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往事 四十一章 暗红无形拍沙岸 人心颇深不可测

作者 : 陆家小树

三天后蒋虢最终还是回到人世间无尽的痛苦中来他的命太硬以至于地府都收不走。

朱棣松了一口气蒋虢是他一手提拔的心月复好事坏事都有他的份他能活下来省去了再培养一个心月复的力气。同时与蒋虢最为相冲的邵连城也减轻了些兔死狐悲之感多了份失落。

清晨他们将受伤的蒋虢安置在王宅再一次消失在新野无边际的大雨里。青溪虽然会做换药类的事但这一次从敷药到清洗伤口都是我亲手来。

午饭后不多久屋内就暗的需要掌灯照明。我在偏房内照看蒋虢青溪刚差了出去马保保被这些时日很被朱棣待见现在也派了用场跟了他们同去。

蒋虢嘴唇有些起皮于是起身去倒杯白开水壶里却是一点也没了。于是去我那厅内前脚跨入门槛就听见耳边一声闷响一只小小的布包砸在我脚边。回头去望灰蒙蒙的一片只有些许树的影子。

布包里有一封信让我即刻去王家后园。落款一个江字。

哪个铁将军把门的后园?江?眼前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打了个冷战莫非是江严?

呵呵我若是去了岂不显的心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到那荒草丛生的地方去谈定是用计诈我。不去。

端了白水给蒋虢一汤勺一汤勺的喂他喝掉。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我将青溪找了回来让她照看一下蒋虢。青溪见我要出去忙不迭地问了声:娘娘您去哪?

“白药快没了我去找叔叔再买点来。”说罢走了。

径直走到叔叔那边他出门办事就将买药的事交代了管家江严想必正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此刻说不定正为我上钩了而窃喜。从叔叔那出来后又直走回了自己那院子。偏让你从得意到失望。

搬了张竹椅坐在走廊布包与里面的信就放在厅堂内的桌子上。

管家没多久托了药回来还带了一个口信说是一个姓江的大人要见我。

“我一个内眷不便见外客。”我正要打掉。江严已经站在管家身后道:我是来谢娘娘的。

他没有上次见的闲适更没有客栈中的那份自在。这个尖眼狼露出了老态想必这几天他经历的事情也不少。

我笑道:江大人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管家见来者不善却又有点来头的样子使眼色与我问要不要让家丁来赶他出去。我还个颜色与他:无妨你退下。

“听说王娘娘前几天去城外为母亲修坟了。”他开门见山我答:雨大自然是不放心的。

“呵王娘娘回新野时间不短了怎么才想到去母亲坟上看看呢?”他问的完全没有该有的恭敬态度。

“莫非我做一切事情都要向镇抚司先通个气?”我冷冷答。

江严手抓了抓拳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牙齿竟有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笑道:你的官印还好吧。

他反笑了:托娘娘的福还好。不知娘娘最近有没有去过法全寺?

本来想装作不知道法全寺是什么转念一想王缇可是土生土长的新野人说不知道法全寺反而假于是看着他说:没有。

他冷笑:法全寺这地方可不干净听说有人看见您从那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东西。我就想娘娘曾经帮过我受人滴水之恩我自当涌泉相报。这样不吉利的东西还是由在下保管妥当。

我对着他笑道:若说吃斋念佛为家里求个平安实在犯不着跑那么远的路何况这城内就有平源寺等江大人莫非又是丢了什么怀疑是我拿了?

江严呵呵一笑:锦衣卫确实丢了东西若是娘娘拾着了可一定得小心才是。这镇抚司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物件。

我看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劲还有一丝不确定的神态一闪而过想必他心里也不是十分确定。心底暗自好笑你自己做事不妥当东西丢了属下死了跑我这来诈我。

“江大人你我素昧平生何苦说话这样意在言外?”我有些恼了。

江严叹了口气态度仿佛一下子软了:娘娘江某实非得以。来新野后总是出纰漏这样看起来我在长乐的一家老小只能与黄泉路上相会了。娘娘您是新野长大的若是有江某失物的消息还请告知江某一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如此我只好说:江大人究竟丢的是什么?

他脸上满是失望之色:既然王娘娘真的不知那江某只好告辞。唐突了请娘娘见谅。

“江大人慢走。”嘴巴上说着慢走手里已经端起茶杯。

江严的身影消失。我扭头看桌上他的折扇落在这了青溪正陪在蒋虢身边好像在帮他换药。于是拿起折扇走到园门外江严正等在门边。

他咧嘴一笑:王娘娘现在是真的四下无人要不要做个交易?

我皱眉:江大人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明说即可。

他摆手:王娘娘这个交易对您可是大有裨益。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有我的办法今天找到这来就是肯定了是您拿的那样东西。现在这没有旁人我不妨跟您说明了那东西关系着在下的身家性命娘娘若是慈悲心肠何不高抬贵手放我江家老小一条生路?江严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力。”他没有刚才的那份矜持。

原来这个王宅里的一举一动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法全寺他们没能监视到想来是通过我那天回来后园子里的事推测出来的。我冷冷看他他继续说道:娘娘就不想想您如今也是活的自在这难道是托故去的徐帅之功?娘娘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您的胸口偶尔会隐隐做疼?娘娘就不想知道为何至今膝下无子?

“你说的交易指的是这个?”我对自己的事其实早就明白了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只有一个忍字。

“娘娘就不想反击?”江严的眼睛如同狼眼点点寒光直射人心。

我笑道:你有多少货就直接抖落出来。

江严舒了一口气他以为我答应了。拱手道:明日依旧此处见。

朱棣夜里回来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却久也不能入睡。我将王越晋说的王家财富说给他听他也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反映以前就知道了吧只有我像个傻子被很多人蒙在故里。

他匍在我胸上用手指绕着我的长一圈一圈总也不腻似的。

“我们喝酒。”他突然爬起来、拽着我。

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酒我伸手去拦被他一把挡住。

一坛子酒被他喝的差不多了窗外的风雨卷进屋内我关上窗门。回身看他眼角也不知怎么的有氤氲。

“有件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真的我难受。”他含含糊糊的说话我却听明白了。

“今儿怎么说这个了?”我摘下他手中紧握的酒杯。

他抱着我喃喃自语:我有时会想要是当初我在北平的时日多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再多一点心再细点也许就不会那样。你跟老五通信他们是不知道你们写什么以为是那些苟且之事我却明白你知道了但你一直都这么冷冷的难道是想做什么?你是斗不过他们的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免得你跟她一样。

“原来你也是跟明镜一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轻叹。

一坛子酒只够给他壮胆的醉是不可能了他回答我:大约**年前。

是了那之后他若是出征都会带上我。说是精通外伤其实是庇护之心。

“今天江严来找过我他要跟我做交易。”我低头看怀中的他。

他微微昂头。

“我不准备跟他做交易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在黎明到来之前除了等待启明星其他的举动都与自杀无异。“但是不能让他交不了差他若是被镇抚司追究起来我们这免不得被查你说呢?”

他点头:你看着办吧尽量动静小。

对于江严能告诉我的情报我并不清楚它的杀伤性实际上任何有杀伤性的情报对于我的对手都不会起太大作用。只有他们在政治上失败才会被连根拔起、彻底覆灭现在已经洪武三十年那一天也不远了。

我定定的坐着想怎么才能让自己月兑身而又能对付得了江严那边。

他看看我猛地坐起:我们回金陵。明天就走。

“好。”我笑笑。

若将人生的**排一排队许多的东西会排到爱的前面。连恨的力量都比爱的大。不是有句话么: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从这就看的出善与恶是不对等的。我将自己掩藏在爱跟善良以及与世无争的光团里只要维系住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感情所承受了的一切苦难都能找到载体转嫁。握有最高权力的人尚且有不得已的事譬如他刚所指的他父皇与孙昭我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十五年没落在荒山野岭做个野人就不错了。

“早点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的呼吸逐渐变的均匀我跟他之间这些年以来一直有层看不见模不着的隔阂今夜里消失在了一坛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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