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愣呆呆的看着王府,而后环视四周,感受着王府中的风,触模着王府内的空气,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巨擎倒下之前的那股释然,巨孽皈依佛门之前的洒月兑。他嘴上挂着笑,脸上闪耀着的却是晶莹泪珠,没有一点哭音,却能感染一旁的白敬酒。
“你运气好,本王要杀你的时候遭此大祸。回去告诉燕王,将本王的一切遭遇都告诉燕王,本王和他斗了一辈子,先去地下等着,看着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白敬酒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依然站在院中。
竹叶青随着晋王的脚步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宛如影子一样。
赵正平进入院中,看到院内的木墩和刽子手的后背刀时,瞧了白敬酒一眼,开口问道:“敢问王爷,此乃何人?”
“普通人,本王看他长的心烦,就拉进来砍了。”晋王如是回答。
赵正平怒视晋王,正色道:“王爷,你是藩王,镇守重镇,怎么能干这草菅人命之事?”
“本王就干了,你奈我何?”
白敬酒在这愣着,他已经看出来,晋王这是在求死!
藩王被夺权,无论是送回京师还是囚禁王府一生,都已经是一个落魄局面,往日的王威不在,生不如死。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出生时的恩宠万千仿佛预兆着落败后的局面,胜者王侯败者寇。
晋王回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不在发疯,静静的坐着,瞟眼看赵正平的时候,眼神中的轻视如同一只快要病死的老虎依然瞧不起在身前欢快吃草的野兔一样。
“本王问你,本王可被褫夺封号?”
封号是万岁爷朱元璋亲封,朱允炆就算在过分,也不敢在朱元璋没死的时候夺了他的封号。
赵正平依足朝廷礼仪回答道:“禀王爷,圣旨声并未有如此记载。”
“好,那就好!那你就给我本王说说,除了湘王和本王外,还有那些王爷被你手里这道圣旨逼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晋王淡然自若,身上竟然没有一点落败之后哀怨自怜。
赵正平知道晋王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能说什么,更何况说出这大逆不道言论的还是当今万岁的亲生儿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着头,按照朝廷礼仪回道:“周王贬至云南,代王贬至蜀地,岷王和湘王勾结,贬为庶人……”
“好,好!”晋王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宛如点燃的烈火:“本王两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弟弟竟然勾结谋反,周王、代王沉迷的弟弟分别贬到边关,接下去还要将本王贬到什么地方去?或者将本王囚困一生?”
赵正平忽然跪倒,这话打死他都不能接:“这些都是万岁爷的圣旨,臣自然不敢违逆。”
“万岁爷?万岁爷躺在床上已经足足三个月不能动了!本王的密探从大内传回消息,每天父皇只能进些汤水,如今已经骨瘦如柴,别说还未醒,就算醒了也不可能提笔写下圣旨,你当本王是傻子么!”
赵正平只是跪着,他只要回答错一句话传回京师,南边的那位小爷恐怕就会将他当成晋王一党,现在可是大混乱的时期,他必须小心行事。
晋王一伸手,旁边竹叶青将纤纤玉手放入他的掌中:“青儿,一切都怪本王,悔当初不听汝之言,如今,晚矣。”
竹叶青温婉的摇头,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晋王,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
“本王已经打定了主意,青儿,你可愿意?”
竹叶青看到晋王望向自己的目光时,她第一次如此温暖,已经不记得晋王多久没有如此看着自己了,那属于男人的目光仿佛是支撑着自己一路走下去的支柱:“青儿自幼跟着王爷,一生所为尽是为了王爷,没什么不愿意的。随不曾为王爷诞下一子,但是青儿知足。青儿早就是不洁之体,王爷却从没有将青儿赶出王府的想法,青儿够了,一生只看到王爷望向青儿的这一眼,就够了,何况是陪伴了王爷这么许久时光。”
赵正平猛然站起,开始疯狂后退。他可知道竹叶青是什么人,这个女人发起疯来,要是护着晋王往出闯,谁能拦得住?
唯一干掉这个女人的方法就是靠人堆,要么等她杀人杀累用硬弩射杀,要么就活活把她累死,这是他来此之前打算好的万全之策,无论如何不能走月兑了晋王,否则自己这个太原布政司就算是干到头了。
晋王缓缓起身,轻握着竹叶青的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柔。
“准备!”
赵正平是破坏这份柔情的刽子手,他的一句话顿时让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进入了战备状态,人人持刀而立,红缨枪更是摆出了拒马阵的架势,像极了要在边境与元蒙死敌来一场寸步不让的厮杀,只不过这次的敌人却是当今万岁爷的龙子龙孙。
晋王向着琳琅阁走去,白敬酒来到晋王府两天都不曾看琳琅阁走出任何一人,他还在想那里是不是晋王的密室,却没想到此刻晋王走了过去。
莫非那琳琅阁不是密室,而是有密道的逃月兑之路?
迈步拉开琳琅阁的房门晋王回头看了一眼,满眼都是释然,白敬酒忽然感觉到这位曾经持宠而娇的王爷有一种放弃了一切的感觉,那种双手不再紧握,眉头不用紧锁的轻松。
“父皇,儿臣先走一步,若是地下你我父子还能相逢,儿臣想要问问,一直在您身边成长的朱允炆,怎么会被教成这样一位弑叔屠祖的孽障!”
声音缓缓而荡,浩瀚于空。
赵正平呆住了,他如同握紧了拳头去重击敌人的时候,打到的只是空气。
圣旨上让他抓人,却并没有让他去抓晋王,要是晋王反抗,那就是抗旨不尊,当场格杀谁也不会有任何说法,反而他能在朱允炆那里献上一桩功绩。现在可好,晋王认了,躲在王府琳琅阁里不出来,这样一来他不但动不了晋王,甚至连晋王府的其他人都没办法动上分毫,一个布政司总不能和王爷叫板不是?
轰!
一股气浪袭遍整个王府,距离琳琅阁最近的白敬酒和赵正平直接被吹飞,其余众兵士一个个东倒西歪,手中长枪都在气浪蜂拥之下折断。
王府内,瓦石横飞,无数并将在瓦石击打之下死于非命,一时间王府内惨叫连连。
白敬酒亲眼看着琳琅阁炸成碎片,亲眼看着爆炸之中的火光涌起,闪耀于空。
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十几个跟头之后,白敬酒感觉到胸口一股气闷横向而来,那感觉就像被锤子狠狠一击砸在胸口。
强忍着爬起的白敬酒忽然想起一件事,晋王说竹叶青并没怀孕,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竹叶青了,可竹叶青发疯的时候的确捂着肚子,假如这个女人真的怀孕了……
“竹叶青!”白敬酒猛嚎一声,有些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答案。
赵正平也被没受伤的官兵扶起,幸运的是,他也没事,此刻赵正平走到白敬酒面前说道:“现在你没事了,我来问你,王府之内可有和你一样被晋王抓进来取乐的人?”
白敬酒忽然想起朱怀严,立刻疯了一样向偏远跑去。
碰。
一脚拽开朱怀严的房门,他看见一张白纸被烛台压着,上边只有寥寥几字‘郎死奴亦去。’!
在一抬头,里间屋的房梁上,一个人正挂在那,床上摆着被拆两位被里的棉被,而祝怀严身上却穿着被里改成的孝服!!!
白敬酒迅速将朱怀严抱下,用力的拍打着前胸后背,双眼之间不断有泪水涌出开口狂喝:“我娶你,朱怀严,你不能死,无论如何我都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