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静寂,就像是一张满弦的弓,只要稍微的轻举妄动,那绷在弦上的利箭,就会射穿她的心脏。
沈晚牙屏住气息,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在那张峻挺的脸庞上看见了覆冰般的阴霾,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冷得再没有一丁点温度。
从她还是个孩子时,就看惯了他不高兴的脸色,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要夺门而出,因为眼前的他,令她打从心底觉得害怕,从前令她觉得可恨可憎的问守阳与之相较起来,竟显得得和蔼可亲了。
“无话可说呢?”他轻冷的嗓音宛如一记鞭子般,直甩向她,“所以,当年你那一身伤,原来是出于自己人的杰作吗?”
沈晚芽敛下眸光,对他所说的话概不承认,也不否认。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低喝了声,看见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抬起螓首,与他视线平齐。
“东叔知道吗?”话落,问守阳走到她面前,大掌扣住了她纤细的颈项,以拇指抬起她的下颔,逼她抬起头与他俯瞰的眸光相视,“回答我,东叔知道当年的偷盗事件原来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如果东福知情却替她隐匿,那就形同共犯,对于他这个主子而言,已经是最大的背叛!
沈晚芽从他的眼神猜到了他的想法,连忙反驳道:“义父不知道,爷可以去告诉他无妨,只要你不怕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不怕他的病情更加恶化,你就直说了无妨。”
“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吗?”他狠狠眯细了眸。
“这不是威胁,是实话!义父在问家当了几十年的差,对问家向来是忠心不二,如果爷觉得让他在这风烛之年可以承受莫大打击,而您心里不会对他感到任何歉疚,那我也无话可说。”她以两手捉住他箍扣的大掌,就像是小鸡在反抗着老鹰一般,无法撼动分毫。“对,我是骗了义父,但是,这些年来待在他老人家身边,我不曾再对他玩过任何把戏,所以我自问于心无愧。”
因为用了好大的力气,对他而言却是不痛不痒,她气恼地叫了声,抬眸恨恨地瞪着他睥睨的双眼,觉得自己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一只蝼蚁般,他只需要再多用一点力气,便可以将她给捏死。
完了!沈晚芽看着他望穿不透的眸色,心里就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多年来的处心积虑,细心的经营,以及她所有努力,都要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泡影了!
但她没有开口讨饶,反而是微微地昂起下颔,在问守阳的面前表现出不卑不亢的骨气。
如果,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一无所有的话,那她至少要输得不狼狈。
多可笑呵!这些年来,她在他的面前听话得近乎卑微,却在最后一刻才想到要挺直腰杆,不在他面前认输,这算什么呢?
“刚才那两个少年,就是你那天所说的秦家兄弟是不?他们明明与你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说失散了?”他低沉的嗓音依旧是一贯的轻冷,“沈总管,你究竟还有多少谎言,来‘宸虎园’究竟有什么目的?说话!”
“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与他们二人无关,你想罚便罚我,即便是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护着他们?”他挑起眉梢,明显可见不悦。
“你不懂的,是不?”她睁圆美眸,直勾勾地瞪着他,“像你这样的人,才接手当家大权,就急着把叔爷的权力给架空,把他赶到‘澄心堂’当个闲人,他老人家口口声声说也好,反正自己喜欢做纸,可是,那是他在给你这个晚辈做面子,对于你用那种手段对付他,令他有多伤心,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不顾至亲感受的人,怕是不懂我现在的心情吧!”
“别把叔爷扯进来,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他低吼。
她被他阴沉的怒气骇了一跳,却犹强作镇静道:“爷不必生气,我只是懂得举一反三而已,如果爷不喜欢听,那就当做我没说过,请爷开口吧!沈晚芽敢作敢当,就请看在义父一生为问家尽忠效劳的份上,在他的面前,能给个不伤害老人家的说法。”
沈晚芽想义父一旦知道自己当初是被她使计欺骗,会不会觉得这些年来对她的疼爱,都只是枉费与徒劳而已呢?
闻言,问守阳冷笑了声:“你这个人真是可怕,该说你聪明还是狡猾呢?我为什么要替你隐瞒东叔?你是不想伤害他,还是不想伤害自己在他心里的乖女儿形象呢?”
是了!沈晚芽知道自己最痛恨她的爷哪一点了,他总是可以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往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予以攻击,她瞪着他,看见他眼里的咄咄逼人,却也在那层坚硬的防护之下,看见了一抹仿佛被踩中了痛处的恼火。
“放手……”
她不想再继续与他争执下去,用力地挣扎,想要挣月兑他的掌握,却因为久久挣月兑不开,反倒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在闹脾气的小孩。
沈晚芽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挣月兑他的慌张,因为他的眼神教她觉得心虚,也同时觉得可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以身为男人的强势力量制伏着她,却在这时见她痛苦地拧起眉心。
“放手!你弄痛我了……”她的脸色苍白,一副可怜见的模样。
问守阳定住不动,眸光直视着她低着头,微微瑟缩了下,似乎真的被他捉得很痛,他想,要是可以做到的话,她现在大概会想要插翅从他的身边飞逃离开吧!这一瞬间,他眼眸深沉几不透光。
沈晚芽感觉到他的静止,以为他决定要放开她了,抬起头觑他,就在这同时,他一掌扣住了她的反脑勺,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他在干什么?
沈晚芽美眸圆睁,好半晌回不过神来,感觉他的唇悍然地压迫着她的,一时之间,竟然弄不明白他究竟在对她做什么?
或者该说,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一瞬间的疑惑与不安,让他得以趁机以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更深一步地吮吻着她的唇,近似压迫的碾揉力道,让她感到出血疼痛。
“唔……”她用力推他,却觉得他硬实的胸膛就像是一堵无法撼动的铁墙,强悍地抵着她的身子。
当他的唇离开她的时,她喘息着,昂起娇颜瞪视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依旧不住地挣扎,嘴里发出的声音比起喊叫,更像是呜咽。
问守阳无视于她的挣扎,长臂一捞,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给抛到卧榻上,没给她逃月兑的机会,高大的身躯几乎是立即压制住她。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的嗓音不自主地轻颤,不曾见过他如此狂热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眨眼间又再次吻上她,这一次的力道和缓了些,但仍旧透着无法抵抗的强悍,没允许她有反抗的余地。
“不……要!”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两个字,但丝毫没有让他收敛,在挣扎与忙乱之中,她甚至于不能记清楚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直到她的身子感到无法抗拒的入侵,瞬间被撑扯开来的疼痛,就像被人在身体划上了一刀,伴随着疼痛而淌出鲜血。
沈晚芽蓦然睁圆美眸,不敢置信自己所感觉到的炽热,那不属于她的一部分,此刻却是千真万确地在她身子里存在着,明明在她温热的身子里,却仍旧教她感觉灸热得像火在灼烧一样。
“不……不是真的!”她摇摇头,拒绝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无法阻止事情继续进行。
她眼底涌动着泪光,迎上他暗不见底的眼眸,下一刻就被他大掌扣住脑勺,吻住了唇,他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地撬开她的牙关,交缠着她柔软的舌头,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开始一次次地侵入与撤出。
一次次,就像要在她的身子里烙下最深的印记,总是完全地没入,而她在推打了他胸膛几下,终于确知无法阻止得了他之后,她呜咽了声,彻底地放弃了自己,被他无情强悍地卷入男人与女人的交缠,再不抵抗。
寂静的空气之中,弥漫着沈晚芽未曾相熟过的暧昧气味,那味道一部分属于他,而交揉其中的另一部分,则是她的。
沈晚芽手里紧揪着一件男人的外袍,覆住自己赤果的娇躯,蜷缩在卧榻上最角落的位置,袍服上可以嗅闻到他的气味,但她不能在意,因为,这是她能捉到最靠近自己,能够覆体的衣衫,而且,何止是衣服呢?此刻,她甚至于可以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到他留下的气味,她的全身都泛着疼痛,就连身子里最深处的地方,被撕扯开来的感觉依旧十分鲜明。
蓦地,房里的另一端传来东西磕碰的声响,令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但是,却没有抬眸望向出声的地方,依旧寂静地躺着。
是他!是问守阳,是才刚夺走了她清白的男人。
在完事之后,他从她的身边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但是,她却不想看他,自始至终,她只是静静地蜷成一团,半敛的美眸之中有着困惑与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眼前的事。
她想,或许应该要哭闹才对,哭闹着要他对自己负责,可是,比起哭闹,她更觉得生气与愤怒。
比起他夺了她清白的身子,她更生气这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与方式,沈晚芽紧咬住唇,把自己都给咬痛了。
这时,问守阳回到长榻前,冷不防地伸手拉起她紧揪住的袍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她飞快地坐起身,背抵着墙,将袍子给按在身上,尤其是双腿之间的私密之地,对着他摇摇头,这一刻,就只差没有开口求他不要再勉强她做任何事。
“你流血了,还有……总之,我只是要帮你擦掉沾在身上的东西。”他的话里有隐晦,但却没改变他要执行的意志,他强硬地扳开她的手,撩开衣袍的遮掩,坦露出一双修细的玉腿。
“别……”他拿着沾湿的绢巾探入她的双腿之间,她被他的举动吓了大跳,急忙忙地要按住他的手,娇颜透出一片洒倒胭脂般的红。
“不要动。”
他挪开她伸来的手,继续为她擦拭腿间干涸的处子血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还印着被他捏弄出来的瘀痕,斑斑驳驳的,眼下颜色还显得嫣红,到了明日,只怕会成为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一瞬间,他琥珀色的眼眸显得十分深沉,可以见到一丝懊恼。
沈晚芽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地,只是瞅视着他,心想他露出懊恼的表情,是因为感到罪恶吗?
他的心,可会为强占她的清白,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静默,就像是冰冻的空气般,没有流动,教人感到窒息,而他替她擦拭的动作,却是出乎意外的温柔。
蓦地,归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由远而近,“爷,您在屋里吗?大伙儿都准备好,出发的吉时已经到了!”
“站在门外,不要进来。”问守阳朝着门外大吼了声,话落,他回头看着沈晚芽,却见她这时候别开了脸蛋。
“看着我。”他以大掌扳住她的后颈,扳过她的脸蛋,逼她正视他锐利的眸光,“听着,等我回来,知道吗?”
沈晚芽紧抿女敕唇,不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挣扎着想要摆月兑掉他的掌控,却一再地被他给揪扯回来,被迫正视他。
“你听见了吗?”他浑厚的嗓音透出不容挑战的权威。
她瞪着他,眼眶泛起一圈薄红,最后,她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在这同时也别开了目光,不愿在这个时候看见他的脸。
问守阳默然地注视了她半晌,最后把手里沾血的绢巾搁在一旁的几案上,一语不发地放手,从她面前离开。
沈晚芽回过头,看着几上的绢巾一眼,然后看见他走进内室,出来时已经穿套上另一件玄色外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掩上的门扉之间。
这时,她听见门外归安又说道:“大伙儿都在找小总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爷要不要吩咐多派些人去找?”
“不必了,她又不是三岁孩子,还需要劳人担心吗?”明明是在说着谎言,但是,问守阳冷冽的嗓音却没有丝毫起伏。
他们的声音随着脚步的远去而消逝,门内,沈晚芽环抱住弓起的双腿,把小巧的下颔抵在膝盖之间,想着刚才问守阳回答归安的话,觉得讽刺又好笑,明明是他自个儿把人给藏起来,竟然还说她又不是三岁孩子,要让人操心。
她的嘴角泛起一道似笑的浅痕,却忍不住心底一阵酸楚。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问守阳待她从不心软,但是,现在较之起来,先前的一切种种,竟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想,从今以后,她才真的算是“百毒不侵”了吧!
因为就连她的身子,仅有的清白都教他给夺去了,她究意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不怕,却无法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因为,一切再也回不了头了!
在‘宸虎园’里,并不是每个下人都能够拥有独立起居的院落,凤九娘分到了一个小院,因为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但是在她的小院里,同时也住了几名年轻的丫头,是她自个儿要求,因为就近可以照顾训练。
而另一个例外,则是东福与沈晚芽,因为东福孤家寡人一个,并不需要自个儿的院落,所以老主人在提起时,他总是推辞,说跟大伙儿住在一个院子里比较热闹,一直到收了沈晚芽为义女,才终于住进安排给他的“苹秀院”里,在这院子里栽了两棵苹果树,白色的苹花会从春天开到夏天,秋天的时候,枝头上就会结出大又饱满的苹果。
如今,又是苹花初开的时候,沈晚芽回到小院,神情显得有些恍惚茫然,风乍吹起,白色的苹果花瓣随风漫天飞舞。
“义父。”
她走进东福的寝房,明明屋外是风光明媚的,可是,这些日子她义父的病情加重,被吩咐吹不得风,门窗都加了厚实的毡毯,不过适度保留了一点空间,所以屋子里还算通风,此时她暗自庆幸光线并不充足,才可以让义父不能发现她脸色与神情的异样。
东福缠绵病榻,已经好些日子起不了身,见到她进来,笑着招招手,示意她到床边来,“怎么了?芽丫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这一瞬间,在沈晚芽的脑海里浮现了问守阳严峻的脸庞,但她却摇摇头,坐在床前的踩凳上,把脸蛋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笑道:“没有人欺负芽儿,不过就是有点累了,想来找义父撒撒娇。”
“乖孩子,义父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凡事都勉强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累坏了身子对你没好处的。”
“嗯,以后不会了,谢义父关心。”
“听说爷今天出门了?”
“嗯,不及时出发的话,就怕赶不上大理的行程。”沈晚芽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问守阳,可是说也讽刺,她与义父二人都是问家的奴仆,在他们平时的对话之中,有大半都是绕着主子在打转,眼前当然也不会例外。
东福点点头,笑叹道:“你做得很好,有你在爷身边,义父很放心,我知道你聪明伶俐,可是没想到你能做得那么出色,没想到你真的能兑现在祠堂前所发下的誓言,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沈晚芽点点头,“记得,那一晚的事情,无论经过多少年,在芽儿心里都像是昨日才刚发生过一样。”
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一天,她的爷狠心让她跪到了隔日早上,直到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她不知道何时跪到昏沉了过去,是他冷淡的嗓音唤醒她。
你可以起来了!
即便有义父半夜里送来的袄子穿在身上,经过一夜冷风冻露,她还是冷得蜷成一团,听见他浑厚的嗓音,她抬起头看着他,那一刻,他原本就高大颀长的身躯,在她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义父和几名奴仆,凤姨和叔爷则是前一晚就被人给看住,因为问守阳下令谁也不许来帮她说情,更别想私自放她起来。
终于得到他的释放命令,她当然一刻也不想多跪下去,可是,她低头看了自己的双腿,早就已经因为久跪而失去了知觉。
怎么?还想继续跪下去吗?很好,我可以成全你,没关系。
说完,他冷笑了声,似乎真的有此打算。
我起来!我要起来!
她惊慌地喊叫,用双手撑着地板,才勉强让双腿挪动了下,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样子就像是一只初生的小羊儿,每多挪动一下,她的腿就发出疼痛,就在她整个人都要站起来时,忽然一个脚软,让她整个人跌趴到地上。
还记得,就跌在他的脚跟前,他一双沾染着晨间露水的靴履就映入她的眼帘,却是一动也不动。
那一跤跌得她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但是,问守阳不允许任何人扶她,沉冷的嗓音喊住了要跑过来扶她的义父,他要她自个儿爬起来,她忘不掉他眼里如冰的寒意,冻得她骨子里跟着颤栗起来。
谁也不许扶她,让她自己站起来。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她光是听着,都觉得被他的话给砸痛了,她再不怕痛,勉强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算两只脚都在发抖,她也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倒下第二次!
“义父,你说,这些年芽儿做得好吗?”
“好,当然好,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怎么会被称为是万能的小总管呢?”
“那为什么……为什么……?”一连说了两次“为什么”,但是,后头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接续不下去。
因为,她明白自己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的答案,除了她的爷以外,谁也答不了她。
从那天之后,她决定要让自己变得很好,好得让他再也无法挑剔。
但是,他就是有本事找她麻烦,挑她错处。
原本,她想是因为自己仍旧做得不够好,但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做错了事情才惹他生气。
也或许,她并不是做得不够好,而是她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能换得他对她一丁点的仁慈。
她转开眸,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却像了出了神似地,目光变得非常遥远,眼底有着一层淡淡的迷蒙,像是悲伤,像是困惑,而真正的心情竟然连她自己都无法弄清楚。
东福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义女今天的情况很不对劲,可是,只要她不肯开口说清楚,他也就不追问原因。
因为,他曾经答应她不过问,也绝不袒护,这么多年来,就看着她凭自己的聪明与努力,获得了众人的赏识与肯定。
最后,他只是伸出手掌模着她的头,见她转回眸光,义父女两人相视一笑,这些年来,她跟在他的身边学做事,从来就没有不细心勤快的时候,而他这个一贯被说是严正不阿的大总管,竟为了她而有私心,想尽办法给她找师傅,不管是琴琪书画也好,还是她希望能够学一些胡人们的话,只要他能替她办到的,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给她。
就算是对待亲生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安慰,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没想到在晚年竟然有机会可以尝抚养女儿的滋味,算得上是老天爷给他最大的赏赐。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扰醒了他们父女二人的目光交流,“东总管,千日来给你问脉了。”
“姬大夫,快进来。”东福对外回答道。
走进屋里的是一名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俊的男子,姬千日年方廿五,以年纪而言,他看似历练不够,可是,他从五岁开始就随着父亲到处行医,见识无数,近两年才在京城落脚,在城南的胡同里开了间小医馆。
姬千日没料想见到沈晚芽也在,他颔首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小总管人也在这里,我刚到时,就听人说小总管闹失踪了,才想过来见东总管时,不知道该如何对老人家提起,这不好了,我不必伤神了。”
“我不过就是想要静一静,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回小院时,她特地避开有人走动的地方,想回来稍做整理,才不会教人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室内的光线不太充足,可是姬千日不比东福,毕竟是年轻人,眼力自然也好,再加上身为医者,可以明显得感觉到沈晚芽的模样与平日不同,他更是没有忽略掉她白皙颈肤之下,印着几抹红瘀。
沈晚芽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伸手掩覆着脖子,“姬大夫,你在看什么?我义父还在等你诊脉呢!”
“好,我先诊脉,回头再跟小总管说问脉的结果,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呢?”姬千日微笑,话中有话。
“我想不太方便。”沈晚芽知道他想说的并非是义父的病情,想也不想,就回绝道:“如果诊脉之后,义父的病情没有改变,那就请姬大夫先回去,改日我再找你谈,可以吗?”
姬千日顿了一顿,“那当然好,我就先请脉了。”
“大夫请。”沈晚芽退让了两步,让他过去,看着他给义父把脉问诊。
她站在一旁注视着,表面上十分平静,可是心里却知道自己根本就是站立难安,总觉得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会被人瞧出端倪,让人看出来她已经不是昨日的沈晚芽。
终于,她再也沉不住气,说了声:“请恕告退。”转身匆忙地离开。
在她的身后,东福很明显的静默了半晌,对着姬千日问道:“她今天很不对劲,是不?”
姬千日微笑敛目,收回诊脉的手,“东总管不要多心,或许是小总管今天心情违和,没什么大碍,请东总管不要担忧,以免拖累了病情,今天总管的脉象平稳,显是有好转的迹象,一会儿见到小总管,我会对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