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修闭着眼,看出并没睡实,如何睡得着,时不时轻哼一嗓,强力的隐忍着。
容颜看着这样的秦远修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就那样粗心,他跑出去半天不回来她就该想到是身体出了问题。否则早饭没吃,中饭又岂有不想吃的道理,他只是看着谪仙一般,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如果早发现异样及时将人带回来,也不会平白遭这份罪。
昨天虽然也烧,但起码睡得安稳,哪里像今天。容颜急得快要哭出来,一下没了主心骨,趴到他跟前问:“远修,是不是特别不舒服?要不咱们去医院吧?”这么大个人,一直高烧不退总也不是个办法。
秦远修缓慢的睁开眼,看她紧张到掉泪的样子,失笑:“傻丫头,真担心我会死啊,见过这个时代有感冒死人的么?”唇齿打着颤,说话都不利索。不想让她担心,又实在疲惫得可以,眨了两下眼,眸子沉沉垂下:“乖,别怕,没什么事,让我安静睡会儿。”
容颜呜呜的哭,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趴在他身边又不敢离开,眼泪就一滴滴砸到他的床面上。谁说感冒不能死人的,喝水还有呛死的呢,她好歹也是学医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没见过。
秦远修活蹦乱跳的时候每天都能将她气个半死,便时常诅咒他哪一刻也能生个病卧床不起,好让她清闲一刹。可是秦远修真病了,明知离死是远得很,但她就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再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秦远修也就再没别人了,不论他是她的什么,都是他在一手照顾她。谁说某一日跟秦远修散了,她便可背着行囊远走天涯,仍旧一片洒月兑呢?早对他生出了依赖,不知不觉是否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只知道每天早上没有秦远修一遍遍的催,她一辈子都不会按时吃早餐;只知道嫁给秦远修近三年从没自己充过话费,却也从未停过机;只知道豪门水深火热,打磨性情的本事了得,而她仍是最初模样;只知道……
秦远修听到啜泣声,挑开眼皮,见容颜一颗头埋在他手边的被子里,肩膀抖动。心里软成一团,明明是他病着,却反过头来心疼她。牵起嘴角,无奈的叫她:“过来,到老公这儿来。”
容颜坚持做鸵鸟状,继续低着头。
秦远修只得微抬起上身,扯着手臂将人拖过来,果然哭得厉害,早上出门时是画过妆的,这会儿全花了,冲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秦远修抱在怀里,即便面目全非的样子也觉得好看,怎么看怎么顺眼。捏她的鼻子:“让我瞧瞧,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害怕了?”
容颜哽咽得说不出话,被他抱在怀里更是一阵委屈,百感交集大抵就是这个样子,说不清道不明的。
秦远修不故手上的针,抱着她轻轻的拍:“怕什么,平时不是挺生猛的么,发个烧又不会死人。你们老师就没跟你们说过,适当的烧一烧是好事?怎么上的大学啊,说没注水谁信呀。你困不困?嗯?过来跟我一起睡。听他们那意思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像发生了乾坤大挪移,角色有了置换,之前还是容颜一脸担心,此刻被藏在安乐窝里不多时就睡着了,啜泣声渐渐止息,只睡梦里时不时抽搐一下。他手上的针早就滚了,起了个大包觉出疼来被他一手扯掉。看着她的睡颜无可奈何的偏了头,像是满足的笑了笑。不把自己当回事了,病也跟着好了大半,不再像刚刚那样难以忍受,全身开始回暖。低头看她,贴在耳边难得的柔情嗓音:“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呢?妖精。”
没想到秦远修和容颜晚上能过来,不禁让大家伙喜出望外。本来刘小下午给容颜打过两次电话,问秦远修到底怎么样了?从没见容颜这么乱过阵脚,听筒里带了哭腔:“怎么办?不是太好,还发高烧呢,打上针了也是睡不安稳。”
刘小也很担心,想都不想:“小颜,你别急哈,我马上过去。”
她还穿着礼服,又是一脸花容月貌的妆,能看出无限匆忙。从来做事都没深没浅的,杜允担心就这么出去再出什么事。拉着她安抚:“小小,你别去了,就你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倒还添乱。我过去吧,顺便也有认识的好医生,直接接到酒店给秦少看看,然后我给你打电话。”
夏北北跟着劝:“是啊,小小,你听杜允的,我跟他一起过去看看,你跟弦子在这里等消息吧,到了我马上打给你。”
等杜允和夏北北带着医生过去时,开门的竟然是秦远修。脸色比之前在宴会上好看了些,跟平日意气风发的秦大少自然相差万里。
夏北北急着问:“秦少?怎么是你开的门?小颜呢?听她电话里都急哭了,你怎么样了?”
秦远修指了指卧室,有些哭笑不得:“在卧室睡着呢,害怕了,也是才哄着。我没什么大事,好多了,麻烦你们跑一趟。”
夏北北顾不上其他,大大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先给小小和弦子打个电话。”转身出去。
杜允还是不放心,既然医生都带来了,就直接让他给秦远修查查。
秦远修把人请到厅内,首先测了体温,降下不少,还有一点儿轻微烧。看状态是得了重感冒,这种病最家常,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快的法子就是打针。之前输的就已经是最好的药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坚持打针,注意保暖,尽量控制住别让温度再升上去。
夏北北从外面进来,问杜允:“查完没什么事吧?”
杜允说:“重感冒。”
夏北北微微宽心:“没别的事就成。我去看看小颜。”
秦远修在外面跟杜允说了会儿话,三言两语,杜允抓了把头发,一脸遗憾:“看形式,你跟小颜晚上过不去了吧?也是,好好休息,你现在这个状态也别急着回去,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聚一块的机会多得是。”
秦远修笑容倜傥:“估计是去不了了,不过你们玩,等这病好了,我带小颜专门过去拜访。”
医生还有事,不能在这里多留,杜允叫上夏北北,就打算离开了。
夏北北从卧室里出来,一脸的温情,这涓涓如流水的情份直到回去刘小那里都还没有散去,难得对男欢女爱有了次动容之情,无限向往的夸赞:“能遇到秦少那样的男人,真是被小颜捡到了。你们是没见到,就拿她当小孩儿看,宝贝着呢。”
段安弦坐在沙发上执着高脚杯,醉意熏然:“怎么个宝贝法啊?”
刘小也是兴致勃勃,抱着夏北北的胳膊晃啊晃:“你快说啊。”
夏北北做深思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种感觉,有时感觉比任何行为都能说明一切,由心而生的东西,往往最真挚入骨,是骗不了人的。当时秦远修进来唤她,她正趴在床边逗弄容颜,她睡得猫一样,花着一张如水清颜,翻了个身不悦。正被进来的秦远修看到,几个大步跨过来,天苍苍,野茫茫,那样的神色没见过,不叫心疼叫什么?!揽着轻轻的拍,动作熟稔,还带搭配台词的:“乖,睡吧,睡吧。”这一情景她看得眼熟,嫂子生了小侄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哄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