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门 秦绍风的桃花

作者 : 公子齐

容颜跌坐在地上,上半身被夏北北抱住。胳膊被刀子划伤了,有血不停的涌出来。她疼得说不出话,咬着牙出了一身的汗,另一只手死死抱着。一时间所有人都抢着去关心秦绍风了,哪有人注意到是她受了伤。

夏北北真哭起来:“小颜,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刚说完,秦绍风走过去一把将人带到她怀里。容颜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慌色,太慌色太浓重太泛滥,以至于整张俨如天人的绝美脸庞上都布满。揽着她的手掌很用力,像在微微颤抖。薄唇启了启,轻轻问:“疼不疼?”转身冲人嘶吼,再无法遏制的动起了脾气:“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再转过头,手臂上提一些,用心将人揽在怀里,手掌下意识轻拍她的背:“别怕,没事了……很快就不疼了……”

容颜咬牙切齿的忍着疼,完全不领他的情。也是太熟悉了,心里本就有怒火,越疼越烦越想发泄,那只完好的手臂握成拳打他,边打边骂:“秦绍风,你还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么?都多大了还跟人打架。想害死我是不是?看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混蛋……”

秦绍风定定的看着她,躲都不躲,死心踏地的默默承受,她打到第三下上,一把攥住她的手,眉眼里都是心疼,软声软语的:“乖,先别折腾,好了再打,听话。”

容颜气死了,想想还心惊不已,如果不是跟夏北北找吃的路过这里,急速把他推开了,那一刀保不准就扎到他哪个致命的位置。

疼得哇哇哭起来,哽咽着骂:“秦绍风,你是大混蛋么……”

秦绍风等救护车等得一团心焦,知道这点儿小伤不会死人,胳膊更不会断,但如何会疼得像要窒息,硬是急出一身的汗来。奈何她不安份,这一点早知道,自打认识就没安份过。被她骂得没了脾气,一口一个:“我错了……别生气了成么?以后再不打架了,我发誓。嗯?”

这还是夏北北第一次见秦绍风,听容颜的称呼猜出他是秦家的三少爷,不禁惊赞,秦家基因真是好的没话说,几个孩子个个漂亮的惊为天人。这个秦绍风风格跟秦远修不同,少了一丝淡冷和温润,却是美伦美幻。而且能看出他对容颜很好,那眼神里都是心疼和宠溺,原来该是乖张的少爷,却肯耐下性子慢慢的哄。这样的神色看着熟悉,谁脸上常常看到?想了想,头脑中出现‘秦远修’三个大字。

苏意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事全是因为她引起的,本想说句谢谢。却成了插不上一句嘴的外人。秦绍风的名声她听过,迷恋的看过去,原来秦家三少长这个模样。

就不知这个女人是谁,看似在秦绍风眼里有几分特别,虽说替他挡了一刀,竟能迁就到这个地步,好像本来就是怕她的。世人不是都说么,秦家三少秦绍风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怕一个女人?

容颜很快被送去医院,医院出动最好的医生给她看伤,左臂破了一个口子,很长,但幸好没伤到筋骨,医生迅速采取措施包扎疗伤。

秦绍风急得满处乱转,看如今这个样子容颜替他挡那一刀是多余了,还不如扎在他自己身上好受,至少是安心的。

夏北北听医生说没什么大事,都放下心了。实在看不下去,过去安慰两句:“三少,不用担心,小颜一定没事。”

秦绍风知道容颜没事,可是他有事,心里搅成一团糨糊,站立不得。点点头,随意应:“知道。”视线一偏,才看到跟来的苏意,蹙眉:“你是谁?”

苏意终于被注视到,又欣喜又小心的靠过来。

“秦三少,我是你刚刚救的人。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秦绍风眸子一眯,想起来了,想起打架是由这个女人引起的,也想明白容颜受伤也因为她,心里顿时不悦,冷言冷语:“没你什么事了,走吧。”

“我……”苏意没被人这么冷落过,转眼又明摆着排斥,心里不舒服,若是其他人早就转身走人了。可是,眼前是秦绍风,许是世间一物降一物的说法是真的,二十二年来第一次面对一个人连坏脾气都像无法发作。怯懦的复看了他一眼:“我不走,这事是我引起的,我会负责所有费用的。”

“用不着。”秦绍风无情的甩出这句话,靠到墙上想模出根烟点上,一想到是医院,插到裤袋里的手又停下。

苏意凑上去:“你是秦家的三少对吧?”看秦绍风只挑起眸子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继续说:“我叫苏意,苏敬恩的女儿。”

苏敬恩……秦绍风心里细细念过这个名字,眸中有片刻的风起云涌,但很快,平静得另人措手不及。这个人他太知道,S城就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这个苏家就算一号,跟秦家可谓实力相当。

漫不经心的哼笑了下,说出的话让人气恼:“原来是苏家的大小姐,难怪气势磅礴,不把钱当回事,知道你家有钱。”

苏意脸一白,要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绍风没心情听她解释,至于她说什么在他看来实在是种无所谓的东西。

“时间不早了,苏小姐回吧。再遇到那样的事可没人帮你。”

苏意执意要留下:“等她的伤包好了我再走。”

秦绍风早已不耐烦,忽示她直接别过脸去望向夏北北:“你是她好姐妹?”

夏北北迟缓的:“啊”了声,本来‘观战’观得兴致勃勃,平时只觉得秦大少风骨出尘,没想到这个秦三少也如此登峰造极。收敛想笑的心思,平和答:“是,我跟小颜是大学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你是秦少的弟弟,三少?”

秦绍风对先抬出秦远修,再装缀他的说话明显不悦,抿了抿唇角,简要吐出:“秦绍风。”

这样的谈话方式显然是场淘汰赛,苏意再不识趣也知道要退场了。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前跟他说:“不用叫我苏小姐,直接叫我苏意就行。”

“我跟你很熟?”

秦绍风懒洋洋说了这么一句。

苏意脸又红了,当即无话可说。

秦绍风已经转过身向病房前走,高大的背影在苏意的眼里晃啊晃,晃出一眼眶的湿汽来,雾气蒙蒙的。夏北北好奇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两人间穿梭,想起英雄救美,郎情妾意的戏剧脚本。不过,这个郎似乎无情。

医生为容颜处理好伤口出来,对秦绍风说:“三少,伤口已经处理妥当,伤口有点儿深,不建议今晚回去,留院观察两天吧。”

秦绍风早耐不住性子要往里面冲,点点头:“你们觉得几天合适就几天,出现问题我拿你们试问。”

医生惶恐:“三少放心。”

夏北北松了口气,跟着秦绍风一起进去。容颜躺在床上输液,这会儿麻药还没过劲,觉不出疼意神色也算轻松。她直接扑到床边,一侧手臂裹着白色纱布,唯恐碰到,又不得离远一些,紧张兮兮:“小颜,感觉怎么样?”

容颜僵直的躺在床上,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别担心,疼都不疼了。”

秦绍风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眼光色灼灼。看她一脸轻松,暗自跟着松了口气,哂她:“打了麻药能觉出疼么,一会儿才有你好受。”

他不说话还好,一看到他容颜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秦绍风,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能受伤么?”

秦绍风挑了挑眉峰,摆出事事顺从的模样。只望讨她欢心,低眉顺眼:“是,是我罪大恶极,拖累你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日后就归你了。”

夏北北想起秦绍风在外面不将人放眼里的嚣张模样,再看此刻在容颜面前无限服帖的巨大反差,忍不住想笑。

被容颜一瞪眼吓得憋了回去,就听她接着雄纠纠地教训秦绍风:“你的命我不稀罕,不良少年么?说打架就打架,就你秦绍风英雄。”想了想,纳闷,这句是跟夏北北说的:“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当时边上还站着个小姑娘呐喊助威来着?长得挺漂亮的。”感情还真是逞英雄么。

夏北北锁眉想了下,忽然明白她说的小姑娘是谁了,肯定是刚才那个叫苏意的女人。刚想说:“是有那么一个小姑娘。”

没出口,话茬蓦然被秦绍风抢了过去,生怕她胡言乱语说出点儿什么引她误解的话。立刻澄清:“瞎扯什么呢,那个小姑娘我压根就不认识。从酒吧出来就看到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我能视而不见吗?”

容颜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不是打架斗殴,是好人好事?”

秦绍风笑吟吟:“你以为呢?”

夏北北思萦秦绍风和苏意在门外的对话,看来真是不认得,听那意思也的确是秦绍风替她解了围。就想张口替秦绍风声明一下。结果才一张口又被秦绍风快言快语的拦下,干脆站到容颜近身处,好像离得越近,说出的话含金量也越高。

“我没骗你,那女的叫苏意,也是在门外才告诉我的。之前我可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不信你问问你同学。”

抹把汗,就怕女人嘴碎,天生又都爱往歪了想,担心夏北北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眼见今晚惹毛了容颜,没什么比讨她欢心更重要。

容颜转头看夏北北:“他说真的?”

夏北北两次说话都被秦绍风顶了回去,按理这话说不说都被他表述明朗了,她不说也没什么损失。但还是被堵得有些回不过神,这次再回答容颜稍稍慢了半拍:“其实吧……”秦绍说得句句是真。

但话不到半句又不幸夭折,秦绍风就差冲天发誓,以示清白,跟容颜说话时莫提多郑重其事:“真没骗你,要不信明天我把人叫来,你问问。”

夏北北“嘶”了一声站起身,盯紧秦绍风两片性感薄唇抢占说话先机,语速都比往日快了三分:“秦三少,你怎么不让人说话呀。干嘛找别人做证,多麻烦,我是想跟小颜说,你说的都是真的。”终于说完了,刹时有功德圆满之感,闲言碎语也能让人觉出成就还真是头一次。

容颜也发现了,跟着问:“是啊,你怎么不让她说话?”

秦绍风怔了下,微微弯了眼角:“怕你理解上有偏差,怕我还得再多解释,麻烦。”说完这一嗓实在尴尬,早该想到的,容颜的朋友,就得这么憨傻。

但容颜从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夏北北除了生活上木讷点儿,简直聚集了人类的一切聪明才智。正儿八经的跟秦绍风纠正:“你觉得北北理解能力有问题可是大错特错了,她别提多聪明了,年年拿特等奖学金的好学生。”

秦绍风顿时表现出钦佩:“真了太不起了,这可不容易。”

容颜得意洋洋露出两个浅浅梨窝,像小孩子分到了糖。

转首出了病房,秦绍风方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拿特等奖学金拿到手软的,那东西在他心目中顺手捻来的事,没觉得多难啊。

容颜和夏北北都没吃晚饭,到了这个时间点上就算容颜不想吃东西,夏北北也早就饿了。今晚她得留下陪床,一晚上不吃东西受不了。秦绍风倒想留下,容颜肯定不允,就算真是替他挡了一下,但叔嫂也不方便。就打发他去买些吃的和生活用品。

夏北北盯着瓶里的液体看了看,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又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就问容颜:“我帮你拔个号?跟秦少说一下。否则你这个时间不回家,他不急疯了。”

容颜知道秦远修不会急,否则电话早打来了,不会像现在一直安静。估计还没回家呢吧,哪里会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帮我拔家里的号吧。”

夏北北去她包里翻出电话,找到秦家那一组拔过去,然后放到容颜耳边。

电话接起的很快,是管家,一张口就问:“少女乃女乃,您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张叔,我今晚不回去了,手臂不小心划破了,在医院呢。”怕他担心,临了还刻意说了句:“没事儿,您别担心,就是一点儿小伤。”都住院了,还能小了么。管家如何放心得下,很是着急:“怎么会在医院,少爷陪着您呢吧?我马上过去。”

容颜快速阻止:“不用,您别过来了。少爷……还没回去么?”

管家明显愣了下,再开口小心意意:“之前打过电话,说公司有事。”

容颜草草应了声:“行了,你也别过来了,有夏北北照顾我,估计明天就回去了。”

夏北北替她收起电话,看了眼屏幕,问她:“带充电器了吗?快没电了啊。”

“没拿,直接关了扔包里吧,不用管它。”

夏北北又问:“秦少没在家?”

容颜没答,折腾了这么久,此刻药劲好像过去了,胳膊疼起来,一跳一跳的,每跳一次像带动着心头火热。转眼就疼出一身的汗来。

夏北北看出端倪,忙趴过去:“是不是伤口开始疼了。”

容颜咬着牙:“嗯。”了声,转过头去死死闭上眼睛不说话。

夏北北急得打转,拿毛巾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看还是疼,跑出去问医生有没有止痛的办法。一出门碰到回来的秦绍风,将人拦下:“干嘛去啊?”

“小颜胳膊很疼,我问问医生有没有办法。”

秦绍风将人拉住,一同扯着进来。“甭去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把饭递到她手里:“去吃饭吧。”大步直奔容颜过去。不是他不心疼,实则他比谁都心疼她。别人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如今是他的心上人,称呼是矫情了点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再不是那个男未娶女未嫁的纯情年代,如果是那时,他会像许多平常男子一样,中了爱情的毒会想一个人想到茶不思饭不想,一门心思一无返顾,只会比别人热烈而无不及。他会一早敛了花花心性,为这么一个人死心踏地,费劲心思只为她心甘情愿说“yes,Ido”的那一刻。可是现在不行,太多的热情只会灼伤她,并不会像其他热恋中的女人那样,感到快乐。他再放荡不羁也还知道“荒唐”两个字怎么写,还不是召告天下的时候。

这些事不是从门口走到她床边才想明白的,而是从笃定自己爱上她开始就已经思及清楚了。坐到椅子上看着她心里一阵抽搐,疼是肯定的,那个口子他也看到了,足足占了半支胳膊。伸手擦她额角的汗,轻松的同她说话:“很疼是不是?”

的确疼,但远不是要命的那种疼。只是疼得很烦人,让她莫名觉得心烦意乱,心里一刻也宁静不下来,乱七八糟的感觉。

转过脸哼哼:“不疼才怪。”

秦绍风轻轻一弯唇角,不像往常一样说笑就能笑得很开心,这一个弧度拉出来得实在牵强。嗓音沉顿:“睡着了就不疼了,睡吧。我给你讲笑话听。”

容颜皱眉:“你是想让我越笑越精神,还是想让我睡觉?”

秦绍风一愣,反应过来。不跟她打笑:“让你睡觉。”清了清嗓子:“那为你唱摇篮曲好了。”

容颜又不满意:“我又不是小孩儿。”

秦绍风蹙眉,一副‘你怎么那么多事’的表情,说:“我以后就生个你这样的女儿,然后天天为她唱摇篮曲。”

容颜笑,不远处的夏北北也“扑哧”笑起来,就听容颜嘟囔:“你厉害,能生出女儿。”

秦绍风理所应当:“我的女儿,我不帮忙她生得出来么。”灯光下瞳孔清亮,照出容颜的影子,像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夏北北没想到秦绍风真会为容颜唱摇篮曲,不过她不记得谁给她唱过,也不知道摇篮曲到底怎么唱。因此秦绍风唱得到底是不是她也搞不清楚,反正他的嗓子温软干净,由其唱歌的时候故意放轻柔了,便格外好听。第一次觉得男声是天籁。她连吃饭的动作都忘记了,觉得整个空间都很安逸,宁静而悠远。

向床上看了眼,容颜果然已经睡着了。何时他拉着她的手,歌声没停,轻轻的唱了很久。

夏北北也不上去打扰,静静的看着,异外中的异外,不想秦家三少是这个模样。

过半夜一点多,夏北北看时间实在太晚了,再不回去跟守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的,就劝秦绍风:“三少,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秦绍风不放心离开,可是知道他留在这里夏北北也没法睡。最后说:“行,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专门安排的VTP病房,设施都是一流。夏北北在这里并没感到半点儿不适,收拾好关上灯爬床上睡下了。

睡得正沉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容颜最先醒了,夏北北也跟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个想法就是天亮了,秦绍风说过早上要过来的。可是病房内关着灯,放眼望去一片黑。

容颜叫了她一声:“北北,几点了?有人敲门。”

“正找电话呢。”夏北北正模索包里的手机来看,也不知什么时候关机了,还是换了电池压根就忘记开,等开了机看显示,郁闷:“才两点多,医生这个点儿还查房么?”又不是病情显危的重病患,夏北北快速下床开灯,门外有人快急疯了。

一开门,顿时瞪直了眼:“秦少?”

秦远修速度比她快,她打招呼的话还没说,他已经一阵风的旋进去了。奔到离容颜的床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不知为何便不再靠近。夏北北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容颜看得见,迎着光,他眼中一片晶亮,像盛满了细碎晶钻。这样的一双眼,像遇冷就会凝成冰晶。秦远修很少有这种怔仲的表情,要么邪恶,要么懒懒,不会跟个傻大兵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熟悉的人像斟酌一个陌生人。抬起手似乎要触模她,只碰到一个被角便不再动。容颜发现他修长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之前他大步跨进来,猝不及防站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在他脸上看到掩饰不及的慌然,秦远修从没这样破败过,害怕到像一个逃兵。“远修,怎么了?我是容颜。”

他知道她是容颜,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容颜,当他大半个夜疯了似的都在找什么呢?不就在找这个“容颜”么。

偏头想笑,心还在微微颤抖,跟之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样,如何也不肯听他使唤了。原来竟还是在这里,离秦家十万八千里的一家医院。

身体前倾,一句放也没说,看清了她受伤的手臂,避让开静静的趴到床上抱住她。下巴埋进她的肩窝里,轻微的一声叹息,容颜像听到他身体里心有余悸的声音。

半晌:“怎么会在这里?”

容颜没答,反问:“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秦远修轻轻揽着她的腰身,身上有晚露清凉的味道。一出口,嗓音像很干涩:“从家附近的那个医院一家家问过来的。”几乎整个城都跑遍了才模到这里来。

容颜愕然,这里跟秦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其间大大小小的医院加起来可不少。以前也从没来过这家医院,太远了,很蹩脚。如果昨天不是在这附近,也不可能住进这里。

心里一下很酸,手指插向他的发里轻轻按压他的头皮:“一家家的问得跑多久啊,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

秦远修淡淡说:“你和夏北北的电话都关机,张叔又说你没说在哪家医院……”说不下去了,想说吓死他了,一回家就被告知她住院了,说胳膊受了伤。到底是轻是重下人也说不清,遇到事情没人比他们更慌神的。问哪家医院也说不出,以为是最近的,一问落了空,便由近及远一家家的问下来。喉结动了动:“胳膊怎么伤的?”从她身上抬起头,细细的看。

以防他担心,容颜刻意无所谓的笑笑:“没注意,被划伤了。”

秦远修再没一点多余的心思‘拷问’她说实话,直接转过身盯紧夏北北:“怎么受的伤?”

夏北北实心眼,知道这事瞒也瞒不住,照实了说:“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去找东西吃,正好看到一个人拿刀捅向秦三少,情急之下小颜把三少推开了,结果刀子划到了她的胳膊,破了条口子……”还想说医生说没太大事,已经包扎好了。越说越胆怯,盯着秦远修渐渐惊慌失措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反思是不是哪里说过火了?以至于把见过世面的秦大少也吓着了。寻思一遍,全是真话,或许听着的人没见到就以为全是惊险。毕竟刀子不长眼,扎不到地方是能要人命的。

“秦少,你担心三少吧?三少没事,一点儿没伤到。”

容颜缩在被子里不敢吱声,如果让她说,秦绍风这段死都不会表的,亏夏北北还以为他们兄弟情深一回。

果然,秦远修敛了敛神,转过身,很有大义灭亲之势:“管他死活,死了活该。”

夏北北刹时茫然,想问为何?本是同根生,相兼何太极。但一想到秦家少爷的脾气就不问了。

何况秦远修在乎容颜,而容颜又是为了秦绍风受伤,他还能对自己的弟弟满意进心眼里?

容颜以为秦远修又要大动干戈,发顿脾气的,每次遇到与秦绍风有关的事都没能幸免过。没想到秦远修今晚转性。像之前狠狠的透支了一场情绪,这会儿一平静下来,整个人虚月兑得死气沉沉的。再无一丝精神头可供挥霍,注视着盖着被子假装睡着的容颜,对夏北北说:“把灯光了,你去睡吧。”

夏北北觉得秦远修有帝王将相,他说的话从骨子里让人不敢忤逆。关灯上床,认定秦远修要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留下门口处一盏最微弱的小灯。

背对着容颜的那张病床躺了很久,没听到那两人交谈的支言片语,就连响动也很轻微,不知过了多久,以为他们也是睡着了。轻轻的转过身,实实在在的小惊了一把。薄弱的灯光斑驳的投射到那张病床上,将人和事框成一幅朦胧的景,朦胧欲醉,且真是朦胧欲醉,夏北北看着的时候便由心生出这样的感觉。之前看似疲惫至极的秦远修这会儿正倚身床头坐着,容颜就被他揽在怀里,头枕着他胸口往下一点,大半个身子被他盖在被子下。看似已经睡着了,模样乖顺安静,朝着夏北北的方向躺着。而秦远修像痴了一般,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或许是夫妻的缘故,比秦绍风自若成章,他此刻传出的意念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他的女人。

秦家两个少爷她算见识到了,桀骜性情一看便知,对一个人温柔起来也可像水一样变幻无形。还是,仅对这一个女人如此?

想到这个问题夏北北辗转反侧,竟久久不能入睡。

早上醒来时已经五六点了,医生进来给容颜换药,秦远修从沙发上起身靠过来,夏北北也赶紧围上。昨晚都跟秦远修说没事,今早他便看到了伤口,占了小半个手臂,本来就纤细,上了药的缘故,就似整个胳膊都模糊的看不清楚,极其乍眼的一道伤。外人在场,冷气逼人却没说话。

负责的医生自然认识秦远修,大气不敢喘,动作也格外小心。换好药后松了口气:“秦少放心,少女乃女乃没事。”

秦远修蓦然别过脸,低低沉沉:“什么才叫有事?”

“呃?”医生无言以对。显然对秦大少就是大事。

秦远修顿时烦躁,摆了摆手:“出去!”

容颜在夏北北的帮扶下靠到床头坐好,转首说:“北北,你去吃早餐吧。”

夏北北看看容颜,又看看秦远修,点头:“好,你跟秦少等着,我把早餐带回来。”

容颜见人一走,伸手去拉一步之外执拗不动的秦远修:“怎么了?站那么远干嘛,这个又不传染。是不是没睡醒?”

见他无动于衷,又说:“昨天偶然碰到绍风的,他是你弟弟,险些被人拿刀捅了,就不信你看到了会不管不顾……”天地良心,这回真不是她没事找事。

秦远修面无表情盯着她,静静的挣开她的手去外面抽烟。他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她现在没事,他就得没心没肺的笑开颜?如果,有事呢?他此刻是不是正狼狈的号啕大哭……她倒是勇敢,冲动起来连生死都可置之度外。从来没想过别人是否会担心,会为她紧紧捏一把汗?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像永远也长不大。昨天晚上闵安月旁敲侧击,让他扪心自问是不是将人宠得太过火了?

听时不以为意,这话白林和秦郝佳一早就说过。从来都觉得不够,没想过过份袒护一个人是会将人惯坏的。

秦绍风转过走廊上来,刚走两步就改了注意,转身退回去。不想走廊上一直闷头抽烟的秦远修早已看到人,侧首唤他:“过来!”

秦绍风无奈的一颌首,这口气倒有点儿哥哥样,他从小到大最典型的特点就是不争气,被秦远修的语气全突显出来了。本来不想跟他在这种地方碰面,秦远修的性情他太了解,免不了要大打出手,医院再不济也打着救死扶伤的名号,不是打架的好地方。

心里这样想着,不等人凑过去,秦远修的拳头就挥上来了。谁不知道秦远修是打架好手,当年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以至于秦绍风比他晚了几级再升上去还有幸被笼罩在他制造的恐怖氛围下,不用他出手,找事份子自然敬而远之。

秦绍风早料定秦远修会有这一手,想躲也躲得过,却连闪都没闪,活生生的受了他一拳。秦远修看出他的意图,手上仍未姑息,接连又是两拳,秦绍风硕长的身姿站立不稳连着退后数步。走廊上有路过的护士,胆小的已经惊慌失措的叫起来,越来引来围观的人。秦绍风不以为意,只觉得嘴角生疼,用手一抹,流血了。扯唇笑了笑,一张脸妖娆得过了火,明艳得旁人一时像睁不开眼。

“打够了?还来么?”

秦远修重重喘了两口气,又重重的靠到墙壁上,微微偏头,额发乱了,缝隙里一双眼犀利明亮:“离她远点儿……”立起身就走,背影挺拔得近乎决绝。

“等等。”秦绍风叫住他,一下笑了,神色乖舛:“现在她归你管,我害她受了伤,这几下我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你心里真装着别人,离她远近可不是你说了算。”

秦远修回过头,钩起唇角,眼里殊无笑意。半晌,轻飘飘:“哪怕有一天她还归我管,我就说了算。要知道,她连一半的体温都是我秦远修给的。”

秦绍风盯紧他没说话。

夏北北上来时秦绍风正往楼下走,看戏的人才散场,还好时间不长,终了没真正的引发什么混乱。以秦远修挥了几拳收场,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没听到,声音压得太低了,只看到神情,两个男人像两只待战的雄狮。

夏北北本来已经和他失之交臂走过去了,反应过来一下转身拉住他。也难怪认不出,堪为天人的一张脸挂了彩。她吓了一跳,问他:“三少,你怎么了?”

秦绍风偏过脸,一副凛然的英雄模样。闷闷的应了句:“没事,上去吧。”抽出胳膊走人,一步跨下两个台阶又顿住:“回头别跟容颜说这事。”

夏北北不傻:“放心吧。”

回到病房只看到容颜一人坐在床上,左顾右盼:“秦少人呢?”

容颜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听到轻微的躁动,没等她出门就已经安静下来了。秦远修自打出去一直没进来,摇摇头:“不知道,出去打电话了吧。”

夏北北把吃的拿过来:“那你先吃。你家秦少日理万机的,公司肯定一些事。要不,你让他回去忙,这里有我就行了。”

容颜接过她端上来的青粥,抿了一小口:“你不是报的班么?”

“今天又不上,还得两三天呢。”

容颜想了想:“那行,反正也不厉害,我估模今天观察一天没事,明天也就出院了。”秦家有私家医生,换药的事完全可以不用来医院。

刚说完秦远修推门进来,夏北北跳起来,招呼:“哎,秦少,过来吃早餐吧。”

秦远修揉了揉眼眶,没大有食欲的样子:“我不饿。”抬腕看时间,懒懒地眯着眼:“你不用上班?”

夏北北摇头:“我这几天请假。刚才还说这事呢,我照顾小颜就行。”

爆戾性情的秦远修难得消沉一回,以为会发火的时候却按兵不动,容颜心里反倒没底了,阴晴不定的秦远修最吓人,她不敢太说话,只应合:“是啊,你去公司吧。”

秦远修伸手扶上容颜的肩膀:“我先去公司,张叔接你们回秦家,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回家。”喉结动了动,想再说什么,唇角却抿死。

他低着头,容颜坐在床上,一抬头仍不能看清他瞳内光色。推了推他:“那你快走吧。”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

秦远修说:“不急,等他们把车开过来。”

容颜听得一头雾水:“你的车呢?昨晚没开车过来么?”

秦远修今晨不爱说话,动辄一个:“没事。”打发她。

容颜心里讷讷,想问他是不是昨晚又在闵安月那里碰了钉子。也只有闵安月最能打消他的势气,真是一个“情”字了得,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一对男女。

正失神,夏北北的电话鬼喊鬼叫起来,品味独道,连铃声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沉重曲调。却见夏北北握着电话恍惚了一下,乐呵呵的出去接。

秦远修淡淡的瞧了眼,轻笑:“没想到坠入爱河的夏北北是这个模样。”

容颜怔怔的:“哪儿样?”

秦远修泰然自若:“傻样。”

容颜嘻嘻笑起来:“北北就是那种智商特别高,情商有点儿低的人。你怎么猜到是宋瑞?”

秦远修靠过去,贴得她紧紧的:“没说她,说你呢。”

容颜不太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翻起白眼:“秦远修,没你这样的,你怎么……”

“我怎么?”秦远修紧逼上来,静静注视着她:“有你这样的么?容颜。”

容颜见他漆黑的眼眸里一阵波光流转,心里想不明白,就问他:“我怎么了?”

秦远修心里念道着果然啊果然,她果然还不知道她错在哪里。清冷的笑了声,像在自嘲自讽。挑起她的下巴,让两厢视线都逃无可逃:“你电话干什么用的,就不知道打个电话?”

容颜小声的说:“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秦远修凉凉看她一眼,声音冷得人直打哆嗦:“知道给家里打,就不会给我打一个?”

容颜拗着性子还想辩解:“可是,给家里打完就没电了啊。”怎么给你打?她说得理所就当,一点儿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秦远修看着她不说话,半天,淡淡道:“那为什么不先给我打?”

他下手的动作有点重,本来轻轻的托着她的下巴这会儿情不自禁的捏紧。容颜疼得直皱眉,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不就一个电话么,打给谁不一样?再者他那时不知在忙什么,就真愿意让她打扰么?无论如何不是同样找来了。

扳开他的手,比他还气势汹汹:“少爷脾气!秦远修,你就是太*了。我知道你昨晚在干什么,那么晚都不回家,这点伤至于么。”她自己都不当回事。

秦远修的神色一僵,良久,不咸不淡说了句:“说到底你就是不在乎我。”

容颜喉咙一下腥咸起来,像狠狠压抑着一种突来的情绪,有一种类似委屈的东西来得何其突兀,险些招架不住。

有这么个夏北北可真好,总能踩着点进进出出,无形缓解了许多尴尬。此刻正摇着手机,高兴得难以自抑:“秦少,小颜,宋瑞马上到了。”说完这一句才发现气氛有丝诡异,床前明明有两人在大眼瞪着小眼,却如入无人之境。咽了一下口水,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我进来的不是时候?”转身要走,真是紧张过度,连借口都说得蹩脚白目:“你们聊着,我再给小小打个电话。”

容颜叫住她:“行了,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受伤了么?”

夏北北可不是长舌妇,再说宋瑞知道容颜受伤也不是她说的,听说是从秦家大宅知道的,秦绍风回家挂了彩,正被秦老爷子劈头盖脸的教训呢。

秦远修抬手揉了揉额头,转身对夏北北说:“麻烦你先照顾她,我回公司。”

容颜反应过来:“不是在等你的车么?”

秦远修没回头:“宋瑞不是马上过来,我先开他的,让他开我的回去。”

看人一走,夏北北吐了吐舌头凑过来:“你家秦少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大高兴啊。”

昨天秦远修一跳出来,容颜就感觉出他一身阴气浓重了,谁知道呢?撇撇嘴,似不以为意:“不管他,以前不就阴阳怪气的。”

夏北北吵着不然不然:“你家秦少是仙风道骨不错,不过阴阳怪气还谈不上。我看他是担心你,昨晚我开门时见他眼眶都红了,肯定急的。我们两个也是,就没想着给秦少打个电话……”早说夏北北最是善良淳朴的好人,对秦远修一阵愧疚。念叨了一会儿,蓦然清醒过来:“惨了,宋瑞一准快上来了,我得躲躲。”

容颜伸手拉她没拉住,人已经窜出几步之遥。

“你又躲他干嘛啊?”

夏北北哭丧着脸:“你看我上次做的那叫什么事啊,宋瑞要不觉得我二百五,我都觉得他五百的一半了。”心慌慌然之还想逃。

就听门口飘飘的一嗓:“你看我像五百的一半?”

容颜一双眼绕过夏北北,看到进门来的宋瑞似笑非笑。目光再转回来,夏北北背对宋瑞就差面色惨白,石化了一般。

宋瑞大大方方的过来,跟她并肩时刻意笑了一声:“我可没觉得你像二百五,你这种认知不地道啊。”

夏北北一脸难掩的无地自容,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事明显不能细说,否则她借着酒醉胡言乱语一事他一眼就得看出真假。脸红耳热的站到一边不说话。

还好,宋瑞云淡风轻的带过那一句便不再执着,看了容颜的手臂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行啊,很英勇么。远修怎么说?”

容颜笑得半真半假:“他能怎么说,压根就不肯好好说话。”

宋瑞眼角带笑:“就不肯好好说话?”他显然很惊讶:“这可不像他的脾气,估计没舍得,火气都撒到别处了。”

“什么意思?”

“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他不是来解谜的,秦远修都不说,他更不想找事。看清她一侧手臂包裹得面目全非的,看来伤得不清,难怪值当某人对自己的亲弟弟大打出手。

“还疼不疼?”宋瑞语气放得很轻,似十分担心。

容颜倒一脸轻松:“没昨天那么疼了。秦远修开你的车走了?”

宋瑞低着头,像要把她胳膊上的纱布看穿,嗯了一声:“上班的正点,路上太堵了,秦家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容颜问他:“那秦远修自己的车呢?”莫不是昨晚真没开车过来?

“他没说?”宋瑞挑眉,见她傻着脸不是装的,失笑:“远修的爱骑报废了,昨晚开车过来时出了场事故,车撞坏了。真难得,他驾龄可不短了。”

容颜刹时心惊肉跳,秦远修手底下车子好几辆,没哪一辆是便宜的,性能好的没话说,又爱开快车,不知道撞成什么样了。

白林立在一边看秦号天发脾气,想劝说两句又插不上话。

秦号天气坏了,下人将奉上茶水,转眼就被他掷了出去,之前已经说了不少,奈何火气不消,指着眼前的人想再骂,半晌:“你自己说你多大了?还跟人家打架……”

秦绍风低着头缄默不语。

秦号天一股火攻上心头,剧烈的咳起来。白林慌手慌脚的过来帮他捶背,边说好话:“行了,骂也骂了,就消消气吧。他不也说是为了帮别人,算做了件好事,被打成这样还不快让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秦绍风自然不会说是被秦远修打的,否则可不单是一场脾气的事情了。

秦号天甩开白林的手,冷哼:“那他大嫂呢?这回是没事,要真出事怎么办?他这么胡闹都是你惯的。”

白林重重叹气:“是,是,都是我惯的。以后他们几个再犯错,要打要骂我也不管了。走,我扶你上去休息。”转身时跟秦绍风使了个眼色。

秦绍风伸手去掺秦号天,好好说话:“爸,您别生气,我错了。”

秦号天板着脸躲过他的掺扶,慢慢上楼。

秦绍风终于自由喘口气,往沙发上一横,呲牙咧嘴的开始吵着疼。秦远修下手可不含糊,他好好的一张脸竟打成调色盘了。

管家一见秦号天上楼,赶紧让人把医生喊过来。

“少爷,您再忍忍,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秦绍风用手轻轻的触模,没好气:“来了有个屁用,又不管疼。秦远修才不是东西!”

管家没听明白:“这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

“什么大少爷,他排老二,能不二么?”秦绍风扑腾坐起身,狠得牙龈痒痒。长这么大从没吃过外人亏,细想想都栽秦远修身上了。

门铃响起来,管家马上去开门,以为医生来了,看到人一怔:“姑娘,你是?”

苏意笑笑:“我是来找你们三少爷的。他在家吧?”

管家点点,将人请进来。

秦绍风不以为有外人,捂着脸一面啐脏话,一边吵着疼。看劲头像白雪翠竹下的少年郎,少年不长成,一身痞里痞气的桀骜。

“扑哧”一声浅笑在头顶炸开。秦绍风猛然抬头,眸子眯紧:“是你?”

苏意偶然看清秦绍风一张脸,委实惊了一下,哑言半晌:“你这是?”昨天她走时还好好的。怎会?

秦绍风才想起自己脸上挂了彩,偏首一阵懊恼:“有事吗?”

苏意没回答,直接坐过来,大惊小怪:“你的脸怎么了?是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他们有地方吃饭了,哪有时间回来找我。”秦绍风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苏意伸过来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他已经站起身:“我这个样子不适合见客,你要没事就回吧。”

苏意跟着站起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谢谢你的。”

秦绍风从来不乏野桃花,最烦女人粘上不放,早知道是桩麻烦事,管她被欺负成什么样,都不会出手。

“哎,你可能不了解我,如果昨晚我没喝酒十有*不会管你。真没必要追着谢我。”看她还要说话,索性一次把话说绝了:“不过说真的,你画成那样去那种地方,男人不想把你怎样都不叫男人。我要先看着你的脸,估计不会出手。”

苏意堂堂苏家小姐,正经豪门贵女,年轻又时尚,喜欢画大浓妆,画到连自己本来面目都看不清,但从未觉得难看过。秦绍风说话太尖锐,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拉住他不放:“你觉得我不好看?”

苏意眉眼长得十分精致,正因为清楚自己的优势,才敢这么问出来。

秦绍风转过脸打量,凭心而论是有几分姿色,是他以前看惯的花容月貌。不过,他转性,觉得素面朝天就挺好,这样的浓丽跟素颜一比便会显出俗气,轻微笑了笑:“好看,但你这种小太妹不是我的菜。”

苏意惊圆了嘴巴,半天,无所畏惧的笑起来:“秦绍风,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男人跟我这样说话。你自己就这个样子,凭什么说我是不良少女啊?”

秦绍风抽回胳膊,凉凉的看她:“别说头一次听男人说这话,会让人觉得你阅人无数。你还是个不大的小姑娘吧?”

“你……”苏意气疯了,怎会有这么不客气的人。

白林在二楼就听到下面的争执声,一下来直接问秦绍风:“又怎么了你?”

“烦。”秦绍风说了句口头禅,理也不理的上楼。

苏意认识白林,长辈面前瞬间恭敬起来:“阿姨,您好。”

白林本来想反手拉自己的儿子,问他伤还看不看,眼看都快破相了,急死当妈的。被苏意一叫,才注意到她人:“咦,你不是?”想了一下,情绪刹时有了丝波澜:“苏家的?”

苏意高兴起来:“嗯,嗯,我爸爸是苏敬恩。”

白林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怎么?你认识我们家绍风?”

苏家就苏意这么一颗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儿,什么世面没见过。最会哄人开心,开朗热情地挽上白林的手臂,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之后郑重的跟白林道歉:“阿姨,真对不起,不仅麻烦三少,还让大少女乃女乃受了伤。所以今天刻意来跟三少道谢的。”

白林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讨喜,秦郝佳在圈子里称冰雪女王,从来不会跟她撒娇。

拍着她的手说:“不用客气,你一个小姑娘遇到麻烦他怎么可能不帮。”

苏意嘟嘟嘴:“可是……三少好像很不高兴。”

白林笑笑:“就那个脾气,什么话都不会好好说,别往心里去。脸被打成那样,闹脾气呢。”

苏意好奇:“他怎么被人打的?”

白林迟疑:“不是昨天晚上?”

苏意忽然意识到问多了,想不说,已来不及,白林握紧她的手,追问:“不是昨晚打的?”昨天秦绍风回来得太晚,那时一家人都睡了,早上又早早出去,没人看到何时受的伤。

苏意一时顶不住压力,全说了。

秦远修走了不久,秦家的车就到了,开了两辆,一辆是补给宋瑞的,一辆是来接容颜和夏北北的。

宋瑞要赶去上班,走时看了看容颜,微微牵了下嘴角:“好好养病,过后再去看你。”

“谢谢你啊宋瑞。”容颜道过谢,一回头夏北北不见了。只好放宋瑞走:“你开车小心。”

以为夏北北还在纠结之前的尴尬不敢视人,已经上车了,打开车门没人,顿时好奇:“哎,夏北北呢?”

司机指了指远处:“少女乃女乃,刚才我看她往那边跑了,好像在追一个人。”

容颜好奇,这里还能碰到熟人?第一个念想就是秦绍风过来了,本来还想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回秦家了,别空跑一趟。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奔去,远远看到夏北北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人背对着容颜,日光形曼妙得像一朵盛夏开足的太阳花,这样艳丽除了段安弦还会有谁?!容颜又惊又喜,缓缓凑上去,用完好的一只手拍她:“弦子!”

明显感觉她愣了一下,猛然转过头,本来一脸欣喜,目光落到她缠了厚厚纱布的手臂上,接着变了脸:“容颜,你怎么搞的,想当侠女是不是?吓死人了。”

容颜知道夏北北全跟她说了,摆着独臂笑意干干:“别听北北吓你,就破了一点儿皮。”

夏北北听着不忿:“嗯,你皮厚,除了皮就是骨头,没肉的。”

容颜瞪她。

夏北北斩钉截铁:“别跟我挤眉瞪眼,我说错了么?”

段安弦自然信夏北北的,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本质,由其在坏事上,这一方面的特质更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会儿说容颜不借助秦远修眼见飞黄腾达了段安弦或许会置疑一下,但说她一只胳膊几乎快废掉,夏北北一说她就信了。

“容颜,你什么破脑子啊,以为自己特种兵么,刀枪都敢往上冲?”夏北北在爆力事件上基本属没见过世面那种,跟谁描述起来都惊心动魄的,宋瑞早上问她情况时,听到后觉得自己快哭了,来了医院才发现自己更想哭。可想而知,段安弦刚才问起她怎会出现在这里时,胆子都吓破了。以为容颜一只胳膊是保不住了。

容颜揽上段安弦:“行了,这不挺好么。到是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又玩失踪是不是?”

夏北北帮腔:“我正在跟她计较这事呢,没良心的东西。”

段安弦拉着人走:“你不是要回家么,我跟北北陪你一起,路上慢慢说。”

容颜和夏北北一路上严厉拷问,段安弦都招了。原来这段时间哪儿都没去,一直在S城的,只说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想一个人静静,许多事情都要彻底缕出个头绪来。

夏北北问她:“那你缕得怎么样了?”

段安弦作出微笑的样子,一段时间不见像苍桑了很多。叹了口气说:“想明白了,这回算彻底想明白了,准备做一个了断。以后再不想像以前一样不见光的活着,到头来两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太不值得。我要用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拥有更多,而不是别人怜悯的施舍。”

她说这样的话让容颜和夏北北都很安心,以为她终于回头是岸,要翻过那一页重新来过了。可她们太小看汉语言的博大精深了,一句话可以做太多种理解,如果你往好的方面想,那就是生机勃勃,如果往坏了想,就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勃勃。就像名垂千史和遗臭万年其实没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同样都是让人记住一辈子,至于是哪种只看最后是以哪种方式死的。而段安弦这个光明大业显然不是另择他路,而是一如既往先前的道路,只是战略战术更狠戾更过激了点儿,在原本不可能有光明的道路上非要突破一条罗马大道来。

如果当时她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容颜和夏北北会想不明白她是从哪一个角度看过去的,或者从哪一方位做了精密勘探,觉得用这一种方法能砸通用道德累积起的厚实防线,真正通向光明幸福?何时,段安弦竟已经如斯癫狂。一瞌眼仿佛都已经看到她头破血流的那不久的将来。

容颜和夏北北听了段安弦的话实实的激动了一回,无疑认定段安弦还是当年结识的大好青年。只是小估了社会的同化能力,忘记了这早不是当年的学生时代。

快到秦家容颜才想起问:“怎么会在医院?”下意识看向夏北北。

夏北北一颗脑袋摇摇欲坠:“不是我通风报信,先看到人在前,说你被砍在后。”

容颜鄙夷了一番她的不当用词,更不解:“那你去医院干嘛了?”

段安弦僵了一下神,转眼恢复如初:“好像有点儿感冒,觉得不太舒服就去医院看看。没想到碰到北北了。对了,我就在那附近租的房子。”

容颜和夏北北齐声念:“难怪,难怪。”

秦家最不缺下人,夏北北和段安弦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做,容颜只是一边胳膊不能动,又不是断手断脚。一到秦家便都被当成客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三个人好不容颜又凑到一起,高兴的不得了。已经在客厅里聊了好一会儿,不知谁说了笑话,几人刹时笑得前仰后合的。其间管家已经来提醒了三次,现在又过来催:“少女乃女乃,你才出院,路上颠簸了那么久,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容颜头也没回,直接摆摆手:“我还不累,不想休息。”

管家这回很执着:“少女乃女乃,少爷已经打来电话了,让您别贪玩。”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贪什么玩?!”容颜勉强转过身,挑着眉毛看了管家一眼。

夏北北立刻吐出嘴里的橘子籽:“小颜,你还是上楼睡吧,秦少发话了,你总不好不睡吧?”

容颜讪讪:“为什么秦远修发话了,我就得改变生活规律?”

夏北北又吐掉一粒籽,纳闷了下,今天秦家谁买的橘子,以前不见这么多的籽啊。先说了句:“这橘子怎么有籽啊。”被边上的段安弦撞了下,纠正她:“这是橙子。”夏北北反应了一下,更纳闷:“橙子更得没籽吧?”

容颜撑着头早受够她:“你能说句正题么?”明明有话要说的样子,而她也一直在等她。

夏北北彻底了然,认真说:“我是觉得,既然秦少发话了,你总得表示表示。”毕竟昨天晚上是她们理亏,而秦少明显也不太愉悦。

容颜坐直身,满目雷霆之势,势气滚滚:“我表示什么啊我表示?假寐?他要让我死呢,我还得英年早逝不成?”

夏北北想说:“这个不行,严重波及到你的尊严问题……”目光一转,立刻精神抖擞:“要是秦少说了,你也不是不能考虑。”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立场转变得太没立场,顺手捧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段安弦意味深长向外瞥了眼,唇边弧度好看,隐隐的笑着。

容颜清析的“切”了声:“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就算他有钱,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可是,三座大山也不能压没了我做人的尊严吧?”一回头,刚想说让管家退出去,嘴角抽了抽,气氛一时变得扣人心弦,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该笑笑,却比哭还难看:“其实觉是可以培养的,越睡越有,我上去试试。”

夏北北一口水没含住,噗一声把茶喷了一桌子。

门口处,秦远修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紧容颜。这一刻跟她对视了,用清亮的瞳孔死死含住她丝毫不肯松懈。旁人都看得清清的,之前还表情沉默,眼神冷淡,像一尊雕塑似的。此刻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子像顿时有了光彩。

几步走过来,点点头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一弯腰自若的将容颜拦腰抱进怀里,微微挑着唇角:“你们先聊着,我上去研究一下到底是‘觉’比较难开发,还是尊严易丢失。”

大步去往楼上,一消失众人视线,秦远修吟风弄月的咬她耳朵:“嗯?听说你觉得我本事,好看,又多金?”

他附在身上的唇齿轻重迟缓,容颜全身都痒,像通了电流一般。左右躲闪还是挪进他的怀里更深处,面红耳赤的嘴硬:“刚才又不是说你。”

“那你觉得我怎样?”秦远修又问,哄骗似的语气。

容颜赌气的低声说:“不知道。”

秦远修作势转身:“既然你不知道,我去问问你那些姐妹。”

容颜扯住他的外套,服软:“好了,好了,我就是说你呢。”

秦远修很幸福的笑着,容颜看着他的笑容温润且发着光。都说秦远修不亦打发,她却觉得哄他开心极容易,一句话就能眉舒目展。

容颜其实也不想这么没骨气,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明显惹得秦远修不痛快,连车子都报废了一辆。托夏北北的‘福’,秦远修如今正得到重用,跟他对着干是不明智的。

秦远修既然从公司回来,就是专门回来陪老婆的,容颜不醒他自然不会下楼。再者容颜没什么本事,就睡觉最有潜力,只要环境适宜时间完全不由她自己撑控,一个自然醒了得么,一般人大半天的时间就耗进去了。再说秦远修下去跟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聊的?夏北北和段安弦一早看清局势,容颜一上楼她们就提上包走人了。

她们刚走白林就过来了,进门便问:“你们少女乃女乃呢?”

“在楼上休息,才上去不久,少爷也在上面。”管家吩咐下人上茶。又问:“夫人,要叫少女乃女乃下来么?”

白林月兑掉外套坐到沙发上:“你们少女乃女乃的胳膊伤得厉害吗?”

“伤口我们没看到,不过听说挺长的一道口子。”

毕竟替秦绍风挡下一劫,心里多少会有些动容,想了想:“让她休息吧,去把你们少爷叫下来。”

“是,夫人。”管家转身上楼。

管家下来有些时候,秦远修才慢吞吞的从楼上现身。正中午的时候,眉眼间一片懒洋,坐进沙发里悠悠问:“妈,怎么这时候过来?”

白林耐下性子,看自己的儿子惯有的慢动作做完,终于能坐下来安稳听她说话,押一口茶水:“来看看容颜,没大碍吧?”

秦远修僵着脸:“能好了么,统共多大点儿面积,半个胳膊都伤了。”

白林听着个人感情浓厚的一句话,知道里面有他的偏袒和心疼,面不改色:“让医生好好治疗,别留下伤疤。事情我听说了,绍风是有错,不过你当大哥的,也别太怪他,毕竟他这回也不算无理取闹。”

“绍风多大了?”秦远修凭空问了这么一嗓。

白林没反应过来,照实答:“二十四了。”

秦远修揶揄:“再不懂事可真就老了。”

白林被自己的大儿子堵得一时没话说,是,实事求是的说,秦绍风到了这个年纪仍有太多的叛逆和不靠谱,受管束更是想也别想的事。可是……“选修,绍风这次连累容颜受伤是不应该,你爸也严厉的教训过他了。不过,怎么说你也是哥哥,不能往死里打呀。”那伤既然不是昨天几个混混打的,就一定跑不了跟秦远修有关。今早听完苏意的话,她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

秦远修蹙起眉,淡淡问:“他说我打他?”

“还用他说么,你们几个我哪一个不了解?”白林板起脸。

秦远修摊了摊手:“妈,绍风什么都没说,你来兴师问罪?他脸上挂彩了,你不高兴。看清楚了,现在受伤的是我老婆,我比谁都不痛快呢。”

白林瞟了秦远修一眼,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聊下去,眼见就要将他的不良情绪再度引发,得不偿失。摇摇头放下杯子:“行了,你跟绍风的官司没人帮你们断。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容颜的,既然她在休息我就晚上再过来吧。”招手让下人拿过外套。

秦远修起身送人,走到门口说:“晚上你别过来了,我要带她去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林只得改了时间:“那明天上午吧。”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件事来,转身一脸担忧:“听说你昨晚去找容颜的时候出了车祸,有没有碰坏哪里?”

秦远修慢悠悠道:“哪那么容颜受伤。别担心,回吧。”

白林叹了口气:“以后开车小心点儿,急也不能开快车,再本事你还能飞起来么。”

秦远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门框:“妈,您别操心我。绍风年纪不心了,您不抓紧给他张罗个媳妇?”

这话白林在回秦家大宅的路当真认真想了,觉得秦绍风现在之所以浑得没边都是因为太自由了,没有责任就很难让一个男人沉下心来。所以,找个女人管束他,兴许能转转性子。

晚上关了灯上床,闲谈时把这个想法跟秦号天说了。秦号天一生的荣耀和懊恼是相辅相成的,便是两个儿子既让他面上有光,又觉得头痛不已。表面上再服帖都是装样子,他的威严连三分钟热度都维系不了,没哪一个真的怕他。

由其这个秦绍风,随着年纪的增长便是连个样子都懒得装。虽然自己常说他没秦远修猾头,不欺师灭祖是好事。可是,人有时需要哄骗,由其上了年纪,与其较真将人气得人仰马翻,莫不如暂时顺着他的脾气,脑子反应慢了,或许要迟些,但对错总能想个明白。

秦号天暗暗斟酌一番,问她:“你有合适的人选?”

白林自然而然的把闵安月推到女一号的宝座上:“你觉得安月怎么样?”

“安月?”秦号天情绪稍稍波澜了下,毕竟这个闵安月在他秦家选秀史上轮翻上阵不止一次,之前是秦远修,两家人都有意撮合一对年轻人。没想到秦远修不按套路出牌,跟容颜闪婚了。闵安月被迫在秦家沉寂了一段日子,不想现在又掀起新一轮*,又跟秦绍风搭配对手戏了,秦号天没法不高看一眼。细想想,还是有顾虑:“听说她喜欢的人不是远修?”

白林觉得这不是问题:“就算那两个孩子以前真有感情,现在远修早就结婚了,而且对容颜也算不错,跟闵安月自然也就没可能了。再说,就算闵安月现在对远修还有感情,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了吧?”

秦闵两家交好,没订女圭女圭亲都算便宜了几个小辈。秦号天对闵安月一直也算满意,由衷感叹:“安月这个孩子是不错,绍风若能娶了她,对他的事业定然很有帮助,不愁管不住他的性子。就不知道闵家什么意思。”

“你要觉得这个事行得通,我就去闵家探探口风。论条件绍风绝不比别家的小伙子差,按理说闵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白林自高奋勇,自信满满的说。

秦号天多年从商,注定想事情比一般人周全缜密。应好之前又问:“我也觉得闵家不一定会拒绝,如果你去说,十有*会成。就不知绍风是什么意思,你那个儿子若是不愿意,你说得了?再说安月跟远修和宋瑞是同一个阶段过来的,现在宋瑞的婚姻大事也没个着落,不知道宋闵两家有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说,宋瑞和闵安月有可能?”白林质疑了一声,然后连自己都变得没有底气了。从小到大闵安月是跟秦远修和宋瑞走得更近些,现在除去秦远修,就不知那两人是不是更有意走到一处?

白林心里打起鼓来:“那就先不跟闵家说,看明白了再说。”

只能如此,秦号天扯紧被子:“行了,睡吧。”

秦绍风要知道一家人像处理滞销货物一样的算计他,非气疯了不可。但由于脸上挂了伤,连续几天不便出门,整日盯着白林该对事态有所察觉才对。偏偏他被憋坏了,整日围着大房子转连平日的判断力都围困得缺失了。常常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发神精似的巴巴向门外望,像非望断一潭秋水才肯善罢甘休,觉得她会在某一个瞬间出意不意的推门进来,然后有下人欢快的说:“少女乃女乃,您来了。”估计他会立刻精神抖擞,几日来的颓废一扫而光,连阴霾浓重的眼瞳都会跟着亮起来。可是盯得久了,连眼睛都觉出酸痛了,那样的奇迹却一次也没发生过。感叹之余暗笑自己又痴又傻,怎么会来呢?她胳膊上的伤可比他的脸严重多了,连他都“禁足”了,她又怎能来去自由,况且她并不喜欢来这里。只怕比他还封闭化管理,她那个超级女乃爸的警觉性越来越高了,他只是动了动贼心,秦远修便立刻想跳出来扼杀他的贼胆,下手又快又狠。岂知他的贼心怎会那么容易砍伐,早不知哪一时,就觉得,爱上她是宿命,听谁说过能争得过命的?

门铃响了两下,有下人穿过客厅颠颠跑去开门。

秦绍风本来郁闷得一愁莫展,偶然像干旱许久的人久逢甘露,蔫萎的枝条陡然伸展,从头到脚发起光来。

可不是天也怜人,瞧他相思太重,转眼将人送来了?这个想法到底没雀跃太久,被欢欢喜喜蹦进来的苏意一下扼杀殆尽,败兴之余他还调侃的想了想,兴好秦远修没她这样的威力,否则他再死皮赖脸也是招架不住的。

凉凉的扫了一眼,起身上楼。

苏意看出他的意图,大步追过来,捞紧手臂不肯放松:“秦绍风,你上哪儿?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么?”

秦绍风一个头两个大,叹出的气重如山:“苏大小姐,你天天跟个鬼魂似的来我们家转悠,还让我怎么想见到你啊?你给人一点‘想’的空间了么?”苏意鼓起腮想说话,他又秋风扫落叶一般补了句:“麻烦你也矜持点儿,再不济也是个小姑娘吧?非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我身上。当然,你怎么挥霍青春那是你的事,可是,能别碍着我的事儿么?”

苏意一张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最后发起火来:“秦绍风,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我还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就你这副样子。”

秦绍风抽回手,彻底烦了:“谁不这样你找谁去啊,求你也善良点儿,别粘我了成么,我没逗你,真的,我是真烦你。”

这又不是过去,女朋友不再乎多少的,多一个少一个对他也没什么损害,何况还是这么个长相标志,狂放大胆的,说起喜欢他一点儿都不含糊。现在的小妹妹感情观怎么就那么豁达,连点儿矜持都没有了。估计是他老了,连敷衍之心都少得可怜,就喜欢那么一个人,便死都认准了,改不了的。

苏意还是被冷落在秦家大宅的客厅里,连下人们都看不下去了,觉得这是何苦,他们少爷可不是善茬,有什么说什么,冷酷起来看你一眼都能冷冻结冰,绝对不是好迷恋的对象。就是不知苏意看中他哪点,是,长相俊美无滔,性情也符合现代女性的审美潮流,身价也算高高在上,除了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了,苏意为何执迷不悟?自打表白被残酷拒绝后,还是日日跑过来笑脸相迎,搞得秦绍风也很崩溃,常常什么事做不顺,就会说:“是我傻了,都是那死丫头给闹腾的。”把昔日那个动辄就说的“烦”字都替代了。

“苏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夫人今天不在家……”想说,不会有人给你撑腰了。想到这觉得苏意还不至于太绝望,至少白林像女儿一样喜欢她。

苏意抹起眼泪:“我不走,我又不是来看你们夫人的。”她就纳闷了,自己哪里不好,第一次跟一个人说喜欢,就被拒绝得毫无颜面可言。偏偏爱情是毒,一但中了就会走火入魔,秦绍风再混蛋她仍是喜欢,故意气她的时候也喜欢,赶她离开的时候也喜欢,看着他就觉得,真是没法不喜欢他。

她想上楼,被下人拦住:“苏小姐,您可别,我们三少的脾气了得,您真追上去他指定会大发脾气。”

苏意嘴上说着不怕,可心里还是打颤。吸了吸鼻子:“那好,你跟他说,我明天还会过来,不管他喜不喜欢,我天天过来。”

这无疑要是一次持久战,苏意是铁了心的要对秦绍风围追堵截,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动了一个女人的心,而那个女人又是远近闻名的死心眼。等秦绍风了然那一天,便恨不得时光倒流,他就算戳瞎了眼也会视而不见。

秦绍风躺在床上胡乱按电话,手指痒痒,不能出去,打个电话总可以,中国哪条法律规定听声犯法?就算天籁也是听得的。

心里想着,号码已经拔了出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秦远修常常觉得人不能白活,比人多吃一天白米,脑子里就该多点儿什么。电话都没让容颜接手,顺手按了接通键,秦绍风听得一阵窝心,一句话都没说当即就挂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婚色门最新章节 | 婚色门全文阅读 | 婚色门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