很是不满。
“诸位请安静一下!”张大千继续说道:“今晚请大家来此,不是为别的,正是为了宣布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知县大人已于午时在县衙内身亡!”
听到这话,下面的大部分人都是瞬间一愣。由于谭知县身亡一事被严格地封锁了起来,只有少数人知道。因此直到现在,县城内的大部分人都无从得知。现在被张大千这么一说,顿时都不知所措。只见张大千继续说道:
“谭知县在生前是一位爱民如子,清廉正直的父母官,没有想到还是有歹人为了达到其目的而向他出手。这件事情现在虽然还没有查清楚,但是张某在这里向诸位保证,不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某誓不罢休!”
张大千的这番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滴水不漏,这让坐在他旁边的穿越者们很是好笑。场面话讲了那么多,这始作俑者还不是就在你旁边!而那些子虚乌有的“爱民如子”,“清廉正直”更是让人贻笑大方,爱民如子是无从考证,这家中上万两白银的七品知县如何能够与“清廉”挂上边?其余的人也知道这是场面话,纷纷附和。
“至于这第二件事”张大千继续说道:“那就是虽然谭知县已经仙去,但是却留下来了一大摊子事情。正所谓‘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衡山县也不可一天没有知县!所以张某提议,诸位一起选出一位新的知县大人出来!”
虽然大堂内的其他人都不大看得起张大千,不过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更何况周围站着的那些彪形大汉可不是摆摆样子的。当张大千提出推选新知县的时候,众人们一阵喧哗,自然是觉得这个提议很在理。
姑且不论别的,当上知县之后,在衡山县这一亩三分地中就是主宰,并且还可以连带着提起一个政权班子。这么好的事情,哪里会没有人动心?
不过动心归动心,归根结底,能够出任知县一职的人选,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寥寥几人,不是城内的大户,就是原本县衙的官员。至于其余的大大小小的富商或者是芝麻大小的官吏,只能够赶紧下注在别人身上,然后为其摇旗呐喊。一旦那人得势上位,自己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这时候,原本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赵主簿站了起来。迎着众人含义各异的目光,他缓缓说道:
“诸位,这能够接任知县位置的人选,一定要是德高望重之人,并且懂得如何治理地方。”
接下来,这厮话锋一转,说出了令满座皆惊的话:
“赵某不才,特毛遂自荐出任此职,以圆知县大人未完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