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晋请了新野最好的厨子做出的翡翠白玉汤、红汁橙杏平时都是我爱吃的今天看到这些没有胃口一双象牙筷在手里停下就再也不想举起来。
青溪打起帘子:二老爷来了。
王越晋垂手站在门外。
我赶紧起身:叔叔外面雨大快些进来。
他进了来默不作声看了看青溪。
青溪识趣托说还有活没干完。
我托过一杯茶递给王越晋他接在手中不喝也不放把腋下夹的一个东西拿出来放在几案上默默坐了会。从没见过他这样以为生了什么不好开口的事。
来新野这些天让他帮忙的事都做的相当到位从生活起居到相处礼仪事事得体。
“叔叔有什么难事但说无妨。”我打定主意只要能帮他都会尽力。
王越晋摇摇头:再难的事都挺过去了我与大哥受你母亲家的恩惠颇多再也不敢说什么要求这份账本我思来想去还是现在给你以后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打开几案上的油纸包。
“什么账本?给我账本做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账本鼓鼓囊囊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他说道:现在这宅子叫王宅其实是你母亲家的祖产因大嫂家就一独女故而家产后来都归了我大哥。当日大嫂带着贤侄女不肯前往金陵新野这地方依旧托杨家人管后来大嫂亡故贤侄女年幼杨家人颇多心机,也闹腾了几次于是大哥让我来新野管好这地方算是给贤侄女留份体己。听大哥说贤侄女得了如意的夫君贵为王妃我心里也欢喜总是想着管好这块地方有朝一日能见到贤侄女的时候能有个交代。六月时候突然接到王爷的信说是你想来探亲我就想该将这十来年的事都梳理一遍交代给你。
账本推到我面前。
我又退还给他:叔叔父亲给的嫁妆不已经是女儿的体己了么新野这地方是叔叔十数年的心血留给王毅吧。
王越晋将账本打开第一页:你一定得收下。我与你父亲过誓。你不要考虑王毅他如今成家立业自有他的过法。来我说与你听。
随后他也不管我什么反映自顾自的压低声音说:王家在新野、大宁两地有良田共六千三百倾其中包括两家皇庄。宅院四处房间共计五百四十间。金库六处存有黄金十三万九千两白银一百七十六万两。另有蒙古良马七百十一匹。青澜湖盐田两片另外从开封到大宁从新野到长远所有的盐铺共计八十二家都是你的。所有的列项刨去所有开支每年能结余十万余两现银。
我被这个数字震撼了下燕王府每年结余跟这比起来差的远了。
“叔叔马匹是怎么回事?”普通的地主商人家谁会养那么多马。
王越秦身子向前探了一探:我们有只护盐队每年运盐运银都用的马匹。偶尔也会贩马给朝廷。
见我不语王越秦咳嗽了一下似乎很不好意思说下面的话。
“叔叔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贤侄女哪个在大宁的院子常年无人于是我将它租了出去。现如今是个妓院。”他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脸更红了。不忍心让他尴尬于是说道:也没什么左右是他们开的妓院咱们只不过租个宅子给他们而已。叔叔今天能这样的富裕全凭您在操持你现在把这些给我我又不能常在新野。
话还没说完王越晋着急道:这是大哥与我的一致想法趁着贤侄女在新野把事情悄悄与你交代清楚。
“父亲怎么知道我在新野?”我不记得告诉过王越秦。
王越晋叹道:六月里接到王爷的信说你要来住一住。接你的时候见你精神不好就上了心写信给大哥大哥说正好让我把该告诉你的事都告诉你让你在新野也住的安心些。
我了然原来如此他们是怕我要被朱棣扔在新野既然父亲家不能让我成个权贵那么也要让我过的富足。
“叔叔您若将这里的都与我交代清楚您又有什么打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笑道:我可以安心的回苏州王毅娶了亲又添了第三代正好回去。
我想了一想:这些年叔叔为什么不将婶婶王毅他们都接到新野来?
王越晋道:我答应过大哥要替你好好管这份家业将来给你的时候只能多不能少。他们来了那生活过的太安逸就没心情做事。再说王毅刚放了庐江县令现在当官的不比当百姓的更难啊我准备回苏州能帮他的就帮帮他这十来年都没管过他想补偿他。
他说罢将账本完全摊开在我面前从账本封皮里抽出一只信封。
我打开来全是地契之类的文书。
“人老归故乡也是常情叔叔想回苏州无不可只是我人在王府管不得外面许多叔叔是家里人只有您能信得过我还是将这些都托付与您。回苏州看看乐乐新野比不上苏州繁华、气候也没有苏州宜人不过还是有可取的地方。待在苏州见过亲戚本家还想请叔叔婶婶一起到新野来王毅在庐江离苏州也有三百多里为官离家三百里也是律法破不得好在父亲在朝中时日已久子侄如何他总会上心的。不知叔叔愿不愿意再帮帮我。”
王越晋大喜他也不想离开新野说到底这个地方是他的事业所在。
送走王越晋独自一人在房内翻看账本通看一遍后到了厅上。青溪还在外边。雨比王越晋走时小了些用手凑成一个碗状接到一些雨水扑在脸上这突如其来的财富打的人措手不及。
夜深了躺在凉榻上闭着眼。青溪坐在旁边打着扇子掩口打了个哈欠。
我笑着推她:快去睡吧。
她不肯:天热您先着了我才去。
“你今年多大了?”我偏偏睡不着想跟她闲聊。
“二十四了。”
“这么快?那过年后就要出去了。”我幽幽的说了句。
她脸上先是一红后又一白。
“有心上人了?”我打趣她。
她点点头脸色却不好看。
“好事啊怎么了?”
“娘娘我哥哥嫂子说等我从王府出来就嫁给本村的张员外做续弦。可是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谁?”
“北大营的李远。”
李远?我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个人。
“是了北大营的骑兵队正。”我月兑口而出。青溪难为情地点头。
“想必是因为你哥哥嫂子说的跟你想的不一样才这样不开心吧。”我明知故问。她害羞点头。我再问她:“李远可知道?”
她咬住嘴唇点点头。
“你是个明白人这样很好。明年的事现在不用担心。”我知道这个丫头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她的聪明只要不耽误她对我的忠诚那么我也乐的帮她一把。
园门上的环扣响了三下一长两短。
一直呆在前面园门小厅下的柳克志一跃而起陈博、余庆回来了。其他人却没看见。
“怎么就你一人?”我翻坐起身。
陈博回:王爷连夜去了南桥今晚恐是回不来请娘娘不要等。
“那你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是王爷说王宅家丁到底不是卫队让我和余庆回来帮着些。”
“辛苦你们了一定饿了吧赶快去吃些。”
陈博、余庆的身影消失在园门外柳克志依旧将门关好。
“柳克志你来。”
柳克志走到厅外垂。
“南桥好像不是新野了属于谁的封地?”我问。
他答:是晋王的封地。
“知道了。”朱棣肯定现了什么。
夜里被暴雨惊醒了几次。
空气中到处都是水身上也一层怎么也擦不掉的汗珠。竹塌上水孜孜的弄的人心烦意乱。
巨额的财富十五年前已经领教过一回这一次来的更加庞大我不由得心惊。人越是经历的多越是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更安全。
院墙外巡院的家丁敲着更鼓。
三更天了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坐着呆。撑着竹床起来吱啊两声响顺手将窗全推开。
这房檐下点着一盏风雨灯专门就在雨季夜里用的。微弱的灯光足够让失眠人的心底有一定点的干燥地。
柳克志一直坐在园门那的小厅下他那也有一盏风雨灯。我坐起来的时候朝窗外看了下他的身形稍微侧了侧。
我一直惊叹这些军人的毅力朱棣说他的干将张玉曾带一千骑兵三天不眠直奔翰巴多而海。现在新野的雨季里每天陈博、柳克志、余庆这三人轮流值守我这园门。幸亏园门与厅堂之间有两人宽的走廊相连园门那也有三步深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厅。
窗外的雨下的又猛又急星星点点的雨水溅到窗内七月的天里忽然起了凉意。
园门突然啪啪作响。
柳克志听声音正是自己人连忙开了门。
朱棣走在最前后面两人搀扶着一人。
我将厅内的灯与蜡烛全都点起他们一时间眼睛习惯不了身形却都不做停顿。
蒋虢面无人色曲静风与刘福贤搀着他。
赶紧让青溪将蒋虢安置到竹塌上我找过一套干的衣服让朱棣换上。朱棣推开衣服: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外面又是几个脚步声陈博、余庆、还有张东奎、邵连城这两个少见的人也6续赶了进来。
伤口是显而易见的左胸上一根断箭箭头埋在肉里他呼吸还在应该还没伤到心脉。曲静风早着了柳克志去拿白酒他们都是处理外伤的行家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当初在卢屯一战成名到现在他们都认为我才是处理外伤的顶尖高手。
“灯火全都挪过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几盏灯、蜡烛全都围拢在这边。
我让柳克志倒了点酒在手上随后将小刀放在火上烤了又烤。一刀下去皮肤被焦灼的气味随着一股烟冒了出来。
“曲静风等会我按住他的伤口周围你按照箭进去的方向拔出来切记力道一定要适度不能偏方向尤其不能有一丁点下挫。”将断箭周围伤口皮肤切开一点免得箭头出来时有阻力反而要回挫。
“好拔。”
曲静风手极稳断箭被他拽出。
真正的救治现在才开始。